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成长实录_御井烹香【完结】(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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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桐顿时就住了动作,吃惊地瞪大眼来,脱口而出,“可小四房自己不是也有女儿,这种倒——”她勉qiáng地转了口风,“好事,轮得到咱们家?”

  “那位说,小四房五姑娘十有八九是要说给平国公许家的,太子断断不会和发小抢媳妇,这话倒也没错。余下两个姑娘都是庶出,身份不够,就算要争,也争不过我们……”王氏一边说一边冷笑。“你大伯母和我一听就明白了,这一位是和大伯子不齐心啊,变着手段,还是要挑拨两房间的关系。要不然,她能说让娘家人给cao办这事?给小四房大爷送一封信,什么事都办妥了。你祖母当时就发话了,以后咱们家的人,没事都不许上小四房去说话。”

  善桐也很快明白过来了:杨家能出一个未来的妃嫔,对整个家族来说都是极有利的消息。若是小四房大爷有意推出自己或者二姐,只怕早就亲自写信递来了消息。到现在都没音信,肯定还是想把这个妃嫔留在自己房内,小四房二太太闹上这一出,要是自己家里还真上当了,只怕为了这事,就要和小四房之间闹了生分。

  “这个人怎么这样!”善桐便用格外的怒火遮掩了自己心中的后怕:对于紫禁城内的生活,她并没有丝毫兴趣,一想到一辈子就只能望着一个地儿的蓝天过活,小姑娘就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挑拨离间,对她有什么好处?难道我们得罪了小四房大爷,她还能从中渔利,再得回小四房二叔的宠爱不成?”

  “她有什么盘算,那是她的事。”王氏淡淡地道,“不过这么一来,就是你四婶都明白了一点,江南总督一房,是肯定已经看不上她了……就是老太太没发话,恐怕她都不会再和那位往来了。这不正心疼着银子么?这几天没好脸色算什么,还好老太太始终还是偏心四房,不然,大房秋后算起明细小账来,她的脸色才好看呢。”

  善桐望了母亲一眼,见母亲面上虽然还带了笑,但神态中已经多了一股说不出的不屑。她也想随着母亲一道数落四房几句的,可不期然又想到了过去几个月的确上演过的事实:不管出于什么动机,但过去几个月里,母亲和小四房二太太有所走动,那是谁也否认不了的事。

  而如今这位色厉内荏的二太太,被证明已经是个内里被淘空了的绣花枕头,就算没有祖母的发话,母亲恐怕也再不屑搭理她了吧……

  她不愿再想下去了,便扯开了话题,“也不知道爹什么时候才能定下差事,再回家来住几天,一晃眼就是几个月不见,还有哥哥,现在跟随权神医走到哪里了——也不来个消息……”

  王氏果然被她勾得惦记起了善榆,正取出善榆的来信——都被翻得毛了边儿——和善桐一封封地看着说着时,望江从外头进来,在王氏耳边低语了几句,王氏便露出讶色,向善桐道,“你中午别回去吃饭了,在这儿吃吧。”

  等望江出了屋子,才向善桐解释了一句,“这话按理也不该被你知道的,不过你也大了……你四婶这几天似乎给你四叔采买了一个通房丫头,这件事老太太一直还不知道,我们也不好说的。这不是现在纸包不住火了?老太太正发火呢,你这时候过去,不大方便。”

  善桐一下就瞪大了眼——这个四婶,做事真是让人越来越猜不透了。

  她瞥了母亲一眼,见母亲已经挂上了胸有成竹的微笑,本来想问的,可话到了嘴边又缩了回去。善桐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过了对什么事都很好奇的阶段了,有时候比起故事背后的丑恶,她倒宁愿什么事都停留在表层,虽然虚了些,可毕竟还能维持一个虚假的平和。

125、风向

 

  虽然老太太大不开心,连着有半个多月都没给四房两夫妻好脸,但既然开了脸,四太太自己也愿意,这名通房丫头的存在,还是被默许了下来。善桐平时跟在老太太身边,进进出出也不大往四房院子里去,还没和她打过照面,不过按六丑和六州的说法,“长得也平常!容长脸儿,上头还带了几粒斑。现在下人间都说……都说……”

  两个小丫头先还不敢污了善桐的耳朵,是要她威bī利诱了,才红着脸儿期期艾艾地说,“都说是因为四太太得了女人病,不能再服侍四老爷了,这才——”

  善桐也红了脸,她挥苍蝇一样挥了挥两个丫头,“去去!满嘴里没一点正经话!”

  六州和六丑也就一下散了开去,两个人脸上都是红扑扑的,做活儿都出神。善桐看在眼里,心中倒是一动:的确,这两个丫头比自己要略大一些,都是十五六岁年纪了,是不是也到了说人家的时候?

  因为自己也正是说亲的时候,善桐倒不敢和母亲提起这件事儿,也不敢私底下和丫头们打包票,问问她们俩都看中了什么人家,不过心里还是记住了这事儿,得了闲,也时常留心两个丫头的动静,打算冷眼看着,再不叫丫头们吃自己的亏,成天担心被长辈们乱点了鸳鸯谱。

  其实除了悬而未决的婚事之外,善桐如今的日子还算是平静得多了。母亲和祖母的关系已经显著地缓和了下来,现在二房不当家,什么事都被大房接过去了,虽然冷清些,但也胜在清闲。王氏和善梧、二姨娘又搬出去住了,就是有什么事,也闹不到善桐跟前来。偶然看着善梧心qíng不好,她还能大大方方地上前安慰分神……小姑娘算是渐渐地明白了“不痴不聋,不做家翁”这话的意思,就是她还只是个待嫁的姑娘家呢,都觉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是容易打发的多了。

  其实像她这样的官家嫡女,过的也的确就应该是这样悠闲中不乏紧张的日子。每天早晨和祖母一道起身,洗漱过了,先行过礼请了安,再一道用个早饭,大家一道来请安了,便坐着说说话。上午或者是和姐妹们一起绣花,或者是跟在大伯母身边听她传授些管家算账的知识,到得下午,或者到善喜家里一起读书写字,也谈谈天,或者是在自己屋里午睡,或者是去二房的小院子里陪母亲说说话——除了做祖母的贴身小棉袄儿,也没有什么cao心事了。

  说到底,还是老太太一句话给说破了。

  “往后啊,家里就是有事,那也是喜事。”老人家叼着烟锅,在炕边喜滋滋地望着善桐为她卷烟叶子,小丫头为她捶腿儿,语调都是松弛的,“乱了这么些年,现在终于到了摘果子的时候啦。”

  的确,随着西北战事逐一结束,论功行赏的好时候也终于到了。虽说二老爷已经被提拔过了,小五房也没有多少亲戚沾着了战争的边。但在乱世中受损严重的宗族,这两年来也多少有了从前那兴旺的影子,库房里的粮食渐渐又丰满起来了不说,几年前要来的监生名额,也将在这一次乡试中发挥作用,各房都把眼神转到了西安,族长就和耆宿们叨咕了几次,预先将杨家在西安的宗族会馆给修缮了一番,就预备着迎候秀才们入住了。

  善桐别的倒不关心,第一个关心的就是父亲的职位:仗打完了,二老爷后方总管家的身份自然卸任,那个上不悬空下不接地,连指挥什么都没有定明白的指挥同知,按善桐来看,主要就是为了拔高父亲的身份,让他能够震慑得住那些个路子通天个个桀骜不驯的将军们。现在是肯定要调职的,是走文还是走武,在哪儿安定下来,这就得看父亲自己的手段了,家里人也没有谁能帮得上忙——其实定国侯孙家倒是颇有威望,但大伯母连大房的事,都绝无可能出面回娘家说qíng,二房的事就更指不上她了。

  第二个,那就是桂氏兄弟的封赏了。不论是桂含chūn还是桂含沁,她都一样悬心。只是对桂二哥,善桐是怕他蹿得太快,身份太高了,自己又高攀不上。对沁表哥嘛,却是恨不得再封得高一些,免得表哥孤身一人,在老家也许又要受族人的挤兑。

  这两个悬念,她都没有等多久,就已经揭开了结果——六月下旬,正是秋老虎预备发威的时候,二老爷和桂含沁一道结伴回了杨家村,也带来了最详尽、最权威的官场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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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晋封结果,还是颇为耐人寻味的。”

  二老爷在战事完全结束之后,还是第一次以探亲的名义回归老家休假,自然和大太太一样,也有些俗务处理。一家人能坐下来好好说话,已经是当天晚间了,三房和四房在酒席后也都跟着散去了,在座的也就只有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并善桐这个小辈——本来她也没份旁听的,还是老太太一句话,“得让三妞帮我看着火儿”,善桐才能跟在老太太身边,为她递烟袋、捶腿儿。

  “平国公那是国公爷,虽然还是二等,但要把这二等再往上抬了,就真的封无可封了。他们家手里还握着兵权,行事也谨慎,一点都没有争封的意思,这一次我们底下人都认为,得封最高的应当还是桂家——桂家这一次,按功是封爵都不过分的。”二老爷看了老太太、大太太一眼,缓缓地就分析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出乎意料,官衔就是抬了半品,从正二品升到了从一品,封爵的事提都没提,看来,一来是因为许家没封,桂家也得跟着被压一压,二来,恐怕京里的贵人,还是猜忌着西北边将的。”

  桂家世镇西北,连小四房大老爷不过当了十年江南总督,私底下都有了江南王的诨号,桂家又怎么逃得掉京中人的猜忌?也就是因此,虽然多年来小功不断,京里也时常见赏,但这世袭的官衔是一直都没有动弹过的。二老爷啜了一口茶,又轻声道,“还有一个说法呢,就是桂家这一次拂了山东一位贵人的面子,又不像许家,多年来是旗帜鲜明地站在京里那一位身边,所以这一次论功的时候,那位贵人素来jiāo好的太监,便在皇上跟前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老太太的面色顿时凝重了几分,就是大太太也没有拿满口的礼仪道德压人,她面上现出了几许深思,却也有些遮不住的不以为然。善桐看在眼里,对大伯母的xing格就更多了几分了解:大伯母虽然明白,但却终究还是清高的……

  “按我的看法,京中的事,现在十有八九倒还是东宫做主,儿子在前线也曾见到些事qíng……皇上的病qíng肯定是重的,重到什么地步,就要看权神医能不能妙手回chūn了。”二老爷犹豫了片刻,又补了一句,“这样看来,还是东宫要压一压桂家。这固然可以说是东宫想要等到日后继位再来市恩,但恐怕也有一个完全相反的解答,小四房大哥那里给的回信呢,不清不楚,只说桂家应当是无事的。儿子这番继任陕西巡抚,该如何和桂家相处,还要听母亲和大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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