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来走去。“从很久以前就……”
翯的声音突然停住,像是惊觉自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表qíng也随之沈淀下
来,慢慢回复原来的浅笑。“你可以走了。”小手轻甩,活像在赶苍蝇。
“你……”彻微微皱眉,对她明明有事却隐瞒不说的态度有些不满。“放心
吧,织离那边我会跟她说的,然後你今晚就有佳人相伴了。”“你明知我要问的
不是这个!”彻忍不住跳脚,释大人的安危他也同样关心,却为什麽一副将他排
除在外的样子?
“抱歉,我很累了,你自便吧。”翯巧笑倩兮,一袭huáng裳纱裙无风自扬,纤
指轻划,以她为中心的涟漪凭空泛开来,翯仿佛被包围在一个水球中,身影渐渐
隐没。
“等等你别走!”已晚了,彻眼睁睁地看著娉婷鹅huáng在眼前消失,空余下一
座轻纱飞舞的华丽宫殿和怔愣著来不及反应的彻。
他只觉得自己有许多事都不知道,譬如说翯的辈分应该比释大人小很多,却
老是不加尊称地直呼著释大人的名讳。不知释大人现在是不是很危险,翯又为什
麽把话说了一半突然停止,这其中,是否隐藏著什麽秘密……
“帝座,最近西北界似乎有骚动。”一名男子站在那里,向背对著他的身影
禀告。“西北,是曜族在那里?”清冷的声音响起,迦罗没有回头。“是的,自
帝座统一魔界以来,他们一直不服……”“先警告,不行就杀。”“可是,那是
帝座您的母族……”泽樗闻言惊讶地抬起头,看著这个深沈难测,近来愈发捉摸
不透的魔帝。
“母族?”迦罗露出他一贯的冷笑,“他们又何曾将我当成曜族的人?”冷
冷地回问,望向地牢方向的眸子是万分讽刺的。
“这……”泽樗无言以对,这确实是事实,然而以杀止杀,难免令人心寒,
毕竟这涉及到魔帝年少时的私事,他一介臣子不便多说。
“还有事?”“呃,那名在地牢中的天界人……”三万年前的神魔之战对於
现在的人来说已经太遥远了,但如果要说完全没有戒心是不可能的。何况现在居
然有神界的人可以越过幻音之境,就不能不引人注目了。帝座将他打入地牢之後
便没有下文了,既无严刑bī供也无一杀了之,这实在不符合他一贯的手段。
“我自有定夺。”冷然的声音,是表示拒绝别人再问下去。
狱卒面对著这名横扫魔界诸域,建立了无上权威的魔帝,连大气都不敢喘一
下,然而若不是此刻这人正头束金冠,身著黑龙腾袍,任谁也不会把这样一名纤
弱秀美的少年与魔界之皇联系起来。
“他不肯招?”眉宇之间透著冷意,仿佛是意料之中的表qíng,狱卒被那冷眼
一扫的寒意骇得一颤,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直视那张绝美的容颜。
“不,他……”狱卒踌躇著,不知道该怎麽开口。
“他死了?”
“也不是……”说起那个人,狱卒的神态是想笑又不敢笑出来的怪异。对於
一个处於最地层的魔界人来说,他心中对天界人的仇恨不如上位者的多,至於三
万年前那场“史前灭世”,也更加没有什麽切肤之痛。
“很好笑?”轻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一惊,连忙收敛表qíng肃立。
“不,那个人好象……不会不喜欢这里。”
不会不喜欢这里?不悦地皱起眉,迦罗看也不看地越过眼前语焉不详的人,
直接往地牢深处走去。越接近关押著释的地方,从那里传来的悉索响动便越来越
清晰,直至完全看到那里的qíng形。
8 那人懒懒地背靠墙倚坐著,长发垂散著,白衣上还是沾著血污,不过神色
看起来好多了,不似几天前的láng狈,唇边犹带一丝浅浅笑意,一如第一次在幻音
之境见到他的qíng景。然而让迦罗的脸色更显yīn沈的,是活跃在释面前的东西。
两只浑身雪白的小白狐,时而亲昵厮磨,四处打滚,时而又举起小小的爪子
学著人样在周围走来走去,昂首挺胸,神态骄傲,极是可爱顽皮,令人不由莞尔,
释显然也极喜欢,眼睛一直看著它们,脸上流露出宠溺的神色,竟没有注意到迦
罗的来到。
“看来这里很让你如鱼得水?”释惊讶地抬头,入目的是迦罗yīn沈的脸上挂
著一丝嗜血冷笑。“小御,你来啦?”释漾起笑容,朝迦罗打招呼,亲切得仿佛
是多年不见的好友,满身血污与身处地牢的窘境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谈笑风生,
俊雅无双。
“你在叫谁?”迦罗的脸色愈发yīn沈了几分。“当然是叫你了,难道你不是
叫御楼麽,小御这个名字多亲切呀,还是你比较喜欢紫这个名字?”释笑眯眯地,
没有被他的刻骨寒意震慑到。一阵疾风掠过,释只觉耳畔发凉,几缕头发已缓缓
飘落在衣服上。“把他们弄掉。”迦罗指的是那两只还在玩耍的白狐,其中的命
令和威胁不容置疑。
释笑叹著,“那只是幻术而已,不想看自然就不会看到了,这里生活无聊,
增加点乐趣也不错啊。”说罢轻扬起衣袖朝白狐点了一点,白狐立即消失,化作
两根地牢里处处可见的普通茅糙,静静地躺在地上。方才的热闹,方才的嬉笑,
竟如幻梦一场。“小御,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吗,你终於知道我的无辜了?”释笑
看著他,没有半分囚犯的自觉,对他来说,仿佛在牢房与在外面是一般无二的。
“是啊,本座是特意来看你的。”迦罗对他那个称呼听而不闻,薄唇也微微
扬起,可惜却是yīn冷无比。释暗叹了口气,他真是怀念在幻音之境那个不解世事
的紫,即使知道那不过是假象而已,也总比现在面对这一座不知何时发作的火山
要好。“小御啊,我真是来找暗晶之簇的,怎麽你就不肯相信呢?”
“很简单,因为你是天界人。”迦罗又走近了几步,由上而下俯视著释,面
无表qíng。“看你是要说,来是让本座亲自来问。”
释笑著凝望迦罗,眼中流转著一种说不明的打量意味。“小御,你好象特别
不喜欢天界的人。”
迦罗的眼神闻言愈发冰冷,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让本来恭立在他身
後的狱卒不由又悄悄地後退了好几步。“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冷冷地
笑,不待释的反应,伸出手,平放在释的头上。
释乍见他的动作,挂著笑容的脸色愀然一变。“住手!”
平静的池水忽然泛起波动,涟漪由中心向四周扩散,水由清澈一而变为浑浊,
再现出如镜面般的反she,仿佛想要显现什麽影象。波动愈发剧烈,甚至已经可以
模糊地倒映出一些东西,却因为施法人的jīng疲力竭而不得不作罢。
翯倚在旁边的柱子上喘息,颇有点气急地看著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不
行吗,无法穿过幻音之境,当然也就更加无法跨越魔界了。释,你现在怎样了…
…翯轻咬住下唇,向来喜作弄人的灵活双眸此刻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却始终没
有凝聚成水珠落下来。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去找人帮忙,然而这是不行的,释最不喜欢别人cha
手他的私事,几十年前的一场往事她至今犹自历历在目。五界之中除了人界,其
他界的人寿命都是十分之长的。那时她还不过是个小女孩,有一次跑到释那里去
玩,看见桌子上放著一本书。顽皮的她即使不去看,也会拿起来翻一翻,却翻到
了里面有一枝仿佛gān枯了许久的竹灯花。那时的她一心认为花已经枯掉了释一定
会不喜欢的,便自作主张地把花扔掉,重新换了一枝鲜豔的金锦香上去。谁知释
一回来见到,非但没有像往常一般宠溺地摸著她的头夸奖,反而脸色大变,向来
含笑的嘴角一反常态地紧抿著,让翯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後来释虽然没有怪她,
翯却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他对那枝竹灯花的极度喜爱。从那以後,翯便不敢再自以
为是地为释作决定,何况现在他几乎没让所有人知道地去了幻音之境,便是明显
不想让别人涉足这件事,翯又怎敢再次去犯了释的忌讳呢。
那麽现在……释,请你千万要平安呀……翯闭上双眸,做著自己现在惟一能
做的事,祈祷。
当所谓的神也需要向未知祷告时,这个世界,是否已真如迦罗唇边那抹微笑
般讽刺?
9 “住手,”释脸色稍变,深吸了口气,望著迦罗缓缓道:“你想知道什麽,
我会告诉你的。”贯来面含笑意的释突然变色若此,连冷酷如迦罗也不由一怔,
伸出的手顿了一顿,然而也不过是一刹那的时间,释的表qíng愈发加深了他的猜疑,
冷冷一笑,“本座还是比较喜欢自己得到答案。”
释的伤连日来虽然没有再加重,但也不可能很快恢复,加之双手又上著铁链,
此刻迦罗抓起他的手腕,他是半点挣扎之力也没有的,眼看说什麽都无法阻止他
了,只有苦笑著闭上双眼。真狠,连这一招都用上了。
手腕处开始传来炽热的感觉,那股热流缓缓蔓延,一直来到肩胛处,再沿著
血液向上,直至侵入脑中。“唔……”释的额头传来奇怪的感觉,炙热而剧烈地
跳动著,仿佛有什麽东西呼之yù出,他不自觉地蹙起眉,想减轻那人不断加重力
道带来的痛苦,却似乎无济於事,热流如cháo水般涌向脑海,让他本来就使用过度
的身体不堪重荷,几yù崩溃,脑袋如同快要裂开一般地剧痛,然而他连用手按住
这样的动作都无法做到,嘴角逸出几不可闻的呻吟,看得出他在忍耐著极度的痛
苦。
迦罗本来是想用锁魂法去搜索释的记忆,让他可以不必听到他的胡言乱语便
轻易地得知一切。然而释的表现让他不由对自己的能力开始置疑起来,不断地加
重能量的结果是,他得到的依然是一片空白,虽然间或有一些模糊的东西出现,
但都极快,他来不及看清便消失了,微怒的qíng绪浮起,手下得也愈发重了,然而
这出来令那个人的表qíng更加痛苦以外,几乎什麽都没得到,之前让他用过这种手
法的几个重犯,虽然也会有痛苦的表qíng,但却绝不会像现在的释这般,俊逸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