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张兰莺被人上表要元宏帝杀了她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北齐。
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被北齐皇帝抓回北齐之后,只在大狱里待了一天,就被放出来圈禁在自己的督主府里。
他看着从东元国传来的消息,脸色非常yīn沉。
“来人,叫刘斐过来。”夏凡沉声吩咐道。
没过多久,北齐禁军统领刘斐就来到夏凡的督主府。
“师父,您有何吩咐?”刘斐抱拳问道。
夏凡皱着眉头,道:“你带暗香往东元国去一趟,见她娘最后一面吧。”
“啊?”刘斐很是惊讶,“她娘要死了?”
“要被处斩了。”夏凡叹了口气,“腰斩弃市……”
那四个字是从他牙fèng里挤出来的。
他执掌北齐锦衣卫那么多年,曾经见过无数酷刑,也发明过更狠辣的刑罚,但是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要被腰斩弃市,还是有些受不了。
刘斐更加惊讶,脸色都变了,“腰斩?!还要弃市?!”
腰斩本来就够惨了,居然还要弃市?!
跟凌迟没有什么两样了。
“督主,您是不是让我……”刘斐试探着问道。
如果只是送夏暗香回东元国见她娘最后一面,其实用不着他亲自去。
但是夏凡让他亲自去,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的。
夏凡果然点点头,“是,你动手吧,给她个痛快。再……”夏凡说着,将一个油纸包递到刘斐手里,“将这个扔到她的尸身上,让她化为劫灰飘散,也好过她的尸身被那些愚夫愚妇当街折rǔ!”
刘斐点点头,将那油纸包收了起来,然后笑着问道:“暗香大小姐呢?”
“她在后面的绣楼里,你要去见她?”夏凡看了他一眼。
刘斐道:“既然要动身去东元国,应该早点走吧?”
“嗯,那你去跟她说。”夏凡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
……
“不!我不去!”夏暗香一想到那一天的惊心动魄,就吓得魂不守舍。
她躲在自己屋子的角落里,紧紧抱着自己,拼命摇头:“不!我不去!刘大哥,你跟我舅舅说,别让我去东元国好不好!”
“可是,你娘要处斩了,你不去见她最后一面?”刘斐犹豫着问道。
夏暗香的眸色转为深黑,咬牙切齿地道:“光见她一面有什么用?!——我长大后给她报仇才是最重要的!刘大哥,你对我娘说,她的仇,我记住了!”
司徒盈袖、沈咏洁、司徒晨磊,这些人都给她等着!
夏凡在门口听见了,就没有再进来,只是站在门口的回廊底下出神。
刘斐走了出来,看见夏凡站在门口,忙道:“我一个人去更快更方便,带着大小姐路上不好走。一旦慢了,那边说不定就处斩了。”
夏凡缓缓点头,“你说得也有理。那你一个人去吧。”说着,他快步离开了夏暗香的绣楼。
刘斐便向北齐皇帝请了病假,然后偷偷一个人动身,风雨兼程,紧赶慢赶来到东元国京城。
他来到东元国京城北城门的时候,已经是京城第三日下大雪。
而张兰莺,正要在这一天被处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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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上一章的莺莺,该叫兰儿了。
。
第250章 红差
东元国在中州大陆东面靠海的地方,一向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雪。
这一次却连下了三天,还没有停歇的兆头。
刘斐骑着马来到离东元国五百里的地方,就发现地上的积雪让他骑马还不如走路来得快,便果断将马寄养在一户农家,自己步行来到东元国京城。
他站在京城的北城门,感慨地看着进城的小路两边垒起来的高高的雪堆,暗道什么时候东元国也如他们北齐一样,冬季有这么大的雪?
这场雪不仅大,而且来得急。
大雪下了两天两夜,到了今天是第三天。
京城里很多贫户的房子都被大雪压塌了,挤到朝廷临时建起的善堂里。
善堂的炭火和吃食由城里的富户牵头,特别是东元国的第一皇商司徒府上,更是出了不少力。
刘斐拿着从北齐带来的路引进了城。
他的路引是真的,当然,路引上并不是他的真名。
夏凡是北齐锦衣卫督主,东元、北齐和南郑这三个国家的路引、户籍和各种文书,他都能弄到全套的真东西。
刘斐虽然不是北齐锦衣卫的人,但是他是夏凡的徒弟,也是代夏凡来东元国执行任务,因此也是拿着夏凡给他准备的全套东西过来的。
东元国的守军完全看不出有问题。
就跟张兰莺的户籍身份文件一样,本来就是从官府弄的,自然都是真的不能再真。
再说刘斐上一次以北齐国禁军首领的身份来东元国的时候,特意在脸上贴了大胡子,和如今的样貌自然是完全不同。因此就算是站到上一次接待他的东元国礼宾司的官员面前,对方都认不出是他……
刘斐从北城门进的京城,四下看了看,正打算先找个客栈住下来,再去打听张兰莺行刑的地方。
北城的街道上到处都是积雪,只有最中间的地方挖出一条刚刚可以供两个人并排行走的小路。
街道两旁民居的大门至少有一半都被大雪给掩埋了,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推门出来的时候会怎样。
屋顶全是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差一点的屋子都有摇摇yù坠的感觉。快被那白雪压塌了。
屋檐下挂着一根根晶亮的冰棱,街道两旁的大树上也全是冰冻的冰棱树挂。
放眼看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
幸亏天上云层厚重。天气yīn暗,不然太阳一出来,这些白雪冰挂反she了阳光,可是要把行人的眼睛都晃瞎。
看来看去。到处都是一个样儿,刘斐正打算找个人问问客栈在哪里。就听见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喧哗。
“司徒老爷来送米送面了,还有炭火!”
从北城贫民区临时搭建起来的善堂里冲出了数百个男男女女,都捧着碗,拿着袋子。过来装米和炭。
刘斐忙让到路旁,站到屋檐下。
这些穿着乱七八糟五颜六色衣裳的贫民男女给这白雪皑皑的世界增添了一些鲜活的色彩。
“让开让开!司徒老爷不能走路,坐着软轿过来的!大家快让开。留出路来!”一个大管事模样的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指挥人一边铲雪。一边将那些从善堂跑出来的男男女女们从主道上推开。
刘斐的眼睛眯了眯。
他知道这些人嘴里的“司徒老爷”,就是张兰莺的夫君司徒健仁。
他来做什么?怎么就不能走路了?
刘斐又往一棵大树后面躲了过去。
他站在半人高的jī积雪里,一动不动地看着那边人来的方向。
咣!咣!咣!
就在这时,从街道的另一边传来了刺耳响亮的铜锣声。
“处斩了!处斩了!王老七又要出红差了!”
一听见这铜锣声,那些捧着碗,拎着袋子的男男女女连米和炭都顾不得要了,全都转身往铜锣响起的地方跑去。
刘斐的眼皮止不住地跳了跳,不会这么巧吧?
他知道,出红差,就是刽子手要上法场杀人的意思。
难道他真好碰上了张氏行刑?!
刘斐心念一动,用手搭在眉间做凉棚,往前方看去。
虽然街道两旁都堆着积雪,但是有热闹看,东元国京城的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百姓们一个个拉开了自家的房门,搬出凳子椅子踩了上去,踮着脚往前看。
长街的两端,此时有两群人正慢慢走过来。
从东面,走来的四个下人抬着一顶软轿。
那软轿只有顶棚,四面都是敞着的。
软轿上坐着两个男女。
都穿着狐皮貂裘,富贵非凡。
男的白净面皮,颌下一缕胡须,五官jīng致,就是瞎了一只眼睛,戴着黑色眼罩,正是司徒健仁。
他的腿和脚都还没有好。
但是今天司徒家做善事,舍米舍炭,吕大掌柜和沈咏洁都让他出来做好人,他也知道这是给司徒家博名声的好事,并不想被沈咏洁占去了,所以一点都不推托,答应下来。
因他行走不便,刚到他身边服侍他的兰儿也跟着他一起过来了。
“兰儿,你冷不冷?”司徒健仁自家穿得暖暖和和,手里还捧着手炉,就担心身边那个冰美人会不会冻着。
这样冷的天气里,兰儿只穿了莲青色番莲花哆罗呢斗篷,头上别着的一只上等羊脂玉的玉兰花发簪,是司徒健仁刚刚送给她的。
她坐在司徒健仁身边,面无表qíng,冷冰冰地,衬着满天的冰雪,真如冰雕美人一般,看得司徒健仁愈发心痒难熬,总是忍不住要靠近她,关心她,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心里眼里除了她再没有别人。
兰儿虽然冷若冰霜。但是对司徒健仁还是有问有答。
“老爷,我不冷。”她淡淡摇头,端坐着看向前方。
刘斐心里一晒。
张兰莺倾国倾城,美艳无双。
督主大人本以为已经牢牢抓住了司徒健仁的心。
却没料到,能被美色打动的男人,就不会一辈子只专一在一种美色上。
只要你能找到可以替代的美女,这男人变心只要一个抬头的时间。
东元国的这些人明显也明白了司徒健仁的弱点。看他们给他找的新美女。正好把张氏压了下去!
你有美艳佳人,我有清丽*,总之只便宜了司徒健仁!
刘斐一边摇头。一边看见司徒健仁的软轿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停下来了?善堂到了吗?”司徒健仁不满地问道,目光往四下看去。
咣!咣!咣!
又三声铜锣声传了过来。
这一次,声音越发近了。
司徒健仁和兰儿都愣住了。
这一次他们听德清清楚楚,是东元国刽子手上法场出红差的铜锣声!
“晦气!晦气!真是晦气!”司徒健仁气急败坏地骂着给他抬软轿的轿夫。如果他的腿脚能动弹,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怎么一大早上就碰到这种晦气的事!”司徒健仁把自己的管事叫了过来:“今天有红差你还哄我出门?脑袋不想要了是不是?!”
那管事用手捧着头。连声道:“是夫人吩咐的!说今儿也是张姨娘上法场的日子,您跟张姨娘夫妻一场,应该来送送她……”
司徒健仁一下子愣住了,过了半晌才颤颤巍巍地道:“什么?你说什么?兰莺?兰莺不是好好地关在白塔大狱?怎么会……怎么会上法场!”
他嘶吼一声。想起了这两天被他忘得一gān二净的张兰莺,心里很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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