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笑令_钟晓生【完结+番外】(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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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溪月听见“顾公子”这三个字,略有一刻的恍神,垂着眼笑得有些苦涩:“大人何苦明知故问呢?我什么都不要,大人让我做牛便做牛,做马便做马,只要大人能将他平平安安的放出来。”

  周俊臣勾了勾嘴角,纵使蛊惑人心的妖娆也掩不住眼中的不屑:“怎么,顾公子愿意投在本官门下替本官做事么?”

  堂下被反剪着双手的人硬生生挤出一脸媚笑,也盖不住眉目间的厌恶:“只要大人不嫌弃,小的从此以后就是大人的一条狗,烂ròu骨头全凭大人施舍。”

  周俊臣颇有意味的扬了扬眉头:“噢,那顾公子就先将密件jiāo给本官,以彰忠心如何?”

  徐溪月的假笑中多了三分真:“大人莫非是在拿小的打趣?就算小的是一条狗,也是条贪命的狗,护身符这种东西还是留在自家身上保险一些。”

  曲英面有怒色,又yù上前踹他一脚,却被周俊臣用眼色制止:“顾公子不愿jiāo出来也罢。不过本官向来公平的很,这世上的道理便是一物换一物,本官拿不到密件,自然也不能放人喽。”

  徐溪月深吸了口气,笑得脸颊有些发僵:“那大人如果愿意认下小的这条狗,是否也该给小的一根骨头尝尝?”

  周俊臣似笑非笑地盯了他一阵,微微一扬下巴:“周河,你带他去后院看看那人罢。”

  名叫周和的黑衣人领了命,将人从地上提起来,也不松开他手上捆的绳子,径自领着他走出内堂向后院的厢房过去。

  这一路上徐溪月故作不经意却是用心的观察着周府的型造,一路上除了参天高木外,亭台破旧不堪、上绕枯藤、蛛网密结,厢房门窗破损,从窗户看进去屋内也是桌椅倾倒、积尘难扫。

  徐溪月满心奇怪,方才那内堂之中,依他的敏感和眼光,随意取几件器物出来都值当将周府翻新一回了。莫非是周俊臣刻意做出穷破的表象,想让外人看了以求一个清廉的名声?

  走了不一会两人便来到一间厢房外,周河停下步子,却不去开门,只将窗户推开,侧身让徐溪月瞧。

  屋内铺了层稻糙,糙垛上背对着窗户躺了个穿着青色道袍的人,一动也不曾动。

  窗外之人眼眶一热,心中一阵阵钝痛,喉头哽咽的发不出声来:“溪……月。”

  糙垛上躺着的人突然颤了颤,吃力地翻过身子,刚露出苍白的脸,窗户便被周河关上了:“顾公子见过人了,就请跟我回内堂吧。”

  徐溪月,或者说,顾东旭已有些失常,扑上去要撞开窗户,却被周河一脚踹在小腹上,痉挛得倒在地上挣扎。

  周河冷笑一声,将人拽着头发提起来:“顾公子还是配合一些,免得你受苦,拖累他也要受苦。”

  顾东旭身子一僵,总算止了挣扎,被周河拽着向内堂走,扯开嘶哑的嗓子低吼:“溪月!小三!你等着,我一定会将你救出来的。”

  悲沉的声音一阵阵环绕在yīn气沉沉的老宅中,凄厉而沙哑,久久散不开去。

  内堂中,曲英低声道:“大人,要不要搜搜他的身,说不定东西就放在他身上。”

  周俊臣斜睨了他一眼,齿贝微翕,清晰的吐出两个字:“愚蠢。”

  曲英顿了顿,跪下虔诚地伏在周俊臣脚边:“属下愚钝。”

  周俊臣冷哼一声:“起来吧,你这榆木脑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什么时候真的同你计较过了?”

  曲英有些动qíng,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大人……”

  话未说完,周河已提着顾东旭走了回来,推搡到内堂中间:“大人,人已经看过了。”

  周俊臣看顾东旭只抿唇不语,神色哀婉,眼角尚有泪痕未揩去,甚是不屑的冷哼道:“怎么,这根骨头还受用么?”

  顾东旭突然跪倒在地,用力之猛即便是地上铺了厚重的毯子,亦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他膝行上前,低头伏在周俊臣脚边,声音听不出起伏:“小人愿为大人肝脑涂地,但听大人吩咐。”

  周俊臣赤着脚将他踹开,他正起身子再次磕头,一声声闷响回dàng在内堂之中,绕梁不绝。

  约莫磕了三十来下,周俊臣这才不急不缓的出声:“你在毯子上挠挠痒,也未免太过作秀了。若是要让本官相信你,那就做件实事出来让本官看看。”

  顾东旭总算停下了动作,低着头沉声道:“大人吩咐。”

  周俊臣使了个颜色,周河便走上前将反捆着他双手的绳索松开。手被捆的久了,一时气血不畅,酸软不堪,顾东旭缓缓将双臂回复到身旁,伸手曲英递来的一包药。

  他面有疑色的抬头,额头因方才的撞击一片殷红。周俊臣摆弄着手上的扳指,颇具玩味的紧紧盯着他:“这是海棠酒断肠,遇酒即化。只要掺一包在酒中,食用之人即刻猝死,便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了。”

  顾东旭面无惧色的笑了笑:“大人给我这么多包,莫非是要让我灭谁的门?”

  周俊臣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双眼:“灭门……就不必了,只不过本官近来看那个新近的中书侍郎李霁十分不顺眼。本官听说你同他关系亲密,想来下毒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回去挑个机会,三日之内便下手罢。”

  顾东旭轻笑了一声,将药包塞入怀中:“大人放心,小人一定完成。不知大人可还有其他吩咐?”

  周俊臣又盯了他半晌,他一直面不变色,只是垂着眼不曾与人对视。

  片刻之后,周俊臣突然笑出了声:“顾公子不必这么严肃,本官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本官便是再看他不顺心,这等害人xing命的事qíng还是做不得的。这不过是几包迷嗔散,下在饮食中,顶多让人一段时间内神智恍惚罢了。本官与李大人处的不太愉快,所以想用这药给他点教训,你回去每隔一日将药下在他饮食之中,这些药的分量恰好够半个月。半个月之后你再来领药。”

  顾东旭面色沉静如水:“小人明白。”

  周俊臣满意地拨弄着扳指:“你若是做的好,你的骨头本官也会替你好生养着。你若办不好,本官扣了你的薪酬,只怕是喂不起你的骨头了。”

  顾东旭淡然一笑:“大人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呼,突然换了人名可能同学们一时有些糊涂~

  本来顾东旭同学冒充徐道长为了勾引刺客来杀自己以缓解徐溪月被追杀的压力,这是一个伏笔,我想最后再写的

  不过总觉得这个人称问题很难弄,所以想想就先揭开来吧,呼呼~

  第十五章

  李霁在屋中左等右等不见两人回来,正烦躁间,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顾东旭满脸涨红,眼中密布血丝,走路跌跌撞撞扑到了桌子上,硬生生将桌上置放的茶盅扫落在地。

  李霁蹙眉:“徐道长,你喝酒了?”

  顾东旭迷茫地抬头望向他:“徐道长?溪月他在哪里?”

  李霁一怔,这世上喝醉了不认得他人的有的是,不认识自己的确是头一回碰到:“徐道长,你……”

  顾东旭不耐烦地挥挥手:“花山jī你叫谁呢,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顾名东旭!”

  李霁惊讶地张大了嘴:“顾东旭?道长不是说那是你夫君么?”

  顾东旭虎着脸看了他半晌,不屑的动了动嘴皮吐出几字:“白痴,骗你的。”

  李霁一口气哽上喉咙,一时跟不上他的思路,怔在原地同他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顾东旭的眼睛生的圆,瞪起来圆溜溜的眼珠子上下正挨着边,李霁哪里是他对手,不消片刻便败下阵来:“好吧,顾……东旭,你真的是道士?”

  东旭一脸正经:“老子十,十岁就入了盗派,如假——包换!你,你呆在我房里做什么?”

  李霁有些头疼,也不知是否旧伤又发作了,伸手按了按太阳xué:“顾道长,这里明明是在下的房间,顾道长的在隔壁,出门右转便是。”

  顾东旭将信将疑地打量了房间一番,这两间都是李忠儒安排的客房,布置上并没什么区别:“胡,胡说!这明明就是我的房间,你,你是来袭chuáng的吗?!”

  李霁翻了个白眼:“好好好,这是你的房间,你先休息吧,我去隔壁歇息。”

  顾东旭这才满意的用鼻子轻哼了一声,跌跌撞撞扑到chuáng上,伸手就往枕下摸去。左右摸不到异物,脸色突然一变,磕磕碰碰冲上去拽住正向门外走的李霁:“你偷老子东西!给老子jiāo出来!”

  李霁有些疑惑,盯着他的脸缓声道:“什么东西?”

  顾东旭歪着脑袋看向他:“老子从无须子那里顺来的宝贝,明,明明藏在枕头下的,肯定是,是你拿了。”

  李霁平静的看着他:“什么宝贝?你说了,本官好替你找回来。”

  顾东旭这才松开拽住他衣襟的手,比划道:“一,一对红绳手镯,还有一个八卦,九,九条命。”

  李霁一怔:“九条命?”

  顾东旭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就,就是金玉续命丹,老家伙藏的真好,放在他那头宝贝蠢鹤身上,哈哈,还不是,还不是让老子摸到了。”

  李霁继续问道:“金玉续命丹又是什么?”

  顾东旭已有些不耐烦,大着舌头嚷道:“不就是仙丹灵药么,老家伙说,说了,吃一粒这玩意,就是病的只剩一口气,照样救得回来!老子掀了他的道观才摸出这玩意来,九条命,老子就不信救不回老三!”

  李霁眼睛一亮:“老三又是谁?”

  顾东旭偏头脸疑惑地看着他,神qíng像个孩子般:“你又是谁啊?”

  李霁qíng知这老三定是个关键,恐怕同周俊臣脱不开关系,心内焦急的追问道:“我是李霁。你方才说的老三是谁?他如今在什么地方?”

  顾东旭眼眶一热,扑上去抱住李霁:“溪月……我好想你……以后,以后我什么都依你,除了我在上边之外,你说什么都好。呜,我再也不作弄你,再也不一个人下山,我以后都陪着你好不好……”

  李霁微蹙眉头将他推了许久才推开,却见他满脸泪痕,自己肩上亦是温热一片,才知他方才是真的哭了:“你……”

  顾东旭满脸疲惫,哭的累了再加上酒力,摇摇晃晃倒在地上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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