“一切都是他们夫妇做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红渠是他们找来的人,这个发自是他婆娘王氏想出来的,我并不赞同,可他们不断怂恿,不是,一切都是他们做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张平绝望的跪了下来,终于忍不住对谢氏说道:“太太何其狠毒,这是要了我和婆娘的命吗?这么大的事qíng,如何是我们两个下人能够决定的,大小姐和我们无冤无仇,我们有什么理由要害她呢?还不是太太觉得大小姐越出落越漂亮,担心她今后抢了三小姐的风头,这才想出了这样恶毒的法子,想把大小姐的身子彻底搞垮,让她今后身上带着缺陷,就再也不能和三小姐争了。太太如今怎的就能把所有的责任推到我们夫妇二人身上呢?”
张平是谢氏的心腹,他的话众人哪有不信的,事实到底如何,大家心里都已经透亮透亮了,谢氏瘫坐在地上,言修再撑不下去,让刘成扶着站起来,对谢氏说道:
“此毒妇,还留她作甚,林大人请便吧。将她带入顺天府,立案彻查,我长宁候府就算最后丢人现眼,我也绝不cha手此事,带她下去吧。”
林保立刻喊了人进来,将浑浑噩噩的谢氏给架了起来,正要出去,就见外面走进来两个颇为体面的嬷嬷,那是国公府龚姨娘身边最得宠的两个嬷嬷,进来之后,就说道:
“看谁敢拿人!我们姨奶奶刚被封了诰命,此刻要见四小姐,命我们来请四小姐回府一叙,有什么事,请列为到国公府去找我们姨奶奶说话便是。”
言昭华一愣,龚姨娘被封了诰命?
☆、第四十四章
言昭华想起来,龚姨娘确实曾经被封过一个六品的诰命,一直到好多年以后,她的弟弟龚盛傍上了贵妃,一路青云直上,做到了大内总管,那之后龚家才像是雨后chūn笋般发迹起来,而此时的龚氏,应该只是一个六品的诰命,被封的原因好像是因为其小儿子谢坤在宫里陪小皇子读书,小皇子功课有了明显进益,而谢坤也受到了太傅的极力褒奖,原本皇上是要直接赏赐谢坤的,找国公入宫商量之后,国公便以谢坤一个孩子不能承宠为由推辞了,皇上想施恩国公府,就gān脆将这封赏赐给了其母,而又因为国公夫人已经是加一品的诰命,封无可封,这才将此殊荣给了龚氏,这其中,少不了国公对龚姨娘和小儿子的偏爱才能顺利促成此事。
毕竟谢坤小儿如今算是在宫里展露了些头角,若是今后有大用,其母妾侍的身份总是障碍,这样封一个不大不小的诰命,既给了国公面子,又能让谢坤今后多些体面。
言昭华想到这里不禁心道,今儿还真是热闹,各路人马全都到齐了,谢氏有龚姨娘作保,只要把人带离了长宁候府,今后再要人,就只能言修亲自往国公府去了。
言修有心将谢氏关押起来,可实在有些体力不支,没力气再坚持下去了,听了那两个嬷嬷的话,又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谢氏,无力的摆摆手,对言昭华说道:
“让她去吧,等我伤好些了,我会亲自去国公府jiāo代清楚的。”
言昭华没有说话,两个嬷嬷听见了就赶紧走了过来,一把扶过了龚姨娘,对言修福身行礼之后,就匆匆离开了长宁候府。不禁暗自叹息,如今龚姨娘cha手进来,想要置谢氏死地,怕没那么简单了,不过,谢氏身上两重大罪加注,她这长宁候夫人的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的。
上一世言昭华被谢氏欺rǔ至那般田地,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自己蠢,失了大多数先机,嫁妆遗失,身子亏损,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要输,而这一世她回来,仗着对谢氏的了解,总算是扳回了一成,只要将谢氏先赶出言家,那么今后的事qíng就都好办了,不管怎么说,言昭华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部分。
至于谢氏回到国公府后,言修去会谈出什么结果来,谢氏是死是活,这个言昭华就不在意了。就算谢氏活着,那也是一只被剪去了翅膀的鸟,被拔掉了牙齿的蛇,不足畏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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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恶!居然就这样把她放回去了,太便宜她了。”
言瑞谦收到言昭华的指令,从库房院子里回来了,原本以为可以听到谢氏伏法的消息,可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谢氏被什么国公府的姨娘救回去的消息,只觉得心里不慡。
言昭华看了他一眼,让染香给端了一杯热乎乎的加了蜜的羊奶过来,送到言瑞谦面前,说道:
“父亲病着,府里没人能处置她,她被关在府里和被带走没什么区别,反正她身上这些罪已经在顺天府立了案,记录下来,已经没有翻盘的余地了,而父亲也已经吐口说要休她,别气了,仔细气坏了身子。”
言瑞谦喝了一口甜甜的羊奶,呼出一口气,有些挫败的说道:
“我就是觉得有点不甘心,她害的我们这样惨,让我们姐弟从小便不亲近,长大之后难得亲近了,她还要从中作梗,再加上她心黑手黑,不仅贪了母亲的嫁妆,还想下毒害死你,这种人若是这回还能逃脱,可真是老天爷没长眼睛了。”
言昭华看着言瑞谦愤愤不平的样子,叹了口气,问道:“对了,那个莺歌儿你打算怎么处置?不是我容不下她,只是我觉得她若是继续留在你身边,将来一定会再出大乱子的,她今日敢骗你一次,明日就敢骗你第二次,第三次,早点解决了好。”
言瑞谦低下头,提起莺歌儿,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从前他觉得自己被人排斥,回到勤勉堂,也就只有莺歌儿给他端茶倒水,洗脸洗脚,那种温qíng在言瑞谦心里是属于美好的回忆,可现在,那回忆上面已经被蒙了一层揭不开的纱,他知道,正如姐姐所言,莺歌儿是再不能留在他身边了。
言昭华以为他还是不舍,又说道:
“我也不是非要她的命,只是想让她从你身边离开,从前是我做的不好,没有尽到一个做姐姐的责任,使你对莺歌儿产生一种依赖的错觉,我就把她送走,送去庄子里,也不要她gān什么活儿,哪怕当个小姐养着也无所谓,你觉得这样行吗?”
言瑞谦抬头看着言昭华,心里不感动是假的,就单从姐姐这几句话言瑞谦就能感觉到她比从前的改变,从前姐姐在她的印象中就是刁蛮,冷漠,高傲的代言词,遇见谁都像是高人一等,清高的不愿与人说话,可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言瑞谦似乎能感觉到,姐姐与人不能很好相处,可能只是因为她羞怯,或者说没有习惯,毕竟她和自己一样,虽然没有被大家在表面上嫌弃,可是却也没有人真心愿意和她相jiāo,他总是抱怨姐姐冷落自己,可他何曾反过来想过,自己是不是也冷落了姐姐,从主观上不相信自己的姐姐,这才造成了他们姐弟这么多年的疏离,隔阂。
言昭华以为言瑞谦不答应,正要叹气,就听言瑞谦开口说道:
“不需要当小姐供养着,她就算照顾过我,可她也骗过我,我没有追究她的责任已经是对她的仁慈了,如何还要巴结着养她?只需送到庄子里去就行了,连她娘老子一起送去,别太近的,省得将来麻烦。”
言瑞谦的话说中了言昭华的心,欣慰的点点头,说道:“你能想通就对了,用人就是这样的,一次背叛,百次不用,人最难突破的就是第一次,她突破了第一次出卖你的心,那么今后要出卖你第二次,第三次就容易的多了,不能给这样的人第二次机会,明白吗?”
这些道理都是言昭华总结了一辈子得出来的,现在告诉言瑞谦,就是为了想让他今后少走一点弯路。
言瑞谦点头表示自己受教,忽然站了起来,踌躇片刻后,才扑通一声,对言昭华跪了下去,吓了言昭华一跳,赶忙站起来搀扶,言瑞谦却是不起,扶着言昭华的手说道:
“姐姐,上回是弟弟混账,千不该万不该,都不该对姐姐动手,圣人书都读的烂在肚子里了,还请姐姐不要跟我计较,从今往后,我们姐弟齐心协力,再不会有那样的事qíng发生了。”
言昭华听得眼眶都红了起来,想起两人上一世的凄苦,到后来,两人都有要帮助对方的心,可两人都没有能力,只能眼看着对方一日日的受生活折磨,日日消沉下去。没有什么比看见亲人受苦,自己无能为力更叫人难堪的了,言昭华将言瑞谦扶了起来,替他整理了一番衣裳,掸了掸膝盖上的泥土,言昭华连连点头:
“好,我们姐弟俩今后都要好好的。你不许调皮,一定要好好读书,我们都是丧妇之子,外面多的是人等着看我们的笑话,他们想让我们堕落,想看我们瘫软像烂泥般扶不上墙,他们想看,我们偏不让他们看,不为别的,只为能对得起自己,姐姐不求你大富大贵,有所作为,但起码要做个仁人君子,不能被人看扁,对不对?”
“是,我知道了,今后一定努力读书,姐姐说得对,我们不为任何人,只为对得起自己。”
言瑞谦的话让言昭华欣慰的笑了,姐弟俩相视一笑,化解了前世今生积累下来的怨愤。
谢氏被龚姨娘弄回国公府的第二天,言修书房院子外,言昭宁和言书彦从早上开始就一直跪在院子外的青石板上,守门的侍卫进去通传了好几回,言修都避而不见。
言昭宁在外面喊他亦是无用,只好哭着去青雀居找言昭华,言昭华正在cha花,听说言昭宁过来了,就让婆子去告诉她,她要说的事qíng,自己帮不上忙,反正无非就是想让她去跟言修替谢氏求qíng,这种事qíng,言昭华想也不可能去做啊,既然做不了,那么见面也就免了。
谁知道那婆子刚去传了话,就被言昭宁打了一个巴掌,然后言昭宁就怒气冲冲的闯进了院子,一路提着裙摆,火速走到了言昭华所在的厅中,见言昭华明明人在,却不见她,心里又是一阵烧得慌,可言昭宁知道,自己有事相求,不得不软下身段,走到冷脸以对的言昭华身前,不甘不愿的福了福身子,算是行礼,之后就开口说道:
“姐姐,从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大人大量,就不要和我一个小孩子计较了,我母亲如今遭了难,我知道她是做了对不起你和二哥哥的事qíng,可是,求你体谅体谅我和彦弟,若是没了母亲的庇护,我们俩今后该如何自处?求姐姐替我们去见一见父亲,让他改变心意,原谅母亲的过失,只要他不休了母亲,母亲回来之后,定然会对大姐姐和二哥哥多加酬谢的。”
☆、第四十五章
言昭华停下手里的事qíng,看着cha了一半的花,转头看了一眼言昭宁,这丫头如今这可怜样,还真和上一世那耀武扬威的模样不太相同,从前她曾经笑过言昭华,如蝼蚁一般活着,因为言昭华的一切都拿捏在谢氏的手中,就算被谢氏害的那样凄惨,言昭华都没有反抗的力气。
如今qíng况有所逆转,这位长宁候府的三小姐,曾经那个靓绝燕京的长宁候府三小姐,换了一个环境之后,竟也能放下身段来求人,言昭华没有嘲笑她的意思,只不过看着她这样,就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己,她觉得自己还算是厚道的,毕竟她在得势的时候,还没有派人来打言昭宁,更没有派人夺了她救命的药,只为多看几眼言昭华趴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