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篱负手靠在院子前面的大树上,眯着眼看着司徒盈袖在院子里转来转去,脚步轻盈,笑颜如这些盛开的腊梅一样娇妍,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
他漫步走了进去。
院子中间有一棵最大的腊梅树,树gān粗得需要两个人合抱才能抱住。
这棵腊梅树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树心中间已经开裂,微向前凸起,犹如一只手掌前托,但是掩盖在密密麻麻的金huáng色腊梅小花下面,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谢东篱却能知道这个地方。
“跟我来。”他走到司徒盈袖身边,伸手拉住她的手,往那棵最大的腊梅树走过去,推开那些疏影横斜的腊梅树枝,将她抱着坐了上去。
两个人挤坐在树心中间托起的树托上,严严实实被周围繁星般晶莹璀璨的腊梅花包裹起来。
司徒盈袖被身边触手可及的海一样的腊梅震撼得说不出话来,正凝神间,谢东篱已经凑了过来,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斜倚在树gān上,慢慢吻上她的双唇。
司徒盈袖没有闭上眼睛,她看着他jīng致得带有几分凌厉的面孔迎了上来,看见了他睁大的双眸。
那眸子里黑沉沉地,像是极黑的夜,但是黑的背景里,却又清晰地倒映出一个人的面容。——她的面容。
他身后的素心腊梅开得如火如荼,映在司徒盈袖莹澈的眸子里,如同点亮了满天繁星。
一时间,两人唇瓣相缠,却没有和以前一样闭上双眸。
两人静静地凝望着对方,都只在对方的眸子里看见自己。
“……不会被别人看见吗?”司徒盈袖启唇轻轻说道。
“不会。”谢东篱在她的唇瓣上辗转,“没人看得见。”
几个丫鬟婆子守在院子外头。
她们确实没有看见这一幕。
她们只看见满院的腊梅飘香,大小姐和谢副相的身影在里面七弯八拐,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不过不管去了哪里,总在这个院子里,因此这些丫鬟婆子也没有着忙,安安静静垂手候在香雪海的院子外头。
“小时候,我不高兴的时候,会一个人跑到这个树fèng里坐着。有时候坐着坐着就睡着了,等醒过来,就会忘了不开心的事。”这一次,谢东篱的声音出奇地温柔,在她耳边呢喃。
司徒盈袖脑海里顿时出现一幅场景。
一个小小的jīng致美貌的小男孩穿着大红色箭袖长袍,在这腊梅花下沉睡,醒来的时候,眼角似乎还有泪痕,但是已经记不得之前有什么不愉快。他睁开眼,伸出手,托住一只翩翩飞舞的彩蝶,嘴角含笑……
司徒盈袖心里那层硬硬的壳突然破了一个dòng,露出柔软的内里。
看起来无所不能的谢东篱谢副相,居然也有不开心的时候……
司徒盈袖伸出胳膊,破天荒第一次挽住谢东篱的脖颈,将他往下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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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赶来 (第二更,求月票)
司徒盈袖的胳膊搭在他的后颈。
谢东篱浑身一震,全身僵硬了一瞬,就被她温柔但坚定地拉入怀中。
她轻拍着他的后背,并没有说话。
谢东篱闭了闭眼,长长吁了一口气。
他也没有说话,低头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下,就抬起头,回手将她揽在怀里,紧紧搂住她,将自己的下颌搁在她的头顶,闭目闻着她发上的芳香。
两人静静地依偎在腊梅树的树心里。
大雪簌簌而下,盖在金huáng的腊梅花上,却压不住满树芬芳。
……
司徒府外院的知客堂里,此时迎来了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方的人马。
沈咏洁在沈大丞相的陪同下,坐着小轿来到外院的知客堂。
张绍天背着手站在知客堂的院门口,正指挥司徒府外院的小厮和粗使婆子在扫雪。
吕大掌柜一脸不满地在旁边站着,不时斜眼看张绍天一眼。
沈咏洁的小轿在知客堂院门口停了下来。
她的丫鬟撂开轿帘,支起伞,伸臂托着她下了轿子。
因才刚有人扫了院子,虽然雪依然在下,但还是留下一条gāngān净净的小路。
沈咏洁披着天马皮大氅,戴着貂裘观音兜,扶着丫鬟的手上了知客堂的台阶,从张绍天身边走过。
张绍天目不斜视,出声叫住沈咏洁:“沈夫人,张兰莺说要见司徒健仁,请问你想怎么做?”
沈咏洁停下脚步,看着院子里的影壁,淡然道:“老爷说了。等雪停了就去见她。”说着,往知客堂里面去了。
张绍天依然在外面站着,看见沈大丞相踱了过来,才拱手道:“大丞相,就等您了。”
沈大丞相摇摇头,“我就不进去了,在这外面的抄手游廊候着吧。我要避嫌。”
他是沈咏洁的亲爹。但是沈咏洁又不是被告。他其实不用避嫌。
但是主动避开,也是显示他的高风亮节。
张绍天知道,沈大丞相能得到元宏帝的绝对信赖。就是因为他这一番忠君之心,连自己的家人都要排在皇帝后头。
“那大丞相去那边的厢房候着吧。那里有地龙和火盆,暖和。”张绍天很是殷勤地说道。
沈大丞相也是六十多的人了,今天这么冷。就这样一直在外面待着,冻坏了可不好jiāo差。
沈大丞相想了想。点头道:“那我就去厢房候着。”
这边沈咏洁进了知客堂的堂屋,将身上的大氅取了下来。
知客堂也有地龙,还有火墙,非常暖和。
等张绍天进来了。屋里的刑部侍郎、大理寺知事才开始问话。
“沈夫人,你是如何知道张氏的不妥之处的?”
因为沈咏洁jiāo出了张氏的那些身份文件,还有她跟北齐联络用的东西。算是首告。
沈咏洁沉声道:“我病了十年,回家才知道原来家里又有了个女主人。我当然要对她查证一番。我的儿子、女儿都在她手下吃了亏。我怎么能相信她?”
“哦?令郎和令爱在她手里吃了亏?吃了什么亏?”刑部侍郎很是感兴趣地问道。
沈咏洁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元宏帝的人,便一五一十地道:“他们从江南来京城的路上,我的儿子和女儿就不慎落水,所幸我女儿会游水,最后把她和弟弟都救了起来。但是后来,又遇到青江上的水匪‘水上漂’,若不是遇到贵人,他们就死在青江上了。”
那刑部侍郎还想问贵人是谁,张绍天皱了皱眉,道:“与本案无关的东西请尽量少问。”
“哦。”那刑部侍郎摸了摸鼻子,转头问大理寺知事,“你有什么问题?”
“我想问问,沈夫人有没有亲眼见过张氏和北齐人接洽?”那大理寺知事一开口,沈咏洁就警惕起来。
这人的语气不对,妥妥地是要给张氏翻案……
“请问这位大人,什么叫亲眼见过?”沈咏洁字斟句酌地反问,“我要是真的亲眼见了,还能活着去告发她吗?您未免也太看得起我,而且太不把北齐锦衣卫放在眼里了吧?”
“刘知事,你这话太过了。”张绍天不满地道,“那天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都亲口承认了张氏的身份,请问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沈夫人亲眼见到,比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亲口承认还要有用?刘知事,你的脚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张绍天犀利地问话让刘知事冷汗都冒出来了,忙gān笑着道:“哪里哪里。北齐锦衣卫督主既然亲口承认了,那肯定就没错了。不过……”刘知事话锋一转,“可是北齐锦衣卫督主既然亲口承认了张氏是北齐锦衣卫的人,那……咱们这样处置她,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张绍天冷声道:“张氏是跟北齐锦衣卫督主有苟且,那督主为了救她的命,才说她是北齐锦衣卫的人。其实,她不过是东元国一个通敌叛国的叛徒罢了,我们如何不能处置她?!”
沈咏洁也道:“我上次jiāo出了她的户籍,我想识字的人都可以看出来,那户籍是真真切切的!”
大理寺刘知事没有办法了,只好摇摇头,“好了好了,就这样吧。我都听你们的。”
张绍天对沈咏洁温言道:“多谢沈夫人跟我们说清楚这件事。你放心,张氏一定非死不可!”
沈咏洁福了一福,“多谢各位大人为国除害。小妇人告退了。”
沈咏洁走了不久,刑部侍郎、大理寺知事和御史台员外郎张绍天都离开了司徒府。
他们马上去了白塔大狱见张兰莺。
“张兰莺,你听着,如今罪证确凿,你死罪难逃,活罪难免!——明日罚你在北城门戴枷一日。后日腰斩弃市!”
张兰莺一下子摊在地上,她呆了一会儿,不由大叫:“我是北齐锦衣卫的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要见司徒健仁!我要见督主大人!”
她整个人都崩溃了,哭得眼泪鼻涕往外直流,哪里还有美人的样子?
她的脸虽然没有破相,但是看上去老了十岁都不止,就连头发都花白了。
“司徒健仁说等雪停了才会来见你。”张绍天笑着说道。“我看你是等不到了。”
张兰莺抬起头。从牢房小小的天窗里看着外面,却只能看见灰蒙蒙的一片,还有白雪积在窗口的景象。
她颓然地倾身向前。伏在地上,一双手肿的跟萝卜一样,喃喃地道:“不,我不信……我不信……”
“你不信?”张绍天嗤笑一声。“谁理你信不信?还真把自己当个角儿了!”说着,转身先走了出去。
那大理寺的刘知事落在最后。
他对张兰莺低声道:“你到底是北齐人。还是东元人?你的户籍是怎么回事?”
张兰莺马上明白过来,她低嚎一声,悔得肠子都清了。
因是为了给她造一个bī真的身份,夏凡动用了他们北齐在东元国的第二条线。跟她置办的是真实的东元国户籍文件,因为是直接从金陵城管户籍的官儿那里做的手脚,就是真户籍。
当时是为了不被查出真相。如今却是悔之晚矣!
如果不是这么真的身份文件,她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张兰莺哭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眼睛都肿得几乎看不见了,但还是被狱官戴上厚重的枷锁,被拖到城门口示众。
她的身上挂着一块牌子,写着“通敌叛国”四个大字。
过往的民众一见这四个大字,顿时气愤不已,臭jī蛋、萝卜、白菜帮子,还有石头子儿,全往她身上招呼过来,砸得她很快头破血流,全身散发着恶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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