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冰倩接过来一看,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这不是宝宝的吊牌吗,怎么会在家里?”说着又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丈夫,见对方也点了点头,这才又对乐正鲤解释道:“这是宝宝出生的时候在医院里带的吊牌,在育婴室里挂着,方便父母找自己小孩子的,喏,”她指了指软胶牌上贴着一层纸写了名字的地方:“秦恒川,是宝宝的大名。”
乐正鲤接过来仔仔细细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殷冉遗在旁边的缘故,他现在完全感觉不到这吊牌上有什么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他又对着光托在手里看了看,忽然“咦”了一声,用指甲小心地拨了拨那层纸的边缘,由于背面是不gān胶的缘故,这层纸不是那么好撕,他的动作虽然已经十分小心,却还是粘留了一部分没能撕掉。
在这张纸片的下面,还有着另一张一模一样的不gān胶纸片,比起贴在上面的纸片,这一张明显要老旧很多,两者不仅制式不一样,连上面写着的名字都不一样,下面的纸片上写着的名字不是秦恒川,而是“李树”的字样。
乐正鲤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殷冉遗,后者显然也没想到这下面还会有名字,二人脸上一时都有些意外的神色,秦鸿和周冰倩则是更加茫然:“李树?这是谁?”
乐正鲤嘴角一抽:“我也不知道啊,医院里都是在上一个小孩子的标牌上直接贴新名字的吗?”
秦鸿摇了摇头:“这点我们不是很清楚……”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乐正鲤手中的牌子,“不过至少应该把上一个牌子的名字撕掉吧?”
乐正鲤不清楚医院挂这吊牌的规矩是什么,但的确是这个东西让他觉得不舒服,想来之前在小孩子身上留下淤痕的也是这个,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吊牌居然会有这样的本事,搅得一家人家宅不宁不说,甚至还bī着人把小孩子给送走?
想到此处,乐正鲤摊开手掌将吊牌举给殷冉遗看,后者沉默片刻,伸手拿过了吊牌,对秦鸿道:“去找这个李树。”
对于把家里几乎弄得天翻地覆的东西居然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吊牌,秦鸿多少有些难以理解,而吊牌上写着的“李树”二字对他来说更是无比陌生,只是猜测大概也是在同一家医院生产的宝宝,只是这别人家小孩儿的吊牌又怎么会挂在自家宝宝身上就实在令人难以理解了,难道现在医院工作人员都不负责任到直接在上一个小孩儿的吊牌上直接贴上新的名字?万一这纸片掉落岂不是平白添乱?
几人当下便决定之前驱车前往医院,去看看这个本应该放在医院的牌子怎么会无故出现在周冰倩他们的家里,这个名叫李树的孩子又到底是谁。
一般来说,来到医院不会是一件令人特别高兴的事qíng,一进大门,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和药水混合的气味就立刻弥漫在了鼻尖,一楼挂号大厅里来往的病患家属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地带着一些愁容,见得多了人也会不自觉地心qíng低落。
没有过多停留,四人直奔住院大楼的妇幼保健科,秦鸿从商,人脉颇广,这个科室的主任就是他一位朋友介绍认识的,姓曾,是个戴着眼镜笑起来很和蔼的女人。
见到秦鸿拿出给刚出生的小婴儿标明身份的吊牌,曾主任也有些意外,这个东西是医院专用的,一般来说父母抱着小宝宝离开医院的当天就会取下来,再把上面的名字撕掉,消毒之后保存起来留待给下一个小宝宝使用,是不会拿给父母带走的。
对于上面那个写着“李树”的纸片,曾主任就更奇怪了,医院是很尊重每一个生命的,绝对不可能发生直接在前一个宝宝的名牌上贴下一个宝宝名字的事qíng,更别说看这张标着“李树”字样的纸片已经老得有些发huáng了,根本不像是最近几年使用的样子。
这种事qíng往小了说是护士不细心做事太随便,往大了说就是医院对孕妇和新生儿的极大忽视,谁知道下一个这么贴的挂牌会不会刚好弄掉上面一张纸片,让人家抱错孩子?如果真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发生了这种事qíng,只怕真的不是医院的错,院方也会受到公众责难。
想到这里曾主任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她先是朝秦鸿和周冰倩表达了歉意,然后又和护士长说了一下这件事qíng,让她安排人检查一下会不会还有其他类似的qíng况发生,这才来问秦鸿是不是还有其他事qíng。
对于家里撞鬼的事qíng,秦鸿说得非常隐晦,但曾主任还是听懂了,医院里本就多是阳气虚的老弱妇孺,多血光多yīn气,她在这医院工作这么久也曾经遇上过几次不足为外人说道的诡异事件,倒也没有过多追问,单纯从朋友的角度上帮了他们一把,去查了一下是不是曾经有叫“李树”的新生儿是在他们医院诞生的。
第112章 旦生夕死(五)
退出医院的查询系统,曾主任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医院系统记录里根本没有叫‘李树’的新生儿,连同音的都没有,如果不是确定你们这个吊牌肯定是我们医院出去的,我都要怀疑下面这张纸是不是我们医院的人写上去的了。”
周冰倩闻言只觉得手脚一阵冰凉,家中无故出现这么一个诡异的东西,还危害到了她的宝宝,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一个吊牌,眼看着就能找出是谁在捣鬼了,却根本就查不到?
秦鸿赶紧扶住自己的妻子,这时候,从头到尾没出过声的殷冉遗忽然开口问道:“医院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几十年前的也在?”
“对,这是我们半年前建的系统,医院所有的……不,应该也不是全部的。”曾主任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医院建院历史比较久了,建国初就一直在,这个系统录入的是近六十年的资料,六十年前的原始病历资料都找不到了,所以就没有录入。”
“六十年?”乐正鲤闻言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倒有些意思,该不会真是他胡乱猜想的那样吧?
抬头和殷冉遗对视一眼,见对方肯定地点了点头,乐正鲤微微叹了口气,走上前询问曾主任,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让他们去看看这些吊牌都是放在哪里的。
这一点倒是不算是什么难事,曾主任便答应了下来,领着几人往楼下走。
存放吊牌的地方在一楼走廊的最末一间屋子里,走廊中间一扇门拦着,门上左右两边的透明玻璃上则写着“闲人免进”四个大字,曾主任并没有领着他们进去,只是指了指门道:“就是那里面放着的。”
殷冉遗打量了门那头的屋子一会儿,忽然转头问曾主任:“这栋大楼是不是改建过?”
曾主任答道:“对啊,医院发展起来之后扩建过几次。”
殷冉遗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他朝着周冰倩和秦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有要问的了。
走出医院大门之后,殷冉遗问秦鸿要了他们儿子的生辰八字,秦鸿犹豫了一瞬,还是给了出去,这倒让殷冉遗多看了他一眼,甚至多解释了一句:“放心,不会乱用。”
秦鸿一笑:“我信二位。”
对于旁人信不信他,殷冉遗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叮嘱秦鸿夫妇两个,今晚最好不要回家,多找些朋友聚在一起,人越多越好。
秦鸿应下了,犹豫片刻他追问道:“殷先生,那我们家里的……”
殷冉遗看了乐正鲤手中拿着的吊牌一眼,只说了一句:“就是那个。”他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安抚人心的力量,好像这个折磨得他们夜不能寐的东西根本不足为惧。
周冰倩下意识地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乐正鲤,后者在一旁微微笑着点了点头,面上神色亦是十分镇定,只是相较于他面上的成竹在胸,乐正鲤心里则要没底得多,那块挂牌还在他手中拿着,但现在乐正鲤已经一点儿也感觉不到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在看着自己了,难不成那东西已经彻底消失了?但如果那东西没了,殷冉遗又怎么会说出让他们不要回家的话?
周冰倩不知他心底所想,只觉得连日来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一半,同时也益发地感激起他和殷冉遗来;之前有位同事听说她近日遇到的事qíng之后私下告诉她,也许这事qíng可以去找殷冉遗试试,不过对方也说殷冉遗这人冷硬得过分,之前也曾有领导求到他门上却被冷言拒绝视若不见的,殷冉遗平日里也的确是为人冷淡,因而在上门之前,她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拒之门外的准备,甚至还为着宝宝的缘故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求得殷冉遗答应的,却不想殷冉遗和乐正鲤都会出手帮她,一时间心绪难平,又想到自己的宝宝终于可以摆脱那个噩梦,竟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一次她却没有落下泪来,而是微微哽咽着和丈夫一起对两人鞠了一躬道:“谢谢。”
见他们两人这样郑重,乐正鲤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连摆手让他们不要放在心上,殷冉遗原是一脸无所谓地站在一旁,被乐正鲤捅了一下腰眼,也只得开口道:“举手之劳,不必多谢。”
告别秦鸿和周冰倩回到宿舍之后,乐正鲤才终于找到机会询问殷冉遗:“你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了?我今天在那个一楼什么都没看出来,你又是怎么知道那里曾经改建过的?”
殷冉遗坐在沙发脱下外套搭在一旁,也不说话,只是朝乐正鲤张开双手,后者左右看了看,到底还是笑着扑了过去,双腿分开坐在他大腿上,玩笑似的抬手掐住了殷冉遗的脖子:“快点从实招来,不招我就掐死你~”
殷冉遗瞥了一眼被放在矮桌上的挂牌,解释道:“我不是很确定那东西是什么,需要今晚去看过才能知道。”
乐正鲤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又追问道:“那住院大楼改建呢?这个你怎么知道?”
“脚下的地带着一股尸臭,不过味道很淡,不像是近几年的东西。你闻不到实属正常。”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乐正鲤倒是吃了一惊:“尸臭?”话音未落便想起殷冉遗前几次的状况,这尸臭味怕是颇有些年岁,如今已消散了大半自己才会闻不到,只是不知道殷冉遗会不会受其影响,当下有些紧张地拽住他的衣领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那个东西会不会影响到你?”
殷冉遗原本想说没有,不过心中一动,倒是没有直接否认,“有点难受。”
乐正鲤的神经一瞬间就绷紧了,语气也有些急切:“哪里难受?什么时候不舒服的?”
殷冉遗捉住他的手腕一路下探到小腹处,附在乐正鲤耳畔低声道:“这里难受,从你刚才坐上来的时候开始的。”
乐正鲤只觉得手心热得发烫,心道这开了荤的男人果然不能随便招惹,然而他还来不及思考该如何抽身,身上的衬衣就被人掀起了,乐正鲤不得不用另一只手去推殷冉遗的肩膀,说话时的声音也微微抖着,像是带了招人的小钩子:“今晚不是还要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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