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布满汗水,双眉紧紧蹙起,容颜几近扭曲,脸色惨白得几乎可以看见下面流动
著的青色血管,而迦罗,依然什麽也没得到。
思忖著再这样下去可能会要了他的命而令自己一无所得,迦罗及时住了手,
冷冷地看著他虚脱般地倒在地上,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显示著这个人一息尚存。
“你在反噬。”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迦罗冷笑,“是什麽东西让你宁愿冒著反
噬的危险用力抵抗也不愿意让我得知呢?”
释喘息著,微微睁开眼,脸上的痛苦未消,连带的向来眯起眼微微笑著的好
看也黯然不少。“你为什麽不肯相信呢,”近乎耳语地喃喃,释实在是没有再多
一分的力气了,迦罗却依然听得一清二楚,神色微微有些变化,却又很快消逝。
看著释勉力望向他,似乎还想要说什麽,却因为刚才的折腾,灰白的唇只张了张,
便彻底昏厥过去。剩下迦罗一个人站在那里,神色复杂地看著释,不知在想些什
麽。
释缓缓睁开眼睛,在第一眼入目的景物之後,他就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有
纱帐,好象不是地牢那个yīn暗的房顶吧,身下柔软而舒适,好象也不是地牢那个
cháo湿腻滑的地面吧,还有……他转过头打量著四周,再看看自己,又发现了原来
锁住手腕的铁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躺在一个宽敞而明亮的房间里,说是房间,
还不如称为宫殿。若不是手上裹著纱布,他会以为前几日的遭遇不过是自己的一
场梦。
撑起双手想要坐起来,却被一个大惊小怪的声音喝住了。“您别动呀!”随
之背部被轻轻扶住,按在chuáng上的手腕也被小心地握著,他抬首,是一名清秀可人
的少女,神色大变地看著他坐起来,连忙小心翼翼地扶住他,那表qíng看来仿佛少
女才是那个受伤的人。释不由失笑,“这里是哪里呢?”那闲适的样子丝毫没有
对自己的处境有任何不安,释觉得自己真不是普通的随遇而安。侍女浅浅一笑,
“这里是明水殿,您可整整昏睡三天了。”释摸上脸庞,喃喃道:“有这麽久了
麽?”转头看到侍女明亮gān净的笑容,也微笑著问道:“我叫释,你呢?”
“摇光。”白皙的脸随这话语泛起微微的红,看起来就像一朵刚刚绽放的桃
花。“那是天上星辰的名字呀,真是寓意深远。”释的击掌轻笑和赞扬让她的脸
色更加赧然,却也更加动人。释似乎看得很有趣,还想说什麽,突然一个冷冷的
声音cha了进来:“还真是魅力弗远,连本座的侍女都拜倒在你脚下。”两人抬头,
只见宫殿门口的柱子旁站著一个人,逆光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却可以感受到从他
身上散发出的冰寒气息。
摇光一颤,陡然变色地跪下:“摇光知错,请帝座恕罪。”释仿佛没看见他
的脸色,兀自笑得灿烂朝迦罗招手:“是小御啊,你来了。”御楼。迦罗果然朝
这边走了过来,却是表qíng莫测地对上释,让一旁的摇光身子抖得愈发厉害,直为
那个不知死活的人捏了一把汗,要知道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可是在魔界杀人如麻
毫无留qíng的魔帝呀。
“看来那几天还没让你吃尽苦头。”迦罗一反常态地没有发怒,只是挑了挑
眉冷笑。“痛苦归痛苦,可是那也有回报的不是吗?”释笑眯眯地说,似乎浑然
忘记了之前迦罗是如何对待他的。回报?“当然,”见迦罗微微一怔,释理所当
然地点点头加以解释,“小御你不是也相信了我的话吗?所以才放我出来不再折
磨可怜无辜的我啊。”
迦罗的脸瞬间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又消失,冷笑:“你不要太看得起自己了,
本座不想杀你是因为留著你还有用。”“包括让我睡在这麽舒服的地方?”释笑,
偏头看著他,仿佛是思索。迦罗被他那了解一切的目光看得微微恼怒,抛下一句
“本座决定的事轮不到他人来质疑”便拂袖而去。
身後,摇光抬起头惊讶地望著释,连站起来都忘了。释笑著回望她,“怎麽
了,难道你喜欢上我了?唉唉,就像小御所说,我真是魅力弗远啊。”摇光被他
故作苦恼的神色逗笑了,又怔怔地问:“您,您叫帝座什麽?”“小御啊,他不
是叫御楼吗?”看著释反而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摇光几乎要哀叹了。“那,那
可是帝座的名讳啊,您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为什麽不可以?”释反问,一反之前的嬉笑,脸上流溢出淡淡的笑意:
“每个人的名字生来就是要让别人念的,若是没有人去叫它,那麽这个名字,还
有什麽意义呢?”摇光望著释那温柔的神色,一时竟痴痴怔住了。
殿外,微风轻扬起衣角,驻足的身影久久未动。
10经过几天的修养,释的神色看起来已好了许多,不似前几日般苍白,虽然
仍无法过度使用灵力,然而四处走动是不成问题的。迦罗自那天以後便没再出现,
也没有不许他出宫殿的禁令,释自然乐得借散步之名顺便参观魔界帝宫。东至花
园,西到厨房,除了迦罗的寝宫和议事大殿,释的足迹几乎遍布魔宫。刚开始除
了摇光,人人都对这名来自天界的不遂之客戒备而冷漠,甚至是鄙视与轻蔑,三
万年前的神魔之战实在不是一个怎麽好的回忆,但又有几人能真正抗拒得了释温
柔灿烂的笑容,三言两语之间便不知不觉随著他的qíng绪起伏,如同现在。
“大叔,这些花这麽漂亮,想必你们每天照料它们也很辛苦吧,不如我来帮
你?”俊雅的面容浅笑著凑近,让猛然抬头的花匠赫然後退了几步,顿时有些不
知所措。
“啊,不,不用了,给合心叶浇水,这些事qíng很容易的。”花匠憨厚朴实的
脸有些不好意思。
“合心叶?”释的目光饶有兴致地在这些呈心状,嫣红中带了点碎银的极漂
亮的叶子上游移。“听起来来应该有什麽典故吧?”
“当然。”花匠一谈到他所一手栽培的植物,平凡的容貌立时眉飞色舞。
“这种花朵,代表著恋人之间相知相许的心,据说它本来是一位公主从神界移植
过来的,但是後来不知怎的神界也没有了,所以便成了只有在魔界才能盛放的花
朵。”
“我记得神魔之战後便出现了幻音之境,怎麽还有公主从神界将合心叶移植
过来呢?”释笑眯眯地问道,满脸疑惑。
“这当然只是久远的传说,真正是怎样的哪里还有人知道。”花匠一脸惋惜
的心痛。“魔帝陛下不喜欢花,也从不到这里来看一看,不像这里的前任主人那
般嗜花如命。”花匠犹自絮叨著,释的表qíng却早已莫测起来,眼眸望向远处晴空。
魔界之所以为魔界,只是因为他们行事比起神界要狂放乖张而并非景致风物有什
麽不同。公主麽……低低的叹息逸出,回dàng在繁花瑞糙之间,几不可闻。
“帝女,彻又来了,还在殿前徘徊呢。”听到侍女的禀告,那只挽住如水瀑
发的玉手微微顿了一下。“别理他。”“可是,他已经连续来了好几天……”侍
女一脸为难,那边彻早已不顾殿前侍女的阻拦闯了进来。“翯,你这是什麽意思?”
翯挥挥手让侍女们都退下去之後,兀自将一根步摇斜cha在乌发上,镜中的丽
颜不动声色。“什麽什麽意思?”“你上次说释大人会有危险,怎麽还有闲qíng逸
致坐在这里?”
翯瞟了他一眼,掩嘴轻笑。“和织离在一起玩得愉快吗?”“你,你还有心
qíng说这个!”彻俊脸涨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再不说我去找其他人帮忙算
了。”
“等等,”翯只手托腮,凉凉地唤住他转身yù走的背影,只一句话便教彻停
住了脚步。“你忘了释的嘱咐吗?”
“如果释大人有个万一,我只怕会有比违约还要惨痛十倍的下场。”光是想
到要被神界众人群起而攻之的qíng景便不寒而栗。翯敛了嬉笑,现出百年难得一见
的正经神色。“释虽然去了幻音之境,但在我们没有弄清楚状况之前,不要轻举
妄动惊动其他人,不然只怕会一发不可收拾,这也不是释所希望看到的。”尤其
火爆的启,待人冷漠至极却独独恋著释的衡,到时候恐怕二话不说就将幻音之境
铲平。
“那……”听到翯的话,彻顿时讷讷,“那怎麽办?”“先看看吧。”翯又
恢复平日的娇美笑容,像突然想到什麽似的露出颇带恶意的轻笑,“说不定我们
要同qíng的,应该是被释缠上的那个人才对。”
那样俊雅潇洒的释大人会难缠?彻怔怔地看著翯在那里自得其乐,不是很明
白她的话。
11“摇光,这几天怎麽都没看见小御呢?”少女听到小御两个字,先是一脸
茫然,尔後忽然醒悟过来,摇摇头。“帝座的行踪岂是摇光所能掌握的?”
释不以为意,笑眯眯地望住她续道。“那小御起居的宫殿你一定是知道的了?”
“当然……”摇光倏然顿住话语,看著释的神色有点吃惊。“您要gān什麽?”
“什麽gān什麽?”释摊手,极无辜地回望。“做了这麽多天的客人,不去探
望一下主人,实在是一件不礼貌的事qíng。”摇光哭笑不得,很想说就算您的再怎
麽自由,一天没有离开魔界,就依然不能摆脱囚犯的身份,然而看到释满是笑意
地等待著她的回答,不知怎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帝座有一座寝宫,但
他很少回那儿,一般起居都在枢机殿……”声音由大到小,最後三个字几乎吞回
喉咙里,摇光觉得自己好象做了坏事般心虚。帝座的脾气人人都知晓,因此被派
到他身边的侍女无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即便如
此枢机殿也终年如一座死城般几无声息,现在告诉了释,不是叫他去送死吗?释
是如此俊雅温和平易近人,与以往关於神界人高傲冷漠的传闻大相径庭,摇光实
在无法不喜欢他,更不愿看著他再次受伤。
“你们好象都很怕小御,他做了什麽让你们害怕的事qíng吗?”释见了摇光乍
青乍白的脸色,笑意不减地望著她,双腿优雅地jiāo叠,很有耐心地等待著她的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