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冷笑道:“你可不要狮子大开口。”
师神光笑得温和:“我知道武魏长幼有序,兄友弟恭,想来燕归殿下是不会坐视兄长有xing命之忧而置之不理的。”
燕归冷道:“废话少说,你到底想如何?”
师神光道:“我要带兰桡跟思奴走。”
燕归嘲道:“师公子真是目光短浅,我还以为你要以此为胁,要我们撤出庆城。”
师神光淡笑道:“若是燕归殿下能答应,我自然会这般要求,不过我并非是贪心之人,所以只要两人便可。”
燕归哼了声,看向陈兰桡:“你心里一定很得意了,必然觉得他很能gān,终于有人可以对付我了。”
陈兰桡听得清楚,大概是师神光安cha了细作在太子琪殿内,趁其不备动手挟持了太子琪,所以bī迫燕归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为。
两个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对话,陈兰桡自诩“获益良多”,原来只以为燕归只是急yù得到自己,却没想到他另有所图。
听燕归挑衅,陈兰桡故意轻蔑一哼,歪头看向别处。此刻她知道师神光的确有备而来,所以心也微微放下,但却并不觉得轻松,反而有种微淡的苦涩。
燕归见她不睬自己,偏又说道:“想来左遥怡也是这么觉着。你刚才可问过他在章国做了什么吗?”
“你又想说什么?”果然陈兰桡忍不住转头,看到燕归神qíng,却又道:“你别又想挑拨离间,我再也不会相信你。”
师神光看看两人,道:“燕归殿下,只说你应是不应,否则的话,听闻太子琪的脾气可不怎么好,日后算起账来,恐怕会加在殿下你的头上。”
燕归却只看着陈兰桡,缓缓说道:“他已经跟章国的嘉明公主定亲了,你还要跟着他走吗?”
“你又来这套,当我会上当吗,”陈兰桡想到师神光就在身旁,便转头看他:“神光哥哥,他总是这么说,你快骂他……”
燕归继续火上浇油,道:“你都要跟我成亲了,他跟章国公主订亲又有什么稀罕。”
师神光眉头一皱,道:“燕归殿下,你何必空口白牙,说这些无稽之谈?”
燕归若有所思,道:“看样子你也是不知道的,那么……或许做主的另有他人,但这件事儿就连庆城也都在纷纷扬扬地传,可见并非是假的。”
师神光脸色微微发白,已想到其中症结,心中又气又恨:“父亲!”
陈兰桡不明所以,心中却隐隐有些不祥之感,仰头看向师神光,唤道:“神光哥哥?”
师神光镇定心神,抓住她的手:“兰桡,跟我走。我会给你一个jiāo代。”
燕归不咸不淡道:“是啊,去章国当他的侧室,也算是不错的jiāo代。”
“你住口!”陈兰桡大叫一声,恨不得冲上去堵住他的嘴。
师神光却将她一抱,极快后退。陈兰桡只觉得一股冷风扑面而来,耳畔仿佛听到一声闷哼,她扭头看去,却见师神光左手抱着她,右手在唇边擦过。
原来方才,燕归趁着师神光心绪起伏,居然猝不及防地动了手,qiáng横一掌拍来,陈兰桡就在师神光身边,自然会被掌风波及,师神光后退之时,不忘揽住陈兰桡,微微侧身,替她挡了部分掌风。
燕归看他身形微晃,不由笑道:“你内力不足,明明已是qiáng弩之末,竟还敢在我面前做戏!”
师神光手遮着唇上一抹血色,回头看他:“只要师神光还有一口气在,就是武魏的死敌!”
陈兰桡看出端倪,心疼之极,扶住他胳膊道:“神光哥哥,你怎么样?你的内伤未愈,怎么不告诉我……”
燕归嘲笑道:“因为他是男人,所以总喜欢在所爱的女人面前逞qiáng,真是愚蠢。”他踏前一步,又道:“你以为挟持了太子,就能为所yù为了?我大可先杀了你!”
陈兰桡从师神光怀中挣脱出来,张手挡在他的跟前:“燕归!你居然偷袭!不要脸!你想伤我神光哥哥,除非先杀了我!”
燕归打量自己的手心,道:“你最好不要再为他说话,除非你嫌方才那一掌不够,我怕我忍不住会拍死他!”
陈兰桡最恨被人要挟,可偏偏屡次受制于燕归,他仿佛也深深知道用什么法子最是有效,总是叫她无法无法反驳。
陈兰桡索xing道:“那么我就不说!”
她话是不说了,却竟提拳往前,直奔燕归面门。燕归见状,笑道:“好极。”身形不动不闪,岿然如松。
陈兰桡不忿之下便动了手,眼看一拳即将落在燕归面上,便听身后师神光叫道:“兰桡回来!”
陈兰桡怀愤之下,哪里会听,何况要停手已然来不及,就在她的拳跟燕归的脸相差毫厘之时,燕归出手如电,擒向她的手腕,左手便去搂她的腰。
陈兰桡早就知道他的武功比自己高明许多,见他不闪不躲,她心中已经暗自防备,何况又听了师神光警戒之语,但燕归出手的速度之快仍在她意料之外,幸好她机警过人,见势不妙脚下一点,身形如飞鸟般轻灵跃起。
燕归捉了个空,眼中却流露几分赞赏之意,陈兰桡人未落地,提一口气,使出卓绝轻身功夫,纤腰一扭,便要回到师神光身旁。
燕归好不容易激得她出手,就是等这个机会把她掳回身边,又怎会轻易放弃,才要将她追回,眼前人影一晃,却是师神光动了。
燕归方才试探出师神光内伤甚重,内力几乎全无,因此便未把他放在眼底,此刻见他不自量力动手,便一抬掌,使出六七分的功力,想要给他点苦头吃吃。
谁知双掌相jiāo瞬间,燕归浑身一震,只觉对方掌心一股巨力袭来,源源浑厚,哪里是内力全无?他想再催动内力对抗,却已晚了,只好撤掌,虽然如此,却仍是心头巨震,隐隐作痛,不可幸免地被对方掌力伤到。
燕归倒退出去,身形踉跄,抚胸弯腰,猛地抬头看向师神光:“你……”心中惊疑不定:吃不准师神光到底是假的受了内伤,还是装的。
师神光挡在陈兰桡跟前,云淡风轻道:“殿下如此逞qiáng不顾一切,是否也颇愚蠢?”
燕归深吸一口气,心底已萌生杀意,沉声道:“卫军何在。”
殿外一阵整齐声响传来,顷刻间,已经有几十条矫健的人影冲了进来,正是随侍燕归身旁训练有素的侍卫们,个个手持兵器,将师神光跟陈兰桡围在中央。
陈兰桡靠着师神光,原本看他谈笑风生,还以为他安然无恙,不料贴着他身子,才察觉他在微微发抖,陈兰桡心头一惊,却不做声,伸出手去悄悄一探,摸到他的手,刚一碰到,便十分心惊,原来师神光的手冰凉。
陈兰桡心头绞痛,心内明白方才那一掌必然是耗尽了师神光最后的内力,但是现在该如何是好?环顾周遭虎láng之士,也看清楚燕归眼中的杀意,陈兰桡握了握拳,心想:“我无论如何不能连累神光哥哥……”
正在这千钧一发,不可开jiāo之时,却听殿外有人大声叫道:“住手!都住手!太子殿下驾到!”
☆、第29章
这次太子琪的出场颇为独特,身边只有一名身着薄衫的美貌女子伴随,看似艳福不浅,但仔细观察,却能看出那名女子左手握着太子琪手臂,右手却横在他的腰间,藏于袖中的纤纤素手里,赫然握着一把雪亮的匕首。
太子琪面无人色,被挟持着一步一步往殿前而来,到了殿门口,一眼看到燕归,立刻叫道:“燕归,快来救我!”
燕归回头,见太子琪衣冠不整,以及他身边那女子的qíng形,不由心中暗恼。
他原本思虑周全,布置妥当,因猜到师神光这些日子会现身,所以用外松内紧的法子,外间进出搜查之类的放宽许多,好故意放人进来,但在宫内各要紧处,却加多人手,严密防范,尤其是陈王,太子琪,以及陈源跟思奴等人的住处,比之前更多调了些高手潜伏。
本来是万无一失的,因为敌人若是从外头来,自然越不过这重重防卫。只不过太子琪有好色之病,在宫内也不消停,偏偏被他招幸的这名宫中女子荣姬,是师神光安cha宫内的细作。
“少主……”荣姬看到众侍卫把师神光围在当中,不由惊呼一声,旋即对太子琪厉声道:“快点叫他们都退下!”
太子琪只觉得那刀子割破衣衫,寒气将要刺到他的腹部,不由一抖,便道:“还不退下!”
燕归一抬手,那些卫军才纷纷自殿内退出。
荣姬戒备地看着燕归,押着太子琪离他远了两步,才对师神光一点头,恭敬道:“少主,属下救援来迟,你同公主快些出宫吧!”
燕归哼道:“果然又是个女人,师公子,你可真是了得,总有女人替你舍生忘死。”
师神光还未做声,荣姬举手,以刀柄用力向着太子琪腹部猛击了两下,她虽是个女子,出手却十分狠辣,太子琪大叫两声,捂着肚子痛苦不已。
荣姬冷道:“公子燕归,你若再敢对少主无礼,我就先在太子琪身上戳一个dòng!”
燕归愤怒不已:“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你会全身而退吗?”
荣姬不屑一顾,傲然道:“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全身而退,能为少主而死,是我等的光荣!”
太子琪在她手中,燕归一时也无计可施。
师神光看一眼荣姬,拉住陈兰桡:“兰桡,我们走吧。”
陈兰桡道:“还有思奴!”
师神光看向燕归,燕归道:“要不要连陈源加陈王,一块儿让你们带上……不如带上整个陈国?”
荣姬匕首一紧,太子琪杀猪般叫道:“燕归!你没听到他所说吗?叫他们带那小婴儿走!”
燕归一口气噎在喉咙里,语气森森道:“来人,去把陈国小太子带来。”旁边一名侍卫领命而去。
燕归却看向陈兰桡:“你当真要跟他一块儿走?”
陈兰桡道:“不然呢……难道我要留下来被你欺负,瞒骗,利用?”
燕归道:“你无非恨我把他引来罢了,却不知你的神光哥哥是将计就计,自愿来的,你当他费尽心机进来是为了救他的心上人吗?他看中的是你的身份,跟思奴的身份,只要你跟他走了,他就可以堂堂正正地以陈国之号,反对武魏。”
陈兰桡心头微震,微微低头。
师神光笑看她一眼,沉声道:“殿下刚才还说我在章国左右逢源,会投靠章国,若是如此,我为何遥大费周章进来接兰桡离开?你不觉得你的话自相矛盾吗?若想挑拨我跟兰桡的关系,也得像个可以圆的说法。”
燕归一窒。陈兰桡唤道:“神光哥哥。”眼圈儿有些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