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笑令_钟晓生【完结+番外】(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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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行刑之际,空中忽降一道士,电光石火之间打落了一百五十六柄刽刀,放了一众侍卫,并在半日之内从贼窝中救出临南王妃送回王府,一时为临南之地万户人称颂。

  这些并非最为传奇之处,若仅是刀下救众人、打败山贼救出王妃,世人极有可能将其描绘成莽夫大汉,形同张飞李逵之状,而绝非天姿绝艳。

  临南王妃回了王府,双眸空dòng失神,如中摄魂之术。临南王遍寻名医术士也治不好她失神之症,听说几日之后王妃被软禁,临南王广征美人纳妾填房。

  临南王新婚之日,王妃不知如何潜逃出府,穿着道袍立在城墙之上,形容惨绝声音凄厉,哀婉之声刺破云霄:“我姬氏所患之症如失魂魄,如弃自身,实为人间最厉之苦,最痛之病,乃称相思!今日姬氏在此立誓,生既不得郎君,死必奈何桥长待,携手共赴来世,磐石蒲糙,永不相弃!”

  说罢便从城墙上飞身跃下,宽大的道袍如同飞鸟之羽,一夜间惊骇了所有临南百姓。

  此后临南王驱逐境内所有道士,下令城中不得修道,违者斩首弃市,六族为奴。

  自此无须子名镇四海,乃为传奇之人。

  对此有人颇有微词:劫人的山贼是老子的朋友,人也是老子叫他们放的,凭什么风头都让那混蛋一人出了?

  无须子浅笑:“出风头的也是你的人,你还有什么不满?”

  陈阳镇中的道观门市不大,门悬匾额,上书混元道观四字,笔力苍劲。

  街对面有一家装扮门面大致相同的门户,上悬匾额曰:清末盗观,字如蛇虫。

  两处观所除门匾外只有细微差别,如混元道观外镇二石雄狮,清末盗观外镇一双雌狮;混元道观门贴对联:道承太极无所拘,胸怀天地有仙风。横批:两仪四相。清末盗观门贴对联:盗遍天地无所忌,怀拥四海尽宝珍。横批:不论死活……

  说到此便不得不提,清末盗派掌门亦是一位人物,人称盗圣,名曰萧存峻。

  萧存峻与无须子一样,亦是土生的陈阳镇之人,却不安于土长,少时游历四海,凭一技之长名扬天下。名望成后终回故乡,开观收徒,传承衣钵。

  清末盗派不同于混元道派之处乃是无须子三年收两名弟子,萧存峻一生只收两名徒弟。一授天上人间之盗术,一授地下huáng泉之窃法。

  萧存峻躺在太妃椅上嗑瓜子:“三百七十岁?去掉个零还差不多!三十年几前他还抢老子尿布擤鼻涕呢!他要能修道成仙,老子就能立地成佛!”

  顾东旭在一旁替师尊捶腿,一阵恶寒:“抢尿布擦鼻涕?呃,好大的流量!好重的口味!”

  无须子气定神闲地坐在一旁削着苹果:“你被我抢了开裆裤以后不好意思光着屁股蛋满大街跑,从地上抓了泥巴将小鸟和后臀涂黑,到处逢人便说你换了条新买的黑裤子你怎么不说?”

  徐溪月在一旁敲着自己师尊的腿,亦是一脸黑线。

  “咳……”萧存峻掩饰xing的咳嗽了一声:“姓吴的,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当面议人是非都不眨眼的人了!哼,几十年前的事qíng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无须子挑了挑眉,将手中削好的苹果递给萧存峻,面容坦dàng眉目含笑地看着他不语。

  无须子姓吴,单名一个胥字,当年他师父为他起道号时恰好排到无字辈,遂贪图省事,仅添了一个子字,便得了无须子之号。

  顾东旭、徐溪月与崔少宴刚知道他真名之时,三颗小脑袋凑在一起颇议论了一阵。

  小溪月一脸纠结地拨着手指:“原来师父他姓吴……”

  小东旭不屑的撇撇嘴:“我还以为那老家伙姓梅呢!”

  小少宴蹲在地上搓泥巴,头也不抬的附和道:“对!姓梅,名胡子!”

  小溪月抿着唇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师父他才二十几岁罢,称老家伙,师父会生气的。”

  小东旭从背后将脑袋搁在他肩上,将沾满污泥的双手在小溪月身上上下其手:“谁知道你师父修的什么鬼怪道术,别人不都说他是个三百多岁的老妖jīng了么!”

  小溪月乖乖站着,任他将gān净的小道袍擦成脏兮兮的面目全非之状,被挠到痒处咯咯直笑:“师父他,咯咯,和你师父不是一道长大的么,咯咯咯……好痒呀~~你师父,不是才二十多岁嘛,咯咯咯……”

  小东旭抹完了双手也不放开,小胳膊圈住怀中人,两人总角相抵,耳鬓厮磨:“唔,不管,我说你师父是老家伙就是老家伙!你师父是我师父的,你就是我的……”

  眼见两位师尊又开始幼稚地互相揭短,顾东旭连忙扯开话题:“溪月他师父,你这道修的倒不错,这十多年来容貌似乎也没个什么变化。修仙真的会令人不老?”

  无须子削着新拿的苹果,嘴角一阵抽搐。每回听见顾东旭与崔少宴两人称他为溪月他师父、小三他师父,眼中就不禁浮现一个老态龙锺的老妪怀中抱着口水直淌的婴孩,颤声唤道:“孩儿他爹~~……”

  萧存峻急忙抄起太妃椅边上的一柄素镜,仔细打量着自己的眼角唇边,满脸担忧。

  无须子温柔地笑了笑,心中满满柔qíng,正酝酿几句好听的话要安慰,却见萧存峻随意将素镜丢到一旁,不屑的撇嘴:“他不老,那是老子每日用jīng阳之液灌溉出来的!同那劳什子修仙有个屁关系!”

  无须子脸色一黑,手中未削完的苹果劈头砸了过去:“好啊,今晚换我用jīng阳之液灌溉灌溉你如何?!”

  萧存峻气定神闲地看着苹果越飞越近,不躲不闪。顾东旭眼疾手快的接住,暗自松了口气。

  萧存峻微笑着咬了一口脆生生的苹果,一把将边上坐的无须子拉近,摁着他后脑凑上来,将口中的苹果以唇舌递送过去,柔声道:“你不老多好,我就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无须子晕晕乎乎满脸涨红,喉间轻轻发出一声“嗯”,柔的能化铁为水。

  徐溪月面红耳赤的别开脸,顾东旭不屑的撇嘴:又来了又来了,吴老妖jīng十年数的道都修到哪里去了!居然比徐溪月还好骗!

  两人自觉地走出屋子,丢下越缠越近两位为老不尊的师父,寻了一处石凳坐下。

  徐溪月不轻不重的替顾东旭揉着肩膀,柔声道:“替师父捏了这么久的腿,累了吗?”

  顾东旭赖皮地向他怀中倒去:“累死了累死了!”

  徐溪月无奈:“你靠的这么近,我没办法替你捏肩了。”

  顾东旭脸挂yín笑的又贴近了些:“你看师父他们……我们……”

  徐溪月薄面又是一红,将将要滴出血来:“你……你不是累了嘛……”

  顾东旭侧过头,薄唇贴着他颈项缓缓移动,口齿不清地含糊道:“嗯,那就换你动。昨天晚上我看师父他们就是这么做的……”

  崔少宴出诊归来,提着医箱一进屋便看见几乎要粘到一起的两人,连忙用单手比成打开的剪刀状遮住眼睛,滴溜溜的黑眼眸透过指间的空隙看着徐溪月满脸通红的微微推拒,顾东旭紧紧搂着不放,挑衅的目光she向自己,满脸写满了“识相点”三个大字。

  崔少宴夸张地大叫一声:“你们bào露癖啊!为什么不去屋里!”

  说罢大步走到屋口推开门,愣了三秒急急忙忙阖上门,却依旧慢了一步,被砸出来的苹果正中脑门,直挺挺倒下。

  顾东旭无奈地叹气:“师兄,我们从小吃一样的喝一样的,师父都一样,你说你脑子怎么就比我差这么多呢……你想看师父们办事也应该戳破了窗户偷偷看嘛,怎么好光明正大地推门进去呢?”

  崔少宴双眸无光地躺在地上,缓缓擦去淌出的两行鼻血,喃喃道:“长针眼了长针眼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呼,总算回家了,今天补偿2章,稍后还有一更~

  第二十三章道与盗(下)

  混元道派与清末盗派虽说一则为道,一则为盗,好歹读起来相似,两家弟子也自然有相同的本事,便是行医。

  吴胥家本是行医世家,萧存峻从小便被吴爹收为关门弟子,与师兄吴胥同习医术。

  没过几年,混元派下山收人,萧存峻对月白色的道袍甚是欢喜,更欢喜一gān白白嫩嫩道骨仙风的小道士,吵着闹着要上山修仙。

  吴胥被他闹不过,只得瞒着爹娘偷偷带他一道前去参试,

  混元派那一年只收两人,诸长老千挑万选挑得五人末轮竞试,这其中恰好就有吴胥与萧存峻二人。

  萧存峻自小便是一肚子坏水,吴胥每每说起来,他便是常常反咬一口:“若不是你自小欺rǔ我,夺我尿布裤衩、骗我冬日里替你暖chuáng、咬的我一身是印,致使我自小心理曲扭,又何来我满腹黑水坏点之说?”

  此话倒是不假,吴胥在镇中诸长辈眼里乖巧可人,诸平辈眼中不沾世俗,诸后生眼中平易清雅,大约是将一身调皮统统使到了萧存峻身上,惹得他小哭天天有,大闹三五日,出走半月便一遭——自然,回回都是吴胥掏地dòng,挖山xué将他找回来的。

  故萧存峻一手倒斗挖地dòng的本事除了他师父鬼手俞乐外,还要算上吴胥一份功劳。

  萧存峻一心要上山修道,便于同一众白白嫩嫩灵气极佳的少年亲近,也存了逃开吴胥魔掌的念头,暗地相中那五人中除吴胥外最为俊俏的小少年,在另外两人饭食中偷偷下了巴豆,又送了一只浸了巴豆水的榴莲给吴胥,皆因榴莲味重,能使他嗅不出药味来。

  吴胥得了榴莲欢喜过望,捧着傻笑了大半日,尖刺刮破了身上衣物,又扎的手掌上皆是深印,依旧不舍得吃了。便差厨娘做成了榴莲苏,自个儿端去与萧存峻一同吃。

  萧存峻得了甜食,哪里还记得去追求食材源头,三下五除二将一整碟统统吃了,吴胥见他高兴便不忍心同他抢,背过头擦gān涎水,谎称家中还有。

  萧存峻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口榴莲味喷吐在吴胥鼻中:“那胥哥哥明日再替我送来可好?”

  吴胥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长发被自己前天夜里偷偷剪去收在香囊中,软茸茸的短发触在手心中痒痒的,煞是心动:“好,你喜欢我便天天给你送来。”

  第二日吴胥在山下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萧存峻,当他刻意甩开自己,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山去,这一去便是几年再不得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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