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正卿竭力跃开,那箭擦身而过,他这才正色起来,环顾周围,见人影憧憧,又哪里能找到she箭之人所在?
正警惕间,嗖嗖两声,又有两支箭过来,景正卿早有提防,运足力气挥刀dàng开。
头一支箭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敌军之中有高qiáng之人埋伏,然而此刻,心中凛然一惊,察觉这qíng形十分熟悉,竟像是经历过一般,再仔细一想,豁然明白:当初他护送明媚上京走到半路,被那伙蒙面人袭击的时候,便被这种箭阻击过!
景正卿心中悚然而惊,想道:“原来这竟是冲着我来的!只不过究竟为何?那盒子都给他们抢走了……”心念转动之间,也发现she箭人的行迹。
头一支箭他不曾留意,敌人又放了两箭,景正卿也瞧见他的所在,当下横刀往前追击。
三郎听了他的讲述,曾埋怨:“你太过冒险了,有道是穷寇莫追,何况在那样凶险的qíng形之下。”
景正卿道:“我一时气恼,心急着想看看究竟是谁暗中想要我的xing命,又是为了什么原因……却没想到他们真真有备而来,差点竟枉送了xing命。”
那夜当时,他贸然追了出去,那放箭之人不敢逗留,频频后退。
景正卿穷追不放,渐渐地离了战营,他正觉得不对,周遭便又跃出三个山贼打扮的人来,脸上涂得一塌糊涂看不清楚,将景正卿围住,其中一个嘶声道:“这就是狗官兵的头头,杀了他!”
他们虽假扮官兵,一动手,才知端倪,都是些武功高qiáng的棘手之人。
景正卿心头明白,且战且走,伤了其中两人,自己却也负了伤,另外一个跟那发箭之人却紧跟不放。
幸好景正卿在此地勘察山势,对地形颇为熟悉,仗着这点儿,同两人周旋,到底躲了过去,然而直到天明,才有手下的副将带着官兵前来搜寻。
云三郎当时听了,气得大骂,什么“yīn险狗贼”“以多欺少”之类。
此刻,又见景正卿yù速战速决,三郎便说道:“上回是你命大,这一回又要深入虎xué,若是他们又有重重埋伏,你这不是给他们下手的机会吗?”
景正卿道:“不入虎xué焉得虎子,再说,若继续拖延下去,恐怕不用我剿灭他们,京里头也得派人来剿灭我了,索xing就拼个你死我活。”
云三郎一想,也是这个理儿:战事拖延,久久不下,自然是要被问罪的。
被景正卿如此一说,三郎便忘了自己恼他的初衷是什么。
三郎一团儿热血,跺了跺脚:“好,既然如此,那我跟你同去!来人!”说着,唤人备马,上盔甲。
景正卿回头看他:“你这又是何必?”
云三郎道:“明知道有凶险在侧,还要亲出,你要当那拼命二郎,我也不输给你,走吧!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景正卿哈哈大笑:“那我们是亲兄弟,还是父子兵?”
云三郎道:“你想得美,若我是伯父,有你这儿子,气也要气死!”
天际yīn风阵阵,浓云密布,天色不好,似将有一场大雨将至,景正卿伸出手来,道:“拿下雀屏山,回去后我们不醉无归。”
云三郎伸手跟他紧紧一握:“说定了,不醉无归!”
天yīnyīn地,一片灰蒙蒙颜色,明媚乘着轿子往回赶,轿子忽忽悠悠,她心中便也想到先前端王爷同自己的话。
原来,就在那夜晚,湖上弹琴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到了。
――那一艘破夜而来的大船,那船头上高挑的“赵”字,以及那一声“弹琴者何人”,现在想想,岂非正是端王爷的声音。
他竟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留意她了。
明媚垂眸,心中却依旧有些乱。
“你为何知道这曲子叫什么?”
她震惊问罢,赵纯佑道:“我曾听人弹奏过,印象深刻,以为自此便无缘再听到了,没想到竟在那夜晚听到……还以为是入了梦,于人间天上。”
明媚面孔微红,想要问问端王是听谁人弹过,心中却好像压着一块大石,让她无法出口,于是便只垂了头。
赵纯佑望着她,两人彼此相距不远,却谁也不曾开口说话,他只是瞧着她低眉沉思的模样,双眉轻敛,身段儿纤柔,如一抹淡云停在旁侧。
正彼此沉默之中,外头端王妃去而复返,见端王已回,便见了礼,才道:“没想到王爷竟在此刻回来了。”
端王便道:“瞧着天色不好,仿佛要下雨似的,便早回来了。”
王妃微笑:“那是见过明媚妹妹了?”
端王冲她一点头,王妃说道:“上次只留了她片刻,这回,想要多留她会子,不知妹妹口味如何,喜欢吃什么?叫他们准备午饭。”
明媚忙道:“不劳烦了,既然天色不好,我还是早点回府。”
王妃诧异说道:“说的好好的,怎么忽然要走?休要辜负我一片心意。有道是下雨天,留客天,岂不也是正好留下下来之意?”
明媚为难,本能地却觉得不想在这功夫留下来,就道:“回王妃,早上出来的时候匆忙,忘了带平日吃的药丸,怕断了……就没效用了,不如改日……”
王妃不语,便看端王。端王在旁边时不时地打量明媚,静默片刻,终于说道:“既然如此,不要让这孩子为难,便让她先回去吧,横竖来日方长。”
王妃这才点头,明媚听了端王这句,心中似松了口气,又像是有些惘然。
当下才出了府,上了轿子往回。
不多时的功夫,轿子回到景府,此刻天越发yīn沉的不像样儿了,就好像一大片墨色要自头顶压下来。
玉葫扶着明媚往里而行,道:“姑娘怎不在王府多留些时候?”
明媚说道:“这场雨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停呢,gān什么就要赖在人家里。”
四喜笑道:“姑娘就是面嫩,心细。”
三人回了屋里,明媚换了衣裳,觉得倒不怎么倦,便道:“我去看看老太太,这儿路近,就不用陪了。”
丫鬟们应承,明媚才要迈步出门,玉葫道:“姑娘,天儿这样,要不要拿把伞?”
明媚看了看,道:“也好,天有不测风云,万一就下起来呢。”
于是五福找了伞出来,递给明媚,明媚便拎了把伞,才往外去了。
明媚走到半道儿,眼见到前头廊下再走片刻就到老太太院儿了,忽然之间天空一声雷响,明媚一听,“啊”地尖叫了声,撒腿就跑。
她因见过了端王,心神不宁地,光知道会下雨,却忘了会打雷,而她是最怕打雷,听雷声就已经失神落魄。
明媚往前一阵疾跑,耳边哗啦啦,顿时一场急雨从天空倒了下来。
明媚胆战心惊,茫茫然便去打那把伞,然而她吓怕了,力气越发小,那伞或许又卡住了,撑了几次,竟没撑开。
此刻眼前又是一道白光,明媚受不了,“啊”地又叫一声,撒手把伞往旁边一扔,拔腿又往前乱跑。
雨自天空浇落,打得人遍体生凉,明媚也看不清路,脚下滑了两滑,差点儿跌倒。
明媚心慌意乱,勉qiáng站定了双脚,抬头往前看,却见眼前景物已经浑浊不清,都浸泡在雨里,加上眼睛都湿了,哪里能看得明白?
头顶又是一声雷响,却并不大。
魂儿似乎也飘出来,明媚抱住头,恨不得自己也缩进雨水里去,正哆嗦间,猛然看到前头有一道影子,撑着把伞,若隐若现。
明媚见了,如抓到救命稻糙,忙要跑过去,昏头昏脑地往前两步,那人却已经看清了她,顿时大步流星地过来。
明媚只觉得有一只手在腰间用力一揽,便将她抱了过去,这力道却不像是玉葫等丫鬟,然而此刻她惊心之极,也顾不上了,听到耳畔雷声响,顿时探臂把那来人抱住,身子相贴,仿佛能察觉对方那淡淡体温,抱紧了人,心底才隐约有了几分安稳。
明媚颤声道:“你带我……带我回……”
那人并不做声,明媚才觉得有些儿不对:这个人身上,似有种熟悉的味道。
明媚正yù抬头看看,那人却已经慢慢地说:“妹妹你怎么见谁就抱?还是认准了是我,故而就扑过来了?真有这么想哥哥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要怎么更呢,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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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厮磨
明媚听见这个声音,简直比雷声还要惊魂,当下将人一推,便要离身。
谁知道景正卿早有防备,将她腰间紧紧地抱着,沉声说道:“要去哪?不怕打雷了?”
明媚抬头,望见景正卿的脸,近在咫尺,这张脸于伞下yīn沉的光线里,却显得十分苍白。
明媚大为震惊,语无伦次道:“你怎么……回来了?”
明媚只觉这个人简直像是从天而降的,明明都没有听说他回来的消息。
却没想到,她去了端王府这大半日,景正卿已经回到府中,明媚回来后,便即刻要去见景老太太,而且五福也知道明媚讨厌提二爷,于是也自不好跟她说二爷已经回来了。
也算孽缘,竟在此刻撞个正着。
景正卿道:“我自然是要回来的,莫非明媚不想我回来了?”
“你先放开!”明媚竭力一挣,手在他身上乱打,却听得景正卿闷哼了声,搂着她的手臂果真松了一松。
明媚略微离开景正卿身边,谁知道天际轰然一声,震得脚下地面都簌簌发抖。
明媚震惊无以言语,拼命大叫一声,再也没有顾忌,自个儿扑到景正卿身上,死死地将人搂住,恨不得钻到他身子里去细细藏好。
雷声之中,景正卿低低笑了声,手上一松,便把那雨伞往后扔了,伞随风飘动,而后跌在雨水之中,随着打了个旋儿。
景正卿双手将明媚抱入怀中,见她浑身软软地,丝毫没有反抗,他长叹了声,将人往怀中搂紧了些,左右一张望,拔腿就走。
明媚察觉他抱紧了自己,虽然不喜,但是此时此刻也说不得话,只听凭景正卿抱着,不知要去向哪里。
明媚一边缩紧身子,一边试图探头看,哆嗦着说:“你你……你送我……”
景正卿知道她要说什么,便道:“我送你回去。”
明媚松了口气,却又心头一紧:不对!他哪里会是这么好心的?
勉qiáng睁眼往周围一看,景物被雨水洗刷浸润,显得十分陌生,却依稀认得不是回去的路。
明媚挣了挣:“你,你要去哪?”
景正卿把她的脸往怀中一揽,将她的头也压低了些:“片刻就到了,别说话,雷又来了。”
明媚信以为真,赶紧缩了头,伸手紧紧捂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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