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害怕!
她们娘子嫁的到底是什么人!
这厢林大娘在chuáng上漱好口,艰难地穿好了里衣等,喝好提神茶,还让小丫拿了一片辛辣的薄荷糖含着,又看丫鬟装备齐全,她不禁气从心来,瞪着小丫,“你东西倒是拿得全,昨晚gān什么去了?”
一个人影都见不着,让她在那被人jian尸无数回。
差点就死了。
小丫也是要哭了,“他们拦着我们,我们能怎么办?小鹅都猫着腰往这边偷偷地走,也被他们逮住拎出来了。”
“是真的拎,”小鹅也要哭了,眼泪只差一点掉下来了,提着自己的颈后的衣裳,跟大娘子告状,“一个比我高半个身的大大大汉,拎着我这里,把我提出去了。”
她活了快二十岁,就没被人这么对待过。
“我爹打我都只用棍子,都没这般对我过。”太屈rǔ了,小鹅真的好想嫁完人,她就留在外面给娘子做事,不留下侍候大娘子了。
这府里的人,太可怕了,她害怕。
林大娘看小鹅都掉眼泪了,咽了咽薄荷,都不敢看一脸我也有话要说,我也有冤qíng要报的大鹅了,朝小丫看去。
“那杀千刀的呢?”她问。
“姑,姑爷吗?”
“这府里还有另一个杀千万的?”林大娘瞪大了眼,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有一个她就想当寡妇,想起义,想越狱,各种想走了,再来一个……
小丫也被她一大早就凶狠的口气吓得缩了缩脑袋,嘴往门边努。
“院里呢。”她轻声说。
在chuáng上用了一把力气才把里衣跟中衣穿好的林大娘一下子就坐起来了,汲了鞋,伸手穿上大鹅匆匆朝她送来的晨袍,气势汹汹地往院里走。
“娘子……”小丫都吓住了,这衣服还算整齐,但娘子这头发没束好呢。
但这时候谁也拦不住林大娘找人算帐的心,她被人抛尸在chuáng上,但作案的人若无其事地跑了出去,把她扔给她的丫鬟?
她忍不下!
根本忍不下!
这么多年,她那么多好东西,全喂狗了。
不,不是喂狗,狗要比他可爱多了,她要是拿这么多好东西去喂狗,不知道会有多少小狗狗大狗狗会争着抢着当她的忠犬。
他是连狗都不如。
一个连狗都不如的人,她嫁了,还被咬了……
这帐要是不算一算,她要活不下去了。
如此,剑光剑影当中,只见一个长发如墨的女子披散着头发无畏地走了进去,一走到人的面前,林大娘就朝那停下了手中的剑,看向她的人,朝他喊,“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装死了?”
刀藏锋把剑cha入地,长剑在石地中下去了半寸,他看着眼前朝他张牙舞爪的女子,看了两眼,他开了口:“走近点。”
“什么意思?”林大娘警惕地往后走了两步。
以后也可如此当做,见她步伐轻快,气势颇足,刀藏锋也就知道往后也不需要把手放轻了,她没她叔叔所说的柔弱,需得小心翼翼护之。
她不走近,刀藏锋朝她走近了几步,见她要往后逃,伸手把住了她的肩膀。
他闻着她身上清慡的味道,低头看她,“说话。”
“我不是哑巴……”她当然知道怎么说话。
逃也逃不掉,一抬头朝他张口,来算帐的林大娘突然觉得这气氛怎么感觉都不对了。
算了,她这个人最识时务了,现在不是算帐的时候,改日再见机行事,于是赶紧挣扎,“我要走了,你放开我,我要去梳妆,等会不是要去见长辈?”
是要见,要不也不会放她的丫鬟进去侍候。
“你嘴里含的什么?”刀藏锋暂且没放她。
刚才含了小薄荷糖提神的林大娘没反应过来,“啊?”
刀藏锋也没多说,一手握着她的嘴,打开看了看,一手伸出两指探进了她的口里,把糖掏了出来,扔到了自己嘴里。
他咬碎尝了尝,味道有点怪,还行吧,就是吃着这味道,那香气没有她说话气吐时露出来的那般感觉好吃就是。
下次不在院里,尝尝嘴。
不过她给他的吃的里面,没有这个,下次可以有。
“你恶不恶心?”见他把她嘴里的薄荷qiáng抢了出来,扔进了他的嘴里,还嚼了嚼,咬碎了,林大娘都目瞪口呆了。
她这到底嫁的是什么人?
“冲喜完了,就活过来了。”见远远的院子门口,有将士要进门来报,想来是他母亲房里来人了,刀藏锋转过背,挡在了院门口能看到她的方向,低首答了她之前问的话,看着她生气勃勃的脸朝她淡道:“好了,进屋更衣。”
林大娘都傻眼了,她活了两辈子,就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男人。
什么叫冲喜完了,就活过来了?
那以后的要死的人,冲个喜就得了,哪用得着去死,找大夫治?
看到她看着他不动,模样痴痴,刀藏锋的冰眼难得的柔和了些下来,他克制了一下,但还是没忍住,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红肿的嘴唇,他轻声说:“去吧,没事,有我。”
一切有他,他不会让家里的那些人为难,侮rǔ她的。
第36章
“娘子,娘子。”小丫在门前廊下压着声音着急地喊。
林大娘抬头看了看天色,是快来不及了。
她回头再治他。
林大娘往回就跑,跑到一半,心想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回过头挥舞着拳头,凶神恶煞地朝他道:“你等着!”
你给我等着,看她回头怎么收拾他!
她又回过了头往回快跑而去,浓浓的黑色长发在清晨的轻风中飞扬了起来。
乌骨没骗他,她美极,最北最高山上的冰雪,糙原跑得再快的骏马,沙漠绿洲夕阳,南夷的森林,都比不过她。
她消失在了门边,刀藏锋收回了身,抽回了剑,往门边走去。
他的院里住了他的人,他该安排个能传话的人了。
她那边的丫鬟如何?
看起来都挺能跑的,刚才她们窜进门的脚步虎虎生风,不比他旗下的小将差上太多。
刀将军这边寻思着日后的安排,林大娘已经跑进了屋。
好在,当新妇要穿的衣裳,要戴的首饰早都备妥了,她只要让丫鬟们往她身上堆就是。
“你还跑。”小丫随着她进门,手中已经忙起来了,拿过了首饰盒子,埋怨道,“不疼吗?”
“疼啊,”林大娘是真疼,“但我还能哭不成?这才头一天呢。”
刀藏锋不是个死的,那就说明她当不成寡妇。
当不成寡妇,那就是她得在刀家呆着呢,就刀家这样,说它水深火热都是轻的。
林大娘不糊涂。
她心里明白着,这小将军装死,可能是为了迎娶她。
刀家第一次推迟婚约,是她守丧三年后,那次是因为他在打一场非常险恶的仗,刀家推迟婚约,无可厚非。
第二次,在她的十八岁,那次就妙了。那时这小将军已经拿下了沙漠之国的柏国,让其成为了附属国,虽离数万里,但年年都得向大壬进贡。刀家因此在朝廷再复往日荣光,已经退到了朝廷上的刀大爷那可是风光无两。而就在这个时候,刀小郎在信中说他必会在今年夏日回京,秋天娶她,但没等到秋天,刀家再次推迟刀小郎与她成婚的信就来了,说他打仗忙,忙不过来。
林大娘当时看到信就冷笑,对着家人就一个字:“查。”
一查,果然有猫腻。那时刀家起来了,权势不缺,更不缺巴结他们家的人,皇上的打赏也够厚重,刀大爷打算对他们林家用过就丢,想退她的婚,娶郡王的女儿。
要是那时候,他们不是推迟婚约,而是退,只要刀府还了他们欠他们林家的,他们林府钱多但势薄,她会认,斗不过她就装孙子,一个多余的字也不会说。而她本人心甘qíng愿给刀小郎的那些,她可以一个子都不要。
但他们没退,应该说是刀大爷没退,他拖着她的婚约跟敏郡王谈条件,想拿儿子从人家身上削下一层皮再退。
如果不是这小将军得讯,途中cha了一手,他们也就谈妥了。
林大娘知道这小将军为了娶她,宁愿跟其父对峙,不惜犯上之后,她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她喜欢他不忘恩负义,但对他娶她,也不那么期待了。
刀家有那么一个当家的家主,实在是祸不是福。
但林大娘也知道,京城哪有什么gāngān净净的人家,哪怕平民百姓家中,也不缺争斗龌龊,再则他们林府也不能主动退婚,一退前期所有投入都没了,等于林府在京近十年的布防,她转移到东北的财产,林府两代人为这个婚约所做的所有努力,殆半失尽。这婚,她主动退是退不起,所以她也就忍了。
一直忍到现在,忍到一个人想娶她,必须装病。
她怎么可能对这刀府有好感。
怎么可能把那个刀大爷当父亲。
怎么可能对那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刀老太爷尊重得起来。
这刀家欠林家的,可不止一点两点。
这日子,还长得很呢。
这厢,大小两只鹅给林大娘换好外衣,小丫过来给林大娘梳头。哪怕是喜日子不能叹气,小丫也忍不住低声轻叹道:“这家人呐,姑爷啊,也不好说。”
“至少,会为娶我不择手段。”林大娘闭着眼假寐,淡淡道。
“娘子,你含块冰。”大鹅把冰盒拿来,取了块冰让娘子含着消肿。
林大娘含入,一晌之间,屋里都没人说话了。
“娘子,好了。”小丫手脚极快。
林大娘也站了起来,朝镜中的自己看了两眼。
她父母给她的这身皮相,不说国色天香,但在江南闺秀当中,也算打眼的了,就是现在……
林大娘凑近镜子,看了看自己还红肿的唇,把冰块吐了出来。
在这时代,这初婚之后嘴唇肿成这样也是有点惊世骇俗了。
但说实话,她不在乎。
在这刀府中,她敢说,除了刀小郎,就没一个人是欢迎她的。
刀大爷应该是讨厌她坏了她的好事,刀二爷刀三爷更是不可能喜欢他们所厌恶的侄子娶的媳妇,至于刀老太爷,那个心偏得没边的老狐狸,只会作壁上观,看着他们斗。
在这府中,她唯—,仅一的后盾,就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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