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钱老爷还在卫陵,下聘得送去他们卫陵老家,远了点,周家小公子今早出发,想必现在已经到溪水了。”
慕从锦脑中嗡嗡一片空白,嘉裕长公主继续说:“对了,我还有话要嘱咐你们两个小子,虽说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qíng好,珞瑾已经是大姑娘了,现在又订了亲,你们也该避讳些。”
“噢,反正我现在功课那么多,也没什么时间找她下棋。”花逸文嘴里扒着饭,瞟了慕从锦一眼。
慕从锦筷子夹的半条huáng瓜都吃了半柱香的时间了,还没吃完,他心思根本没在吃饭上,嘴里机械地咀嚼着,心思已不知飘去了哪里。
这天晚上,钱珞瑾也没闲着,她正在给自己打包行囊,没错,她要逃婚!得知周家要提亲,她整个人都坐不住了。本以为在古代生活了这么多年,已经可以入乡随俗,真到了这个时候,钱珞瑾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
一想到要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结婚,一想到要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啪啪啪,钱珞瑾jī皮疙瘩都起来了,再想到要给这个不认识的男人生孩子,钱珞瑾非常想死。
结婚又不光是两个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那么简单,光想到dòng房花烛夜要做的事qíng,钱珞瑾就忍不了。
早知今日,还不如当初就接受慕从锦的建议,当个皇家尼姑庵的住持,想到慕从锦……
“烦死了!”钱珞瑾用力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太烦人了,为什么她没有穿越到女尊!
狗dòng是钱珞瑾一早就挖好的,漫天星空璀璨,迎着皎洁的月光,锦衣玉服的妙龄少女从狗dòng里钻了出去,当她满身泥泞地从狗dòng探出半个身子,发现外面站着个同样是锦衣玉服的少年。
“慕从锦!”
慕从锦也吓了一跳,他想来找钱珞瑾,大半夜的又不敢真的进镇国公府,怕被镇国公府的下人看见才躲在这边,因为这里的下人被钱珞瑾支开了,只有这里没有下人。
“你!……你还是钻出来再说话吧。”
大晚上和半边身子说话实在诡异,慕从锦连拉带拽地把钱珞瑾从狗dòng里扯了出来,钱珞瑾蹭得满脸是土,呛得直咳嗽:“咳咳咳,忘了自己又长个了,dòng挖小了。”
“……你这是gān嘛?”
“逃婚啊,管幸书的小说里就这么写的。”
“……什么小说?”
“《绝爱王妃哪里逃》《冷艳毒妃逃婚记》,对了,还有个《娇蛮小姐要逃婚,腹黑公子别追我》。”
慕从锦竟无言以对,伸手蹭掉钱珞瑾额头沾的泥巴,钱珞瑾的额头没gān净,泥巴反而沾在了他手上。
钱珞瑾噗嗤笑起来:“谡元还总夸你脑子好使,好使什么,大笨蛋!你不知道泥巴都是越蹭越脏的吗?”
“我今天脑袋就没好使过,一直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儿?”
慕从锦顿了顿,抬起头,看着钱珞瑾说:“别嫁给周公子,也别逃婚。”
“哈?那我怎么……”
“我娶你。”
☆、第48章 城
“你说什么?”
“我娶你。 ”
“什么?”
“我娶你。”
“再说一遍?”
“我娶你。”
“再说一遍?”
“我娶你。”
慕从锦一遍又一遍地回答着不敢置信的钱珞瑾,竟没有不耐烦,他的眼睛很少有如此温柔的目光,连风都跟着暖和下来,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钱珞瑾看起来很柔软的头顶。
“你终于开窍了!你放心,将来你想养多少小妾都行,我帮你出钱!”
慕从锦的手僵在半空,讪讪地收了回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嘴里尽是寡淡的味道。想想也是,她从一开始就是这句招商广告,从来没变过。慕从锦被钱珞瑾一句话堵得发愣,他苦思冥想好几日,一股劲头撑着跑来镇国公府,在墙根底下chuī了半夜冷风,趁着大脑凉得发麻说出了那句话,突然都变得无所适从。
钱珞瑾压根没往别的方面想,她这些年真配得上“不忘初心”四个字,慕从锦愿意跟她形婚就是救她于水火之中,别的?她哪有胆子去想。
罢了,罢了,一步步来吧,慕从锦看着钱珞瑾那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你也不问问我是要娶你做妻还是做妾?”
钱珞瑾快要飞上天的眉毛这才平稳下来,这事儿就是钱珞瑾自己心里也没底,马上换了套楚楚可怜的表qíng:“能不能……别让我做妾?”
慕从锦大笑起来:“还不快钻回去,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未来皇子妃钻狗dòng。”
钱珞瑾脸上的表qíng变化都能拍下来当表qíng包了,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闪烁,猛点头:“好!”
慕从锦说的是“未来皇子妃”!皇子妃!她要做皇子妃了!
当晚慕从锦就进宫,向皇后娘娘求娶珞瑾,这事儿不能拖,周家公子已经出发去卫陵,还得派人追他回来,不然等他上门正式求了亲,闹得大家都没脸。
皇后听自己亲儿子说完话,表qíng都是呆滞的,任她想象力多丰富也没想过慕从锦嘴里会蹦出钱珞瑾的名字。
皇后虽没怎么见过钱珞瑾,听安广侯夫人说过这孩子样xing子都不错,可出身实在让人不满意,虽说跟谢家沾亲带故,可她的儿子那可是正宫所出的皇子,就算是谢家嫡女给她,她还要考虑几天,这珞瑾只是个外孙女,还是商贾之后,当个妾室都嫌不够格,何况是当正妃。
皇后端庄地摆了一下手,皇子的正妃将来闹不好就是皇后,哪有商家女当皇后的?这岂不是阻断了她儿子当皇帝的路,她可从来没把珞瑾放进儿媳妇备选队伍。
慕从锦有备而来,在镇国公府外chuī风时,他就在绞尽脑汁地给钱珞瑾想当皇子妃的本钱,要是没有把握,他也不会轻易对钱珞瑾许诺。
慕从锦给皇后分析出了一大堆必须娶珞瑾的理由,尤其从能辅佐三皇子当上皇帝的角度分析,他知道皇家选儿媳妇这模样xing格反而是小事,不喜欢大不了娶回来供着,身在皇家漂亮女人温柔女人都不会少,身为皇子娶老婆最看重的还是家世,而珞瑾最大的软肋就是家世,但在男主分析下,珞瑾的家世成了整个都中都挑不出第二个的极好身份。
皇后生了两个儿子,现在皇后队伍里有支持三皇子的也有支持六皇子的,这样不利于团结,分散了火力,他娶了商家女退出争皇位的队伍反而能让原本支持自己的人都去支持三皇子,而且现在和丽贵妃的队伍分庭抗礼,朝廷势力已经被两方瓜分的差不多了,只有这谢家一直不站队,谢家虽然现在风头没落了,可祖上好歹也是开国元勋之一。
虽然镇国公逝世,皇上迟迟不下承爵圣旨,围观群众里盯着谢家剩下的两个女儿的人家还是不少,钱珞瑾一直住在谢家,皇后可以问问长公主谢家对这个外孙女怎么样,跟孙女没有分别。
“钱家又有万贯家财,以后总是个助力,现在是关键时刻,保住三哥正统继承人位置才最要紧,三哥最近也有些猜忌我,这种时候更要兄弟齐心,不能有内讧,倒不如我现在抽身gān净,也好让三哥安心,我都不觉得委屈,您更不必替我委屈,只求您成全我的心意。”慕从锦跪在地上,说得qíng真意切,这个出发点找的绝妙,皇后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将来怎么成为皇后的问题。
皇后听得都感动哭了,满心以为慕从锦是为了自己哥哥继承皇位才要娶钱珞瑾,真是深明大义的好孩子。
慕从锦又叮嘱皇后,要娶珞瑾就得尽快,周家小公子已经去珞瑾老家下聘了,听说那周宗正和丽贵妃的势力有些瓜葛。
皇后一听就炸了,哪能让死对头如意,丽贵妃láng子野心,才刚让族里侄女嫁了手握兵权的西南营李坤少将军,还想染指卫陵首富的女儿,又是兵又是钱,那个贱婢她这是想gān嘛!
就算皇后认可了慕从锦的计划,愿意让自己儿子娶了钱珞瑾,也不能随便就去下聘,先得看看两个孩子八字合不合。
从安广侯夫人那边弄到了钱珞瑾的八字,对解两个孩子的八字当然要问三清观的东流道长。
东流细长的手指按在红纸上,将两张八字并排码在一起,左边纸上写着慕从锦的名字,右边写着钱珞瑾。东流的眼睛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霎是好看,清灰道袍飘飘yù仙,就连皇后也不禁暗叹这孩子出家太可惜了。
皇后一直是三清观的忠实粉丝,对天命之事深信不疑,东流知道只要自己张口说一句“八字不合”,这俩人的婚事就算告chuī了。
东流的手指点在钱珞瑾的八字上,好与坏,都凭他一张嘴,脑海中却想起这位钱小姐在耳边喋喋不休的抱怨。
“东流道长,恕我直言,你们就该把姻缘签都改成上上签,这叫人xing,来求签的人本来就够紧张了,还弄那么多下下签。”
“天天就知道敲诈我,要是将来我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们道观是不是要倒闭?”
“你们道观一点都不灵验,还好意思让我捐功德钱!”
想起那槐树上挂着的她亲笔写下的愿望:愿慕从锦答应娶我。
“钱小姐八字极好,是宜夫旺亲的命格,戊戌、丁酉两步运,婚时跃升高枝,婚后更能兴旺婆亲两家,六殿下丁火得寅,气势已足,加之两甲相生,库根之助,六殿下和钱小姐的八字相辅相生,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相生相合的运势。”
皇后面露喜色,她是万想不到东流道长会和钱珞瑾有私jiāo,只以为钱珞瑾和慕从锦当真是天作之合。
皇后做事也是雷厉风行,皇上和太后,一个说政务繁忙,一个说身体不好,都不想管她儿子的婚事,皇后也乐得自在,直接拟了张赐婚的圣旨呈给皇上,户部侍郎也姓钱,皇上还当是户部侍郎的女儿,也懒得多问,反正儿子长得不像他,爱娶谁娶谁,哐当,在上面盖了玺印。
皇上这印盖得轻巧,在都中可掀起了一股大风,谢家人惊呆了,周家人也惊呆了,周家如意算盘正打得啪啪响呢,本想着嫁妆丰厚又能借着她攀上谢家的高枝,没想到眼看着要到嘴的鸭子也能飞,谁敢违抗圣旨跟皇子抢女人啊,赶紧派人快马加鞭去追下聘的周小公子回来。
钱珞瑾晚上根本睡不着觉,眼睛瞪着大大的,盯着房梁看了一整晚,心里胡思乱想,嘴上天天嚷着让慕从锦娶她,真有了眉目,第一个不敢相信的反而是她自己。
慕从锦是处于什么目的答应娶她的呢?钱珞瑾不敢问,生怕慕从锦一个不高兴就反悔了,她现在一只脚就踩在地狱里,慕从锦肯搭把手救她一把,胜造七级浮屠啊。
赐婚的圣旨到谢家时,钱珞瑾满眼血丝地出来接旨,吓了传旨的太监一跳,未来的皇子妃怎一副诈尸的模样,六皇子不仅xing子古怪,眼光也很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