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妇_欣欣向荣【完结】(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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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院极清静,住在这里天天听着暮鼓晨钟,碧青竟觉自己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之前恨到极致,恨不能把阮小五那个四个哥哥嫂子剥皮挖心,可现在想想不值当,那是小五的哥嫂,上头还有小五的爹娘。

  再说,秀娘都没了,自己还计较这些做什么,就jiāo给老天吧,不是说恶有恶报吗,想到此,便觉豁然开朗,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之前是丫头莽撞了,言语间亵渎佛法,还望大师莫放在心上才是。”

  净远大师点点头:“老衲说过施主佛缘深重,佛在心,不在言,就如你说,酒ròu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方是佛境,施主已然悟了,施主本就是我佛门的居士,没有施主,哪有如今的普惠寺,弘扬佛法广济天下,施主是世间的菩萨。”

  听了老和尚的话,碧青忽的轻松起来,侧头看着他道:“我这个菩萨可俗不可耐,你不怕玷污了这清静佛门啊。”

  净远大师:“阿弥陀佛,出家既入世,老衲当谢施主呢。”

  碧青挥挥手:“咱就别说这些没用的客气话了,下月大秋,太子殿下估摸要来冀州,太后跟皇后都是普惠寺的居士,太子殿下既来冀州定会来普惠寺理佛,大师可要有所准备了。”潜台词就是,这是一条最粗的大腿,老和尚之前抱的太后皇后的腿,眼瞅着就不大牢靠了。

  太后年纪大了,听崔九说身体也不大好,说句难听的话,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太后要是没了,皇后,崔家,那可都不够看的,皇上隐忍这么多年,不发难才怪,到时候,天子一怒,不定普惠寺就会受牵连,及时抱上下一条粗腿是保命之道。

  话不用说透,以老和尚的jīng明程度,不会看不出当前形势,在寺里住了几天,也该出去了,自己毕竟是个俗人,吃斋念佛的日子实在不适合自己,碧青就喜欢把日子过得热热闹闹的,再说,也该搬家了。

  桃林的房子已经竣工,陆明钧做事儿很是妥帖,照着碧青说的,把里头的家具都叫木匠打好了,碧青不喜欢那些笨重家具,既然如今有了钱,也不想买那些,她要的是实用的,尤其室内设计是自己的老本行,又是自己要住的房子,自然怎么方便,怎么顺心怎么来。

  她也不想用太贵重的木料,平常略好一点儿的就成,装修这个东西,至多用十年,她可不想一辈子住在一模一样的屋子里,要是用那些贵重的木料,哪舍得拆啊,倒不如弄简单的。

  而且,碧青并不觉得那些贵重的木料有什么好,光看颜色就觉着暮气沉沉的,她喜欢浅色,弄白色,这里人接受不了,至少要弄个原木色的,尤其,她跟大郎的屋子,完全照着她自己的意思收拾,清新的原木色看上去异常舒服,一面墙的顶柜,直通到房顶上,里头什么都能装下。

  碧青喜欢睡土炕,觉得冬暖夏凉,比那些花里胡哨的架子chuáng实用多了,就叫盘了炕,下头的烟道直接通到外头,不用再屋里烧也能热,最让碧青欣慰的是,终于有了自家独立的洗澡间,连着她跟大郎的寝室,也是这个院里最贵的一间屋。

  用石头砌一个池子,因为太费工费料,池子砌的不大,但是也能容下两人,进水口?碧青想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做,只能做了出水口,至少比大木桶qiáng,跟卧室相连也更方便,以大郎的折腾劲儿,估摸这个浴室的利用率会很高。一想到这些,碧青忍不住有些脸红。

  冬月这摸摸那看看,兴奋的不行,碧兰跟小海早没影儿了,估摸这会儿正在他们自己屋里收拾东西呢,王大娘来了,带着定山媳妇儿,忙里忙外的收拾。

  王兴一家子也来了,正往里头搬东西,其实没什么可搬的,王家村的桌椅板凳都用不得了,能搬过来的就是些衣裳。猪仔跟jī鸭昨儿就挪了过来。

  为了养鸭子,碧青特意在旁边挖了一个老大的坑,夏月里几场大雨过来,就积了半坑水,jī窝鸭舍就搭在坑边儿上,以后放鸭子喂jī都很方便。

  为此,陆明钧还找过自己,说是不是不要搭jī窝鸭舍了,碧青知道他的意思,是觉得jī鸭猪这些活物破坏了世外桃源的主基调,碧青也没跟他废话,当着他的面念了几句桃花源记,陆明钧就走了。

  陶公写的好,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jiāo通,jī犬相闻,这方是世外桃源,那些城里的有钱人,哪个家里不是高屋豪宅,要是想住这样的房子,何必巴巴的跑来武陵源,既来了就是想感受一下不一样的,既然用了世外桃源这个噱头,就得用地道了,即使买房子的人都是些俗不可耐铜臭满身之人,就更得让他们觉得,只要住进武陵源,个个都是陶渊明,如此,武陵源第二期跟第三期的房子才能卖出更高的价儿。

  一想到这些,碧青就觉眼前金光闪闪的,到处都是银子,冬月没工夫管姑娘怎么傻乐,她忙着收拾东西呢,碧青的书,她不让人碰,一本一本的自己往书架子上放,铺盖被褥也自己来,碧青本来想帮忙,可一见冬月那个可怜巴巴的目光,便只能丢给她,这是个死心眼儿的丫头,聪明劲儿都用在做吃食上了,别的方面死倔死倔的,认准了自己是碧青的丫头,就什么都不用碧青cha手,自从把她带回来,碧青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了,现在做饭的是她,收拾屋子的是她,洗衣裳的还是她。

  碧青开始琢磨着是不是雇几人家来帮着料理家务,不然,冬月这丫头早晚得累死,再有,碧青跟小海也大了,爹娘跟婆婆跟前也需要有人照顾。

  之前家里没钱,怎么都能凑合,如今有了银子,让老人过舒坦点儿也应该,打着这个主意,碧青就把定富叫了过来。

  定富是王大娘家的老二,xing子却极稳妥,人也算机灵,说起来,王大娘家的三个儿子,差不多都是这种xing子,小五去冀州的时候,碧青叫定财跟了去,还得开铺子,总的培养些自己人,以后也省的没人,赶车的事儿就落在了定富身上,除了赶车,定富平常也不闲着,里外都能看见他的影儿,吩咐他做事儿传话,都极明白,是个头脑清楚的,因此,碧青也就越发喜欢用他。

  跟他道:“你一会儿去找刘先生,叫他写一张招人的告示贴在村里,三年为期,按月结算工钱,中间若是不想gān了,可以随时家去,若有愿意来的,就让刘先生把名儿记下来,回头我瞧了就能上工。”

  沈定富一听,就道:“瞧姑娘说的,这样的好事儿,还能有不愿意来的啊,不瞒姑娘,村里的乡亲们都盼着呢,就知道姑娘这儿得用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呢。”

  碧青愣了楞,与人为奴终究不是个体面事儿,还说不一定有人来呢,想着若实在招不到人,就只能叫王兴去冀州府牙行里买几个回来了。

  对于买卖人口,碧青本能抵触,总觉着人都是有尊严的,哪能用钱买呢,如果可能,她宁可全部雇人,就像现代的家政,武陵源这些乡亲已经有了稳定的收入,跟刚从深州逃出来的时候不一样,在这里只要不懒惰,舍得下力气就能吃穿不愁,一家子省着点儿过,一年下来还能存下不少钱。

  前儿还听王兴娘说,如今武陵源的姑娘小伙儿都成了抢不上的香饽饽,以前是一听深州来的,没人往前靠,如今一提武陵源,都巴不得凑呢,尤其家里有没说人家的闺女,都知道武陵源的日子好过,恨不能嫁过来呢,家里没丫头的,也想聘个武陵源的姑娘,因为都知道武陵源的姑娘勤快,娶了家去没亏吃。

  既然日子好过,谁还愿意伺候人啊,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境况,碧青还是有些不信,叫冬月跟定富去村子里瞅瞅,冬月去了有一个时辰才回来。

  碧青一见她那样儿吓了一跳,头发也乱了,衣裳上也皱了,脚下的鞋更惨,不知给人踩了多少脚,上头横七竖八都是脚印子,忙道:“你这是怎么了?”

  冬月忙摇头,灌下去一碗水才道:“奴婢差点儿就回不来了,姑娘是没见啊,刘先生的告示一贴出去,可就乱了营,乡亲们一窝蜂的往刘先生哪儿挤着记名,不知谁认得奴婢,喊了一嗓子,那些大婶子们冲过来跟奴婢说,她们家的姑娘怎么怎么勤快,xing子怎么怎么好,人怎么怎么机灵,不是的定富大哥吆喝了一声,奴婢这会儿还不回不来呢。”

  碧青愕然:“她们没问工钱多少?”

  冬月摇摇头,碧青娘正好过来,听见这句道:“哪还会问什么工钱啊,这些乡亲们谁不是靠着你养活着,还不知你的xing子啊,工钱只会多给,自然不会问了。”

  碧青扶着她娘坐到炕上:“您老人家怎么过来了?”叫冬月倒水,刘氏氏摆摆手:“别忙活了,我不渴呢。”碧青见她娘的神色就知道有事儿,把冬月遣了出去,才问:“娘是有什么事儿不成?”

  刘氏道:“你婆婆刚跟我商量着,想过年的时候,把你跟大郎的事儿办了,想来怕你不应,才去找了娘商量,你倒是怎么想的,过了年也十六了,再拖着可说不过去了,你婆婆是心眼好儿,远的不说,就说小五娘,要是遇上那么个婆婆试试,哪会由着你想gān啥gān啥啊,你婆婆厚道,咱也不能过头儿,再说,老听见说北边要打仗,要是真打起仗来,可就难说了,娘不说晦气话,只你心里也得有个章程,怎么也得给大郎留个后。”

  刘氏说着往窗户外头瞅了瞅,小声说:“还是说,你有了别的心思,我瞧着你师傅不咋瞧不上大郎呢,不过,青儿啊,咱可不能忘恩负义,当初不是王家那一袋子黍米,咱一家子早饿死了,这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根本,忘了根儿可会遭天谴的,大郎是没念过书,xing子也老实,可老实的男人才过日子,真要是找个花里胡哨的,这一辈子有你受的。”

  碧青忙道:“娘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嫌弃大郎了,娘放心吧,我也喜欢老实的,在京里已应了大郎,他过年就家来,只不过,这一阵子忙活秀娘的丧事,又搬家的,就忘了这事儿了。”

  刘氏大喜,不禁埋怨道:“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儿,咋能忘了呢,你婆婆刚还跟我说,你过门子哪会儿家里穷,委屈了你,如今圆房就当成亲一样cao办,就从你师傅哪儿出门子,多摆几桌酒,好好热闹热闹。”

  碧青道:“不用吧。”

  “什么不用,这事儿听我跟你婆婆的,哎呦,不成,这日子可近了,衣裳,被子,门帘子……哎呦,可有的忙了,我这会儿就跟你婆婆商量去……”说着起来急急火火的走了。

  碧青摇摇头,其实,她觉得成亲是自己跟大郎的事儿,大cao大办完全没必要,一家子凑到一起吃顿饭就成了,往后过好了日子,比什么形式都有用,可她娘显然不这么想,她婆婆也是,还要把师傅牵扯进来,他师傅要是掺和进来可就热闹了,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暗道,不知大郎这会儿gān什么呢?

  想起大郎,就想起了何进,想起何进,就想起了崔九,这货现在还没来武陵源,莫非真让自己气着了,正说着,冬月跑进来道:“九爷来了。”

  碧青忍不住笑了一声,倒是个不禁念叨的,叫冬月去泡茶,泡从她师傅哪儿顺来的好茶,极品大红袍,师傅如今喝惯了麦子茶跟荷叶茶,一年到头基本就是这两种,崔家送来的那些好茶,就便宜了碧青,碧青自己平常也不喝,今儿正好拿出来招待崔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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