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惊鸿照影来_梦溪石/古镜【完结+番外】(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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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这才将方才落在昭羽身上的注意力转移,又说笑着谈论起别的话题。
一轮寒暄说笑过后,琴声细细而起,清扬婉兮的音律让周遭渐渐静了下来,在场大都风雅,自然懂得欣赏。珠帘薄幕之后,佳人音乐端坐抚琴,微风馀音,靡靡猗猗,轻行浮弹,明婳清和。疾而不速,留而不滞。众人脸上除了钦赏,还有蠢蠢yù动,颇有一睹佳人容颜的神色。
我在琴声响起之时便长舒了口气,她不是秋云罗,尽管名字极易令人误会。若云罗真的出现在此,只怕我要怀疑剑谱失踪之事是与左相府有关的了,到时候qíng势必定又要复杂不少。曲曰chūn明笑月,虽也婉约动听,入味三分,细品之下却远没有云罗的灵气飘渺,震撼人心,皆因只得其形,而未得其神。
琴声至清越处,没没而息,众人回过神来,纷纷击掌以示赞赏之意。
帘幕浮动,佳人款款而出,朝在座诸人裣衽为礼。“奴家罗云秋献丑了。”
太子哈哈一笑。“先前听名字,又闻琴艺惊为天人,还以为是左相请到了天下无双的无双楼主秋云罗,不想却是另外一位毫不逊色的仙子。”这自然是一句客气话,连我都听出来了,以太子的权势地位,这名女子的容貌又岂能入得他眼?
众人闻言,皆现出若有所失的神qíng,想来他们大都有我和昭羽先前的想法,不觉好笑起来。
左相含笑。“这位姑娘,当不逊于无双楼主才是。”
众人细细一看,果真别有风韵,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谁说不是一位佳人,只是美则美矣,在我眼中却分明不如当年的轻盈。罗云秋羞涩浅笑,默默垂首,任众人评鉴,一副温婉柔顺的模样,却让我暗暗摇头。
趁着觥筹jiāo错,酒酣耳热之际,我悄悄地退了出去,除了昭羽侧首微瞥我一眼,谁也没有察觉。
自一室的温暖麝香中退出,迎面冷风扑卷,让jīng神顿时为之一振,手下不由拢了拢领子。抬首而望,冬夜肃清,朗月垂光,自成一番风qíng。怎么会有人说寒冬凄凉,眼前初放之梅,脚下未融薄雪,盎然生机岂不由此而生?我抚上沾了些许飞白的梅瓣,不禁莞尔一笑,心qíng也舒畅不少。既然里面那人不是云罗,自己便陪绿绮再等上些时日吧,虽然我并不是很喜欢这里繁华得近乎绮丽的一切。
独立雪中悄然无声,除了不远处喧哗的灯火,这里清寂得连花落下的声音似乎也听得见,自然也不会忽略了正由远及近,深浅不一的脚步和并没有刻意隐藏的说话声。
我一怔,出现片刻的迟滞,若现在出去,势必会被人发现,不出去,又好似在窃人私隐一般。时间并不容我多作思考,那两人的行迹越来越近,我略一迟疑,还是转身隐入了旁边的梅林之中。
“慕容公子难得来此,老夫怎能不欢喜得倒履相迎。”声音一入耳,我微微诧异,寿宴进行至此正是高cháo,主人却离席而与他人跑到这冷僻的地方来?透过枝叶错杂的梅影,可以看见两个人缓步而来,其中一人无疑是左相,而另一个身形颀长,看不清容貌,却有无比熟悉的感觉。
“左相大人大寿,慕容就算有天大的事,也得赶来与您祝寿。”温和的话语响起,而我立即可以想见,此刻浮现在那人脸上的,必是柔和得足以令人卸下心防的浅笑。
不想见,却避不过。我微微苦笑,身子更不敢移动分毫,以他的功力,十丈之内飞花落叶都明察秋毫,何况一个人。昨日在街上的偶遇,我却并没有去多想他为何来苍澜,自己又如何料得到,他竟会出现于此。
“慕容公子此言,真令老夫受宠若惊,要知道慕容家虽在野营商,势力却丝毫不逊于老夫甚至太子啊。“左相呵呵笑着,然而我知道若只是简单的问候寒暄,也不必将话放到这里来说了。
“左相大人言重,慕容一介乡野,哪里敢与诸位大人相提并论,左相此言若让第二人听了,只怕会平白冤枉了慕容。”温雅的声音始终未变,极有耐心地与那位左相打着太极。我在树影之后微微苦笑,这才是慕容最厉害的地方,谈笑间不动声色地将他所要对付的人挫于无形。
再说了几句漫无边际的话,左相首先露出急切之意。“慕容公子先前所言合作之事可还算数?”
“慕容自然愿意素为左相大人提供一切便利。不过,”似要吊足胃口,他停了半晌方才续道:“如果大人反悔……”
“不不!”左相连声道,仿佛极忌惮他的下文。“这是双方都得利的事,老夫绝无反悔的理由。”
“如此甚好,和左相大人这样睿智的人说话真是一件愉快的事qíng。”
“呵呵,老夫何尝不是,慕容公子现在便急着要走了吗,听说擎天门再过两个月将与柳家联姻,如此一来擎天门往后的势力便可更往南方一带延伸,老夫在此先恭喜慕容公子了。”
慕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笑着,“左相大人,丢下满席贵客出来太久只怕不太好吧。”
“哈哈,那老夫也该回席了,我已派人来送公子,待会就不出来了。”
“多谢左相大人费心。”
左相离去,慕容目送着他的背影,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冬夜寒苦,阁下不觉得站在雪地之中是一件不怎么愉快的事qíng么?”
一声轻笑,让我淡淡僵住。
还是瞒不过他么?
不是没想过会遇上,却没料到会在这种qíng形之下相见。三年时间,你我又变了多少,数道梅影之中,我默默伫立,不知该如何迈开脚步。
若是相见,你是向我解释当年马车上的未竟之语,还是杀我灭口,绝了今日的后患?心中钝痛,并不因看到那秀颀身影而有半分消却。
寒光下,踏着薄雪,浅笑如斯的那人抬首望月,到底在想着什么。
重写之后不如重写前那么受欢迎,是早已料到的,毕竟很少人喜欢本来可以连贯看下去的文突然中止被收回去而后再重写,但这是为了文的质量,所以纵使点击与回帖骤减我也会继续用心写下去,并在此感谢一直以来喜欢并支持惊鸿的亲,目前已将大纲拟定,空闲的时候我会加快速度,写出一如初见的惊鸿~补说一句,拍砖也好,想要有内容的回帖

☆、第13章

还是没有办法避得开吧,我微微苦笑,正yù走出去。
“阁下不也同样好兴致,须知寻梅踏雪乃人生一大乐趣。”清朗而陌生的声音自我这边响起,惊诧莫名地转过头,却见一人自不远处走出,朝慕容缓步而去。谡谡清伦的气度,不显一丝慌乱,倒像是慕容这个不遂之客扰了他的兴致。
“哦,阁下是?”
“在下江漫秋。”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我皱了皱眉,不知他为何要替自己出面。
“原来是名震天下的江大人,闻名不如见面,果然令人倾倒不已。”
两人恂恂有礼地一问一答,仿佛方才慕容与左相私下见面之事从未发生。
“江大人在此赏梅,想必也有些清听的碎言入耳吧。”
那声音清朗依旧。“江某一心赏梅,耳外寂然。”
“既是江大人的话,在下自然信了十分,便不叨扰了,告辞。”长袖轻扬,优雅地颔首,便自飘然而去,清俊绝伦,一如初遇。
我脑中犹自浮现出他临走时朝自己这边若有似无的一瞥,心中苦涩淡淡,不觉抚上面容那道浅浅的疤痕,曾被石棱狠狠划过的灼痛,此时仿佛又开始燃烧起来,闭上眼,只能扶住树gān细细喘息。
“你可以出来了。”那位江大人忽道,显然是对我说话。
“为什么帮我?”我并没有出去,只是倚在树gān上待紊乱的气息缓缓平复下来,方才慢慢睁开双眼。
那人面朝这边,却并没有过来。“我知道你不想出去,就顺手帮你挡下了。”
顺手么,我皱了皱眉,即便是我这个不谙朝政的人也知道,刚才慕容与左相的那一番话必定是十分隐秘的,而代我出面的他,无疑也揽下了许多麻烦。“你我素不相识,在下想不出大人有这样做的理由。”缓缓走出梅影,借着月光倒映在白雪上的光芒,我看清了他的容貌。
雅正而秀整,自有一股清和的器量,目光透着素朗,一望而知是个出色而极坚持己见的人物。
“素不相识么?”他现出莫名失望的神色,望着我的目光竟有一丝急切。“你难道不记得了吗,四年前,在客栈门口,曾经有一名流连失所的灾民。”
我一怔,将往事一一回溯,再看向他时,已露出了掩不住的惊讶。“是你?江漫秋?”四年前与云罗苏行他们前往南疆,途中遇到一名因叙江泛滥而家破人亡的人,当时便将身上大部分的银两都给了他,那只是旅途中一个小小的cha曲。
“是我。”他似乎很高兴,眼中有着不容错认的惊喜。“那时候,全身生蛆,丑陋不堪的我,没有人愿意接近,只有公子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若没有你,或许当时我就死在半路上了。”望向我的目光温暖而深邃,含蕴其中的深深感激不容置疑。
“那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值得你记住这么久。”我也笑了,从没想过一面之缘的人居然可以在此时此地相遇,更没想到的是,在那脏污的面目掩盖下,竟是如此一个出色的人物。若你曾不经意施以援手的人,却在日后看到他安好无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心中那份快意与高兴,那真是无与伦比的了。
“不是这么简单的,你让一个濒临死亡而对前路彻底绝望的人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这一份恩qíng,又岂是区区举手之劳可以比拟?”
“所以你先前帮我挡下了莫大的麻烦,便已还了这份qíng了。”我眨眼笑着飞快接下,不想他因此而有什么负疚。
他似乎还要说什么,我却一呢阵阵寒风而不由打了个大大的冷颤,从方才站到现在,想必已冻得面唇青紫。身上忽地一暖,不及反应,那人已将毛氅解了下来披在我身上,还微微皱起眉头。“天那么冷,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站那么久?”
我摇摇头,身上确实暖和不少,便也不客气地道了声谢,将毛氅更拢紧了些。“不要叫我公子,我叫惊鸿。”
“惊鸿?”他一怔,似乎有些意外,继而一笑。“好,惊鸿,很适合你的名字。”从善如流,无一丝隔阂,却温和自然得不会令人反感。三年前的委曲求全是绝望至于极处的表象,想必现在这个清风朗月般的人,才是真正的江漫秋吧。
我不置可否地轻笑,视线落至方才出来的地方。“那里太过热闹了,须得出来透透气。”他恍然,竟也露出不敢恭维的苦笑。
“你也是?”我挑眉,他点头苦笑,两人边走边谈,朝厅堂灯火通明处缓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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