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个皇子容易么_小姑子【完结】(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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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和亲的大消息就连青楼里也津津乐道,有人说淮邑王这是要翻身了,gān得漂亮,舍不得孩子套不着láng嘛,有人说淮邑王的其他孩子都要涨价了,该抢的可得赶紧抢着去定亲了,有人说与夷族和亲之后,西北大定,天下太平,是百姓之福。
没人关注那个刚刚及笄的少女,人们只记下她如今的封号——永平公主。
管幸书是一路跑着往宫里赶,他是皇子伴读,有入宫腰牌,却在冰心住所被侍卫拦了下来,公主待嫁,寻常人等不得觐见。
就连冰心自己也拒绝接见管幸书,管幸书没有办法,又跑去六皇子府找钱珞瑾,钱珞瑾是冰心唯一的女xing友人,现在能方便见到冰心的也就只有钱珞瑾了。
钱珞瑾是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冰心爱慕着管幸书呢?也许是在发现冰心chuáng下藏着全套管幸书的小说时,也许是在发现冰心看着管幸书的目光能两柱香时间目不转睛时,也许是得知和亲那一晚冰心抱着她痛哭时。
既然不能长相思,至此不如不想见,既然不能才常相见,此生不如不相识。
对一个古代女人来说,自己心里有一个喜欢的人是多么难以启齿的事qíng,冰心肯把这样的秘密说出来,钱珞瑾就敬佩她的勇气,也感动她对自己如此信任。
“难道你不想听听他怎么说?”这个他指的当然是管幸书。
冰心摇摇头:“不想,他若点头,我怕自己走得更难受,他若摇头,我qíng愿自己没问过。”
道理却是这个道理,除非一觉醒来发现是场梦,要不然在冰心的就只是一条不能回头路,皇命不可违,她怕灭九族,仅此而已。
冰心和管幸书都是钱珞瑾看着长大的,如同半个孩子,看着两人都承受煎熬,钱珞瑾心里也不好受。
钱珞瑾躺在chuáng上半天睡不着,慕从锦侧身躺着看她,说道:“夷族婚使已经到了,冰心和亲已成事实,你再怎么想也改变不了。”
“我知道,”钱珞瑾的眉毛都要成了倒八字:“冰心嘴上说不用见,我也女人我还不懂么,要是真的没见到,一定会遗憾一辈子。”
“见了也是徒增烦恼。”
“我要是喜欢一个人,就算只能多看一眼也不想错过。”
钱珞瑾说得那样认真,连眼睛里都闪着光,慕从锦默不作声,只觉得看到了某种想要保护的东西。
皇上一直在犹豫让自己的哪个儿子送亲,都中到西北路途遥远,谁都不想去,慕从锦本来也不想去,就因为钱珞瑾一番话,慕从锦改了主意,成功争取到护送冰心和亲的工作。
和亲在即,冰心随身携带的行囊由钱珞瑾帮她整理。
古代就是这点最不好,通讯太落后,人一旦离得远了,就像隔了两个世界,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说一次话。
“这一别,怕是以后也见不到了。”冰心幽幽地说。
钱珞瑾连假装安慰都做不到,冰心嫁去西北便是夷族王妃,大概至死都不能再回来,此次一别,真可谓后会无期。
“你看,这些,都是我给你绣的。”钱珞瑾的声音断断续续,生怕眼睛里流出煞风景的东西,一件件比量着自己绣给冰心的东西。
“我在六堂兄那儿看过好些你绣的东西,特别好认,因为都很丑。”冰心打趣道:“别愁眉苦脸的,都知道是最后一面,还不和我尽qíng说笑。”
钱珞瑾只能难看地咧咧嘴角,突然紧紧抱住冰心。
冰心被吓了一跳,端庄的古代女子并不适应这么热qíng的方式,但钱珞瑾顾不得了,她紧紧地抱着,说道:“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许久,冰心回答:“我也是。”
永平公主和亲,十里戒严,由皇后嫡出六皇子率虎奇营持节护送,皇帝亲送至都中城门,随嫁之物绵延如一条小龙。
只是这般盛景,坐在轿中的新娘却没有半分喜色,再高的礼节相待也不过是给她虔诚地送葬罢了。
出了西关的láng牙门,她便当自己已经死了。
和亲队伍出了都中不久,慕从锦就下令整顿休息,冰心还在轿子里愁眉不展,慕从锦将她的轿帘掀开一条fèng隙,说:“公主身体不适,你好生照顾。”
一个宫女听话地伸手来扶冰心下轿,冰心认得这个宫女,根本不是什么宫女,她是钱珞瑾的贴身丫鬟。
“公主要去小解,你们都不必跟着。”秀喜搀扶着冰心,对旁边几个宫女说道。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gān什么,都是认识的人,冰心只得陪着他们演戏,
秀喜领着冰心往树丛的方向走去,几个侍卫奉命跟随,但走了一会儿那几个侍卫就停住了,秀喜继续领着冰心往前走,绕过一块高大的残石,管幸书正站在那里,等着她。
秀喜悄悄地退了下去,只剩两个人站在原地,互相地看着。
管幸书抬眼看着的再也不是冰心,而是一身火红嫁衣的永平公主,相对无言,也不需要言语,什么样的话都比不得此时多一份的注视,恨不得一眼万年。
冰心想着又觉得有趣,以前管幸书总是嚷嚷自己要找一位食邑丰厚的公主包养自己。
“我现在是公主了。”
这是冰心对管幸书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她出西关前最后一句话。
除了他,再无人知道。

  ☆、第60章 城

  慕从锦持节护送公主和亲,只剩钱珞瑾一个人在六皇子府里,钱珞瑾竟十分不适应。
“慕从锦,你,上朝。”
时辰一到,钱珞瑾本能地朝身边踹了一脚,通常她都会用这种方法把慕从锦踹起chuáng,今天脚踢出去却踹了个空,恍然想起慕从锦还没回来,皇子府里只有她一个人。
怎么有种孤枕难眠的感觉?
“这就是你赖在贫道观里不走的原因?”听完钱珞瑾的说辞,东流仍没有同qíng。
“我听说道观也会收留孤苦无依之人。”
“三清观享皇家香火,不收闲杂人。”
“今、今天是乞巧!观里肯定很忙,我来帮忙还不行吗!”
东流细长的眼睛看了钱珞瑾一眼,把一捆红线扔给钱珞瑾:“每条红布绑一根。”
“这个我懂。”
出嫁前,每一年的乞巧节,钱珞瑾都要来三清观挂许愿红布,红布上的红线要怎么绑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钱珞瑾穿着皇子妃制式的繁杂大裙子,半依靠在古藤老椅上,宽大的袖子里伸出纤细的手腕,专心致志地把红线穿过红布上打好的孔眼。
东流坐在桌子另一边,静静地看着钱珞瑾,看见她的手指上有一道细长的小口。
“你受伤了?”
“想给慕从锦绣个鞋面,没做好,还被锉刀割了手。”
东流哦了一声,低下头,不再看钱珞瑾。
钱珞瑾穿越来的第十二个年头,弦月如故,巧灯依旧,就连外观奏响的那片笙歌都未曾变过,只是这道观里来来往往的人几乎换了一批。
当年那些和钱珞瑾一起往许愿槐树上挂红布条的熟面孔,有的没活到这个年纪,有的也嫁了人,晨风夕露,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待嫁的少女,嫁为人妇便再过不得乞巧,这一年的乞巧,三清观里来的大抵是生疏的面容。
六皇子妃亲自来道观为乞巧的少女们拴红线成为都中的美谈,钱珞瑾自己都不知道,她在都中婚嫁圈乃至全国婚嫁圈都是个传说,以商贾出身当上嫡皇子的正室,那些官宦小姐们都觉得自己以此类推该当上皇后才对。
有些本来不打算来三清观的少女听说六皇子妃在这里,都赶来想混个脸熟。
钱珞瑾骄傲地对东流说:“我就是个活广告,快算算你们道观今天得增收多少。”
“广告是什么?”
“……当我没说。”
钱珞瑾嘴里总能蹦出东流听不懂的词汇,有时候东流会想,如果是慕从锦,能不能听懂这些“卫陵方言”?
来三清观许愿的少女有自己结伴来的,也有由母亲带着来的,有一对母女吸引了钱珞瑾的注意力。
年轻的妇人领着个和钱珞瑾一般大的少女,妇人打扮jīng细,双耳双手都带着珠玉,那少女却穿着粗布的衣服,这般年纪了身上还连个耳坠都没有,妇人身边还跟着个老妈子,两人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少女走路。
妇人领着少女过来领红布,那少女趁着妇人双手接领时突然一个健步冲过来,扑倒在地上,死死抱住钱珞瑾的脚踝。
秀喜条件反she地挡在钱珞瑾身前,跟随在钱珞瑾身边的道士也赶忙围拢过来,两个体健的道士各抓着少女的一只脚就要把她qiáng行拖拽走。
少女嘴里大声地叫嚷:“皇子妃!救救我!皇子妃!求你救救我!救命!”
钱珞瑾摆摆手,让少女接着往下说,难不成有人要找她上访?背后究竟是有人xing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钱珞瑾屏气凝神,听着少女讲述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少女名叫柳莺儿,虽是庶女,父亲怎么说也是个芝麻大点的小官,她要告自己的嫡母没有妇德,苛待庶女,想把她卖去给老头做妾。
“没脸的杂种货!还不住嘴!当个妾室吃香喝辣,你有什么不满意!”柳莺儿的嫡母指着她的鼻子就骂起来。
好歹是个芝麻官夫人,骂的词汇实在粗俗难听,钱珞瑾皱着眉头:“要住嘴的是你,我有让你说话?”
妇人吓得扑通跪在地上,不敢再言语。
柳莺儿羞红着脸哭出来:“我为什么要当妾?没福气明媒正娶我就绣花养活自己,我就是、就是死也不给人当小妾怎么了!”
说得好!钱珞瑾都想给这位女壮士鼓掌了,看似大言不惭的一番话多么有独立女xing的觉悟!要不是周围人太多,钱珞瑾都想来对个暗号:姑娘你这么有思想,不会也是穿越来的吧?
妇人横了柳莺儿一眼:“你还要不要脸?魏老爷下聘一千两,你还不满意?”
柳莺儿双手抓着钱珞瑾的脚,都快把柳莺儿当树往上爬了:“皇子妃殿下!救救我!民女给您当牛做马!”
钱珞瑾想到婚后抑郁的孟三娘,又想到和亲夷族的冰心,更想到自己百般苦恼想要逃出的古代女人的俗名,这里的女人,幸福从来不掌握在自己手里,媒人的一张嘴,父母的一个念头,搭出去的就是自己一直到死的下半生。
当年她还小,救不了孟三娘,就算如今她有了本事,被封建思想禁锢的孟三娘却不愿自救了,孟三娘的婚事一直是钱珞瑾心里解不开的遗憾。今天这事儿既然被她碰到了,撒手不管可就说不过去了。
“一千两你就要卖了她?我给你两千两,买她做侍女,不算亏了你吧?”钱珞瑾对柳莺儿的嫡母说道。
钱珞瑾就是一分钱不给,那妇人也不敢说什么,皇子妃想qiáng抢个民女怎么了?不过钱珞瑾要替慕从锦注意形象,倒便宜了这个女人。
这边妇人在给钱珞瑾磕头,那边柳莺儿磕得更响,嘴里更是激动地说着:“民女不忘皇子妃大恩大德,只求皇子妃不嫌弃民女粗苯,民女,不,奴婢愿伺候皇子妃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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