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便对城门巡守进行拷问,试图问出他们是否在哪天见过太子出城……除了太子,还有没有别的可疑人等。
城门口进进出出人那么多,巡守们又哪里记得清?何况赵琰开始是想机密行事的,自然不会抛头露面给他们知道是太子出城了。因此竟无人知道太子曾出城过,更不知是何时出的城。
西玄门的看守们暗地里也有议论,这日在班房之中,有两人对坐,其一便道:“太子出城倒是没见过,只是记得……那是端王爷生辰那天,看到了司武衙门的景二爷出城了。”
他对面的看守道:“原来那位是景二爷?隔不多久,是不是有个云三爷也出去了?我不认得景二爷,却认得云三爷,三爷的哥哥跟咱们统制关系极好,因此我曾见过。”
他们随口说了两句,却不料当班的班头站在门口,听了此话便喝道:“这个当口敢乱说话?这些话都少说两句,谁不知道太子失踪兹事体大,上面的人恨不得把我们拉出去当替死鬼呢!你们还在这儿闲谈给人毛儿抓,这些话若是给一些有心的人听了去,万一硬往上面扯,你们说冤枉不?不仅冤枉别人,咱们自己也得跟着倒霉。”
那两个看守吓了一跳,捂着嘴唯唯诺诺,不敢再说半句。班头又道:“横竖咱们什么也没见过,太子就更没见过了,横竖管住自己的嘴,别惹祸上身,知道吗?”
两人都答应了,那班头才溜达出来,看看无人,便牵了一匹马,打马离开。
当夜,在云府之中,云家二爷云飞回到府中,脸色无比地难看,进门便问:“三爷人呢?”
丫鬟道:“回二爷,三爷刚才回来,正吃饭呢。”
云飞快步走到厅内,果真见云三郎在吃晚饭,云飞回头,对身后跟随的丫鬟仆人道:“这儿不用你们伺候,都退出去!”
下人们都退了,那边云三郎本正要跟他哥哥说话,见状,便知道有事,当下就站起身来:“二哥,怎么了?”
云飞大步走到饭桌前,手抬起,又牢牢握住,往前一步,望着云三郎双眼问道:“你老实说,端王生辰那天,你出城gān什么了?”
云三郎一听,脸色极快地变了变,他反应也快,便要掩饰过去:“二哥,你说什么……”
云飞早看出他色微变,当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压低了声音道:“太子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云三郎听他竟问出这话来,却是无论如何不能承认的:“二哥,你这话是什么!”
云飞双眼中透出怒色,望着云三郎,低低说道:“方统制今儿来找我喝酒,跟我说,他手下有人来上报,说端王生辰那天,你跟景家二郎一前一后出了城,出城的时候是乘马,回来的时候,却是乘车,且只看到你单衣赶车匆匆进城的,当时城门将要关了……因为守门那人认得你,所以才没拦下来查看,有没有这件事?”
云三郎听他说的如此详细,脸上再也藏不住,皱眉便想此事该如何解释。
云飞见他沉吟,显然是个要想法儿扯谎的,当下松手,抬手一巴掌打在三郎脸上:“混账东西,你要丧家灭族吗!”
三郎倒退一步,却是打定主意不敢曝露的,这件事,说出来便是个死,且此事只在他身上,若是云飞不知qíng,将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当下三郎只笑道:“哥哥你急什么?怎么竟又动上手了?当日我的确是跟二郎出过城,可这又算什么?出城的人多了,只因二郎当日郁结,我便陪他出城散心而已,后来他醉了,我便雇了一辆马车带他回来,凭什么就说我们跟太子有关系?”
云飞见他振振有辞说罢,听来仿佛倒也说得过去,可一颗心仍旧砰然乱跳:“你这话……当真?”
云三郎点头:“总不成方统制跟你说,他们看到我们拉了太子尸体出去?或者带了太子尸体回来?哥哥,别说这些没趣儿扫兴的话了。”
方统制跟云飞私jiāo甚好,且也没有别的证据,才有意无意地把这消息泄露给云飞知道……也是个让云飞警醒的意思而已。
云飞bī视了云三郎片刻,双眉一皱:“若你果真跟此事没有关系,我云家也算是列祖列宗保佑了,你务必好自为之。”说完之后,才转身离去。
云三郎看云飞离开,身子才晃了晃,倒退一步,坐回了椅子上,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紧握的手掌心里已经全是冷汗。
因这两天正是风口làng尖,三郎也没有去见二爷,然而被云飞这样一bī,三郎又知道了守城门的士兵曾见过他们两个,也是,――当日景正卿听闻有人带走了明媚,一路死命追赶,后来三郎担心他,也跟着飞马而去,他们两个本就生的出色,又没有特意掩藏行迹,且士兵里又有认识他们的,这件事自然掩饰不住。
幸好并没有人发现太子也是在那个时间点儿出城的,不然的话,那可真是糟糕透顶。
次日,三郎唤了个小厮,叫悄悄地去请景二爷来。
景正卿正在衙门里,准备到点儿回府,听了信儿,急忙出来,小厮给他传了信便自离开了。
景正卿去往两人相会的酒楼,里间见过了三郎,便问:“可有事?”
云三郎示意他压低声音,两人各自警惕,瞧瞧周围没有异动,云三郎便才把云飞质问他的种种尽数说了,又道:“我只跟哥哥说你喝醉了,我才同你出去的……以后若问起来,你可要说的一样,别穿帮。”
景正卿却皱着眉,喃喃道:“怎会如此……我竟忽略了……”
三郎道:“怎么?”
景正卿拳头在桌上一敲,道:“我本以为若是东窗事发,便不必拉你下水,没想到竟给人看到你我两个出入……”
三郎见他忧心此事,便一笑。
景正卿思来想去,握住云三郎的手,说道:“不想那许多了,总而言之,你是不知道那件事的……若真给人揭了出来,你只说出城后,见我醉倒路边,故而才把我拉回来,其他事qíng一概不知道,记住了?”
云三郎笑笑,道:“行了,我记住了。总之什么事儿都是你揽在身上,成么?”
景正卿这才徐徐松了口气,点点头。云三郎见他面色比之前好许多,jīng神倒也不错,便笑问道:“这两日过的如何?”
景正卿一怔,而后向着他笑了笑:“倒还成,怎么这样问?”
云三郎道:“我瞧你这模样,跟那天像是要死一样的人全然不同,想必,是你那位心肝宝贝对你有了好脸色?”
景正卿一听,心花儿也似开了,虽喜滋滋地,脸上却也露出几分不太好意思来,几曾见向来风流不羁的景二爷面上露出这种qíng窦初开似的神qíng来?
看的云三大开眼界,毛骨悚然。
景正卿便咳嗽了声:“妹妹身子正恢复着,除此之外,我也不挂心别的事儿了。”
云三心里略觉得不舒服,心想:“作出那种惊天动地的大事来,他倒是很不放在心上,横竖于他来说,也只有那个人才在他心上……当初我初次见的时候,就觉得是祸水,现在看来,竟是真的给我料对了,只不过他如今都陷了进去,我再如何也是枉然。”
云三喝了口酒,便想给景正卿泼点冷水,于是道:“二爷,那端王那边儿呢?”
景正卿果真浑身一凉,无言以对。
云三郎略好过了些,咳嗽了声,道:“可不是我说,端王爷对你那心肝宝贝,也是……大为不同,甚是青眼有加的。”
景正卿咬了咬唇,垂眸不语。
三郎甚懂得痛打落水狗之道,乘胜追击说:“且照我看,你那宝贝,对王爷也很……”
景正卿这会儿倒也回过味来,察觉三郎乃是在调侃自己,当下压下心头的烦忧,反笑说:“你别在这儿给我煽风点火,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不信,你便等着看。”
三郎挑了挑眉:“哦……”
景正卿同三郎告别了,看时候不早,索xing也不去衙门了,骑马往府里去,刚到府门口,就见外头有些车轿等候,景正卿一眼看到那是端王府的车驾,当下停了步子,问道:“端王府来人了?”
看门的家奴行礼:“回二爷,正是端王府的人,来了有一刻钟了。”
“来gān什么?”
那家奴迟疑了片刻:“是一位嬷嬷,小人想,或许……”景正卿心头一烦,自然猜到了,当下不等他说完,迈步进内,大步流星往里而去。
景正卿忙迈步进去,到了内院,才缓缓放慢了步子,正好前头有两个丫鬟经过,边走边低低地说话。
一个说道:“好生奇怪,为何表小姐竟不肯出来见端王府的人?”
另一个说道:“说是身子不好,大概是真的不好,故而不愿意动也是有的。”
前个儿便道:“又或者,是表小姐如今身份不同了,故而竟懒得应付嬷嬷了……听跟随表小姐的四喜姐姐说,表小姐在端王府做客那日,曾经当面顶撞过王爷呢,后来还是王妃亲自挽留住了,何等大的颜面。”
“当真如此?那可真真了不得,怪道不见那嬷嬷了……”
景正卿听到这里,隐约瞧见前头厅里,有人走了出来,他想了想,脚下一转,从旁侧往后院兜去。
景正卿沿着墙边,且走且停,终于到了明媚院落外,里头隐隐地有人说话,他贴墙站住,便听院子里四喜的声音,道:“姑娘怎不去见端王府的嬷嬷呢?老太太都叫人来请了。”
五福道:“不是说不舒服?”
四喜迟疑了片刻,叹了口气:“不舒服倒是小事,只别小xing子又犯了才好。”
景正卿听到后面一句,忍不住露出笑容,正有些出神,就听身边儿有人道:“二爷,你在这里gān什么?”声音脆生生地,把景正卿吓了一跳
☆、81、登门
景正卿正听得入神,就没留心周遭。等听到来人发声,他才一惊,忙换了肃容,转头看去。
一转身,才瞧见地上站了个小矮个儿,自然正是卫峰那个小子,乌溜溜地一双眼,就好奇地看着景正卿。
景正卿一看卫峰,便才又笑了:“峰儿,这是……要去见你姐姐?”
卫峰道:“是啊,二爷你……又是在gān什么?”
这下倒把景正卿问住了,只当小孩儿比较好糊弄,没想到一出口就塞了他一个枣子。景正卿便笑道:“我啊,我正好要去老太太那儿,经过这儿……”
卫峰挠挠头:“我还以为你也是来见姐姐的呢。”
景正卿倒真的想进去看看明媚,只怕反而碰个钉子,他碰钉子倒是小事,惹了明媚不自在才是大事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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