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痴传说_一度君华【完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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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除下了那身青衣,换上了粗布短袖的麻衣,典型的一个农村汉子的打扮,胡子啦喳,长发凌乱,风风火火的样子。
“墨书语,看看带了什么给你!”他举着手中的一只五彩的鸟,大声地道。
“墨书语是谁?”我眼睛瞄着那只鸟,却还是qiáng忍着好奇,板着脸道。
“墨书语当然是你啊!喜不喜欢?”他扬扬那只鸟,我忍住不看,提醒自己:你可是在生气呢!!
“小舒,说姐姐晚上好!”
“姐姐晚上好。”
这下子我再也忍不住,它会说话,它居然会说话耶!!
伸手过去抢,一不留意牵动了伤口,直痛得呲牙裂嘴。墨书言把那鸟儿放桌上,俯身查看我的伤势,他熟练地褪上我的衣服,我缩了一缩,被他一手制止。
他顺手从桌上的瓶子里蘸了些什么东西,绿绿地,然后涂在我的伤口上,粗着嗓子道:“叫你别乱动,伤口又裂了。”
我轻哼了一声,真的好痛哦。他涂抹药的手指却更轻了些,呼吸间微微地带了些叹息。
夜里,一个人睡,扯了所有可以御寒的东西,TNND,怎么会这么冷???连牙都咯咯地抖的时候,终于放下莫名的赌气,微弱地叫了声:“墨墨墨墨书书言。”
叫得很小声,他却是立刻就进来,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仍是语气不善:“怎么烫得跟个烤红薯似的?”这个比喻……我黑线,我黑线满脸……想我妖界……(众人扁担菜刀锅铲齐上:去!)
“我冷……”往他怀里缩了缩,又牵动伤口,痛得眼泪都差点出来,那一刻突然非常软弱,什么架子面子里子全部放下来,不顾伤口,使劲往他怀里缩。
“别动!墨书语,你给我安静!”他一边低喝,一边按住我:“待会伤口又裂了。好了好了,知道你冷,别乱动。”
他除了外衣,坐到chuáng上,小心地把我拥在怀里,我趴在他腿上,他的身上真的非常暖和啊,我暗暗想要是变成狐身就好了。
这样将养了好几天,总算是慢慢地可以下地了,皮外伤本不重,只是七伤剑太损耗jīng气神了。其实这厮的医术,真不错的说。
拖着身子,慢慢地出门,发现这是一个小村落。一共也就六七十户人家,炊烟袅袅升起,便如薄雾般笼了整个清晨。我扶在门边,低低地喘息,远处晨曦中,墨书言扛了锄头,挽了衣袖,脚步声重重地走过来。
“墨书语!你不在里面休息,爬出来gān吗?!”他一边放下锄头,一边轻手轻脚地把我抱到chuáng上。
“好好呆着,我去做早饭。闷就让小舒跟你说说话。”他拍拍我的头,指了指桌上的那只鸟儿。
“喂,你会说什么?”
“姐姐早上好,姐姐你真漂亮!”
哟呵!我逗着那只鸟,说了一大堆废话,然后墨书言就进来:“好了,吃饭。”

第十六章、一段狗血剧(中)
墨书言吃完了饭又要出去,我拖着他的袖子:“不准!”
“我的小姑奶奶,我答应了刘叔的地帮他翻的!”
“不准!”
“你讲点理好不好?”
“不准!”
“多穿两件衣服,带你一起去啦。就会捣乱!”
他把我裹成了个棕子样,放在地边的树下。周围的人和他很熟络地打招呼,他笑声慡朗,翻一会儿地,又看看我这边,我玩着经过脚边的小蚂蚁,看着他挥汗如雨地锄着地。
早chūn的风还带着寒意,可是看看这厚厚的一身,裹得像个ròu棕,只露了个鼻尖在外面。
“冷不冷?”他拍了拍我的头,准确的说,是拍了拍我的头巾。我摇了摇头,他chuī了一声口哨,那叫小舒的鸟儿又不知道从哪飞出来,扑腾着翅膀落在他手上:“闷了让小舒陪你呵。”
这样的日子,一拖便将近一月。我的伤基本好得差不多了,但是自从那次用镰刀割伤了腿之后,墨书言就不准我再碰任何东西了。
闲暇无事,我抱了古筝坐在田边,他cha秧,我弹琴。田间的风chuī过银色的发丝,带着糙和泥土的味道。一个月的劳作,墨书言黑了,也瘦了很多。他用衣襟擦擦汗,又转头看着我,微微地笑了一下,露出衬着肤色便白得过了分的牙,我莫名地就想到食人族,然后一个人伏在田坎上,笑得天昏地暗。
他回过头看我,却突然扔了一条鱼到我脚边,吓了我一跳。拿田里的水泼他,他一边用手挡,一边喝:“墨书语,别闹!”
我咯咯地笑,等笑完,才发现他全身都湿透了。
晚上,紫霞漫天。他扛着一把古怪的农具,和我肩并肩地往回走,有条狗悠闲地从我们身边走过去,竟然用探究的目光打量我,一时间笑不可抑,我攀着墨的肩膀:“墨书言,你看,那狗的目光!!!!”
“将就点吧,它们一向鄙视一无是处的人!!!”
“……”
回到家,他进厨房作饭。我跟进去,他正洗着米,叫了一声:“墨书语,别捣乱。”我用打火石打了半天,终也生不了火。赌气间更是猛擦,突然一双手包住我的手,然后往下一擦,一声轻响,柴禾已被点燃,我回头看着墨,他带着温暖的笑意,把点燃的柴禾放进灶里。
“墨书言,你好厉害哦。”我攀着他的肩膀,一脸崇拜地看着他,他笑着剥开我的手。
我在他旁边坐下来,看着他一把一把添着柴,明灭不定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莫名的就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熟练地把枯树枝放进去,引燃,他便又转身去洗菜。我看着他褐色麻布的粗衣下健硕的身材,突然想如果就这样和这个男人过一辈子,也是不错的啊。
突然的就有什么东西被惊醒,舒颜!梵音天书!
“墨书言。”叫了他一声,他忙着切菜,只嗯了一声。
我思量了很久,那个走字,却怎么也出不了口。
饭桌上,默默地低头扒饭,他挟了菜到我碗里,听不出什么语气:“事qíng,已经安排好了。十天之后。现在,你只须好好养伤。”
我抬头看他,他却又似什么都没有说一样。
“安排好了什么?”
“十日之后,一眼万年会在dòng庭湖画舫游湖。我们在那里下手。”
他淡淡地吐了这几个字,任我再怎么追问,也不肯说了。于是我也懒得问下去了,不知道怎么着,反正就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似乎天大的事到了他的手上也会迎刃而解。
十天,我几乎每天都掰手指算还有多久,左叶,你现在在做什么呢?真的很想念你的怀抱呢。
傍晚,晚霞漫天。和他并肩坐在门坎上,看夕阳渐沉,他身上有一种青糙和泥土的微腥,闻久了,就成了习惯。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我以前住在这里。”
“墨书言。”
“嗯?”
“如果……”
“如果什么?”
“没什么。明天是第十天了。”
“是啊。时间真快。十天了……”

第十七章、一段狗血剧(下)
一大早,墨书言已经起chuáng,然后敲我的房门:“起来罢。”
我们迎着朝霞走出去,他挨家挨户的敲门:“张嫂,我不在书语都亏了你照顾,我带她回去,怕是很长时间不会回来,房子就jiāo由您处理了。”
“胡大妈,你的腿得再养些日子,这些药膏收好啦。我带书语回家,怕是很长时间不会回来了。等你用完这些药膏,腿应该也就好了。”
“李大叔……”
他牵着我的手,那粗糙的大手给人非常安稳的感觉,我向每个人微笑,就像他们脸上的笑一样灿烂,然后无数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我们走出村口,村民们送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那只叫小舒的小鸟也跟在后面,一个劲地叫:“姐姐再见,”我跟它挥手,它欢叫:“姐夫再见!”
“虾米?”
我看向一旁的墨书言,他笑得一脸贼样,让人直恨不得正正反反抽他十来个巴掌!
在路口的一棵芋阳树下,墨书言笑意盎然,指了指树:“要不要为这段日子,留点什么?”
我点头:“好哇!”
走过去,以手代刀,在树杆上刻字。(一度君华:这是非常不环保、没素质的行为,大伙别学它……)
一个大大的“我”字,刻得龙飞凤舞,落笔如神,墨书言赞赏地点了下头,然后一个“cao”字,也是挺拔威风,气势十足,可是一回头,却看见墨书言的脸竟跟他的姓一样的颜色了……
八百里的dòng庭湖,我租了艘画舫,在湖上游dàng。墨说一眼万年会在这里出现,可是在哪儿呢?
从下午一直逛到晚上,华灯初上,湖上的画舫逐渐多了起来,我在船头望了望四周,幽黑的湖水,灯火辉煌,倒映着水色月光,丝弦管乐,如梦如幻。
突然有人踏水而来,我一惊,却看见那人夜幕中的青衣乱发。
“墨书言!”
他直奔我而来,势若惊虹,却只抓住我的手,一脚踏空,落入冰冷的湖水里。
“墨书言!”
“快走,他追来了……”他抬起头,竟然满身满脸的血。我紧紧握住他的手,他却只是把手中的一本册子递给我,然后紧抿的嘴角,鲜血喷涌,刹时间,没过我的手。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本册子,梵音天书四个字,被鲜血浸透。
“我拉你上来。”有喧哗声远远传来,月轮被云掩盖。我用力拉住他,他的手依然是粗糙而温暖的,但是那一刻让我彻心彻肺的恐慌,本来轻而易举的事qíng,却重若千斤。
他的唇嚅动了一下,又有血疯涌出来。我拼命地擦,可是那血就像是永远也擦不完。
“走。”他模糊地道了一声,然后缓缓地、缓缓地挣开了我的手。
他的指尖缓缓滑过我的手,幽深的湖水,魔鬼一般吞蚀了他的青衣黑发,缓慢的沉落,像一场融化在dòng庭湖中的梦。
我拼命的捞向水里,在触到他的指尖时,一道凌厉的剑气顺风而来。在湖水中dàng起深重的水幕。
我握了手里的梵音天书,飞身后退,掠过dòng庭湖,向夜未央狂奔。惊雷阵阵,大雨倾盆,泯灭了我的气息。
身后,有只鸟凄厉地叫:“姐夫,姐夫!!”
我狂奔,默默地念,我不悲伤,我不悲伤,我不悲伤……
可是身后八百里的dòng庭,水色深瞳,已敛已藏,那一袭沉落湖底的青衣,是谁欢谁爱得不久长?这一场夜雨,你听出惊雷滚滚的震憾,我听出雨骤风萧萧的悲怆。
奔回夜未央,血色已被大雨洗尽,我把书jiāo给左叶释然,他淡淡地道,先去换衣服。重阳楼,红伶就比较笨了,居然问我脸上为什么这么湿,难道她不知道外面下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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