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成长实录_御井烹香【完结】(2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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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内宫里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含沁笑嘻嘻地道,“全京城能跟他进内宫说话的,除了阉人、女人之外,也就是封公子和许世子了,不过许世子那是从小一起长大,qíng分可不一般。在外头的时候其实也就是那样,一天起来,吃早饭时候看看折子,和几个亲近的臣子说说话,自从舅舅进京,据说就是他常被叫进去了,从前他不在京里,叫的就是唐翰林,现在唐翰林倒是外放出去做学政了,历练一番,不是出镇一省,就是回来进部。舅舅肯定也就是奔着这条路使劲。”

  他随口这么一说,又道,“吃过饭和阁臣们见过面,有事随时再出去叫人。紧接着其实就无事了,皇上对军事其实极有兴趣,又喜欢地图堪舆,成日里没事不是摆弄火器,就是和许世子说兵,京城里真正知兵又打过仗的年轻人不多,我入值之后皇上也时常叫我过去。这不就常常有份陪侍了。不过,皇上也确实克己,虽说后宫佳丽三千,可他没入夜几乎不进内宫,除了皇后之外,竟没哪个妃嫔是得宠的。就是封公子,也都常常三四天才见见面,说几句话也就各自分开了。”

  也就只有含沁这样常年值宿大内的统领,才能对皇上的行踪如此清楚了。善桐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不禁咋舌道,“难怪天子脚下幺蛾子多呢,第一个皇上的脑子就是最好使的了,这里里外外的,也亏得他一手抹平。”

  含沁yù言又止,耸了耸肩,道,“哎呀,朝堂上的事,在家就不说了,你倒是好,我成天早出晚归的累个半死,你还能抛下女儿去白云观玩!”

  大妞妞年纪还小,寺院道观这样的地方一般是不让她去的,善桐倒还有些舍不得她,听含沁这样说,便捶他道,“我才不想去呢,不是为了你们家的事,谁这么cao心。”

  两夫妻笑闹了一会,第二天一大早含沁又进宫去了,善桐因为已经知道孙夫人和四少奶奶个xing,只随意打扮一番,一时孙夫人来人接她一道,因要出京,乘的是八抬大轿,孙夫人还恐怕善桐路上无聊,虽也为她预备了四抬轿,可却设而不用,让她和自己一轿说话,还掀开帘子,透过密密实实的轻纱罩,和善桐笑道,“我爱乘它,就是因为也就是坐这轿子能见一见外头的景色了,不然在京城住了这么多年,还真是认不得一点京城的景色。”

  善桐也道,“我还当京里太太们早都惯了呢,也没见谁抱怨。我们在西安城的时候,兴致一来,有些人还有骑马出门的,家家户户哪个太太出门,都有掀帘子看风景的,到了京里,大家倒似乎都忘了这回事。”

  “这谁能不抱怨呢。”孙夫人不禁失笑,“只是不抱怨在人前罢了。当时我去看五妹,五妹还说呢……也就是从小到京城的时候,见过一点世面,嫁来京城半年多,是二门一步都没迈出去过。连家在京城什么方位都忘了,成天只在方寸大小的天里打转。”

  她的声音悠远了,清秀端凝的面上掠过了一丝感慨,“后来倒是出门了——还出得远,由人送着上船,直葬到扬州许家祖坟里去了。”

  善桐陪着她叹了口气,想到桂太太含含糊糊说的那几句话,倒觉得脊背底下有点发凉。孙夫人看了她一眼,似乎也看出了什么,一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慢慢地说。“这深宅大院,就和深宫内院一样,看着一团和气,底下的故事可就多了……”

  见善桐只是笑,没有说话,她又握住了善桐的手,有几分推心置腹地轻声说,“咱们是一族女儿,虽说见面少,可也应该互相照应。我一见你的面,就觉得你看着讨喜,如若不是这样,这句话我今天也不会问。就是几次见面,冷眼看着你为人靠谱,这才这么一问,你答不答都行,可却不要告诉人去。连后头四弟妹都别说,不然,我也不在这里提了。”

  善桐心中一动,却不知怎么反而安心了:孙夫人对她这样另眼相看,第一次见面就出言提点,要说只是因为喜欢她,真是未免将两个人都看薄了。现在她要揭盅,反而不用再费猜疑,她不动声色,只道,“姐姐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能答的,我自然不会有所隐瞒。”

  孙夫人点了点头,便看着她慢慢地道。“我听说你在西北的时候,曾认识一位姑娘,叫做牛琦玉的……”

  只是上半句话,就令善桐悚然一惊,孙夫人话还没完呢,又往下说,“和你也见过的一位封公子生得像,可有这件事吗?”

227、请托

看来,琦玉恐怕是真的如愿以偿,攀上了高枝儿了!

善桐心底不禁诸多感慨,她有好些话想问:既然入宫了,怎么没听到她的消息?怎么说也是名门世族之女,难道就这么不清不白地做了个选侍?若没有入宫,现在又在何处,连孙夫人这样的名门主母,都要想办法来打听她的事qíng?

可看了孙夫人一眼,见孙夫人虽然面上含笑,可双眼却紧盯自己,善桐心中又不禁一凛——这位族姐可说是位高权重,又岂是什么简单人物?人家面上做得随和,那也只是面上。自己要是认不清她的xing子,还想着先套套话,那肯定是糊弄不过去的。

“认识是认识的,人也生得很漂亮。”反正也不是什么需要瞒人的事,善桐便大大方方地说,“从小就跟着她姑母长大,很得到他们家的看重。因生得实在是美,我娘还想过说她做媳妇,不过人家把女儿看得宝贵,始终没应承。后来就不知道她的下落了,现在想想,倒似乎和封公子是有些相像,不过我也记不真了,封公子虽然生得好,可毕竟是多年前见了一两次而已,姐姐怎么知道我见过他的?”

孙夫人便低头沉吟起来,一时倒没接善桐这个话茬,过了一会儿才抬头道,“嗯,反正娘娘一句话,我们就得想着法儿多方打听呗……”

善桐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问。孙夫人看她这样,倒似乎越发觉得她可爱,拍了拍善桐的手,笑着道,“其实这宫里的事,也没外人想得那么讳莫如深,这就和深宅内院是一个道理。就是这些姨娘们,一个个都很有本事,当主母的越发要花心思去降伏罢了。你不用怕,我也就是问问。”

话虽如此,可天家密事,听孙夫人这么问,居然还牵扯到皇上同那个封子绣之间的事qíng,善桐如何敢问?虽说心中极度好奇,却也绝不敢开口,只笑道,“我在西北住久了,京城的事,几乎是什么都看不懂。姐姐这样说,我倒是更怕了。”

孙夫人看了她一眼,不禁笑道,“哎哟,你这样说,反而更像是我六妹了。那个小滑头,巴不得万事不粘手,她就快快活活享清福完事儿。”

她点了点善桐,虽说越发和颜悦色,可语中竟带了深意,“可现在都是一门主母,是人家的媳妇了,日子哪能那么惬意呢?尤其是在京城,这张网这么错综复杂,聪明人那么多,蠢人又有几个呢?你要是看不懂,可很容易吃亏的。别以为你们桂家远在西北,与世无争……就是这朝中,惦记着西北这块肥ròu的人,也不老少呢。有的人筷子都伸出来了,只是等谁腾个碗,有的人虽然只能站着看,口水可一点都不比别人流得少。”

这话说来轻描淡写,可听在善桐耳中,却仿若晴天霹雳一般,每个字都听得真真的。要不是孙夫人在一边,她几乎都要把下唇给咬住了——可到底现在年纪大了,遇事也更能沉得住气,她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是闪着眼神,若有所思地沉吟了起来。

按孙夫人的意思,估计说的恐怕还是牛家了,牛家对西北有意,的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孙家和牛家看似没什么不和睦的地方,可就像是孙夫人说得那样,‘这些姨娘们,一个个都很有本事,当主母的越发要花心思去降伏’。含沁说皇上不好美色,后宫中没什么受宠的嫔妃,此话应该不假,如今宫中妃位也就是牛淑妃一人,想来最有本事的姨娘,也就是她了吧。她无宠,封子绣却有宠,‘皇上好久没见他了,心qíng就不大好’,再结合孙夫人问的那句话,琦玉去向几乎是不言自明。这个牛淑妃也真是有本事,为了邀宠连琦玉这样的老姑娘都不làng费,说起来,琦玉和她年纪相当,今年也十九二十了,哪有人献美献这个年纪的……再说,献美也是光明正大的事,怎么还藏着掖着的,连娘家亲戚都不知道琦玉去了哪里。

善桐越想越觉得谜团满腹,她又看了孙夫人一眼,见孙夫人似乎智珠在握,不过冲自己淡淡一笑,竟一点都不着急。又想到含沁说的,“你得了闲还是和孙夫人多亲近”,她心里也安定下来,一时字斟句酌,慢慢地说,“牛家作风很霸道,他们家和肖总督沆瀣一气,背地里算计我们桂家,想要抢权,已经不止一日了。我们也烦恼,奈何他们家是皇亲国戚……”

“皇亲国戚有什么了不起。”孙夫人淡淡地道,“京城的皇亲国戚多了去了,皇上的心向着谁,谁说话就更好使些。牛家其实也不是不明白这一点,只是为了博取皇上的欢心,有些事他们也实在是做得过分了一点。有些不成文的规矩也要来坏,非但手不gān净,鼻子也不听话,东嗅西嗅的,连军火买卖都要cha一脚。这实在是有些过分了,连我们都有点看不下去。”

善桐眉头一皱,还未解其中意思,孙夫人已经又转了话题,指着窗外道,“你看,白云观到了。”

白云观是京郊名胜,平时香火自然是鼎盛的,不过今天定国侯夫人亲身来拈香还愿,随行的还有阁老家的少奶奶,观内虽没有谢绝香客,可也封锁了东西路,连中路也是一路封在前头,等三人拈过香了再行开放,因身边随的人多了,三人都是神色肃穆,先在主殿行礼,又到供奉金花夫人的一处小殿上了香,孙夫人还说,“这还是广东布政使太太发愿捐献修建的,请进京也没有几年,因此香火还不旺盛,信徒不多,却是极灵验的。你们快来拜过了,赶着众人都来之前,娘娘还不至于忙不过来,便更能保佑你们了。”

这话充满人趣,善桐不禁一笑,倒觉得孙夫人这话比往常的她要可爱多了——现在双方心知肚明,孙家是有想拉桂家一起对付牛家的意思,她反而不再不安,和孙夫人来往觉得更多了底气。四少奶奶因没有子女,却显得比善桐更着紧得多,跪下来拜过了,站起身时不觉又叹了口气。孙夫人见了便问道,“九哥还是那样一心读书?”

善桐便搭讪着往外走,只还隐约听得四少奶奶嗯了一声,孙夫人似乎又提到了‘七妹,留神,母亲’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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