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待圆时_怀愫【完结+番外】(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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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雀叫她说得满脸通红:“哪一年的事了,妈妈还摆在嘴上念叨,我那会儿,可没这样当差的,上头要个什么,恨不得立时寻出来,哪敢有半分轻慢呢。”

  说到底还是恨她们昨儿没送糕来,觉着看轻了她,葡萄哭得眼泪鼻涕糊在衣襟上,抱了郑婆子就不撒手,石桂却不哭,反唇道:“咒也赌了,誓也发了,姐姐要还饶不过,这事儿谁gān的,就打一道天雷生劈了她!”

  打都打了,事儿不了也不行,郑婆子却觉得老脸无光,打了葡萄石桂,可不就是下她的脸,金雀还是她看着一步步爬上去的,走的时候不过三等丫头,二太太自来不喜生得妖娆的丫头,提她上来不过为着分豆蔻的宠。

  金雀画了吊梢眉毛,生了一双狐狸眼儿,郑婆子一看便知道就里,回来就骂她是上赶着爬chuáng的:“见着太太那头给了一个,旁的没学把这个学了。”

  听见金雀往后要当姨娘,葡萄捂着脸颊啐一声,又痛得皱了脸来,拿井水湃过的帕子捂了脸儿,吃这一记,嘴里皮ròu都破了,疼得她直抽气。

  郑婆子出去逛了一圈,立时就都知道金雀打人,自家也是个奴,却偏觉得高人一等了,郑婆子冲着门边吐上一口:“就是当了姨娘,提脚也就卖了,还当自个儿比咱们高贵了。”

  石jú带了药油来,看着葡萄脸颊老高,再看石桂脸上一个巴掌印,气得直跺脚:“她竟也敢!”替她们轻轻揉了脸,又煮了个jī蛋来,剥了壳儿揉搓:“她这样的还想学豆蔻姐姐。”

  石桂听过一句,豆蔻是才提上去当姨娘的,为着有了身孕了,还摆了两桌酒,石jú口上比淡竹要紧些,这些事并不往外道,说了这一句,便不再说了,只宽慰她们道:“别怕,chūn燕姐姐说了,你们俩个的身契已经收起来了,跟二房再不相gān。”

  原来别苑的银子就是大房里出的,王管事买人的钱是大房的,那买来的人自然也归了大房,不独这个,二太太派来的人没来几天,王管事这个管事就当不下去了。

  他这一年年的帐自有人查,对付不过去,又赔补不出银子,报到了老太太那头,只说别苑的下人们一年都吃不着几回ròu。

  老太太自亲儿子死了就一直在布粥舍米,听见宋家的下人连着一季厚衣都发不下来,一句话就给了二太太没脸,倒不是为着下人出头,却是为着宝贝孙子,大少爷宋荫堂是在她跟前长大的,若不是二太太把那事儿捅到老太爷跟前去,怎么会打他的板子,叫他在chuáng上躺了这许久,把科考都给误了。

  大太太跪下请罪说是没能教好儿子,老太太当场不发作,可这两年jī零狗碎的挑剔着二太太,如今这点子小事,她偏在请安的时候特意点出来:“我们宋家是积善的人家,自家府里的下人还挨冻受饿的,说出去是下了谁的脸?”

  二太太涨得满面通红,连带着王管事在甜水镇上置了外宅,讨了个弹唱的,还生下儿子来的事儿也一并知道了,他老婆当天就寻死觅活,王管事这管事当到了头,信传到别苑里,郑婆子拍手称快。

  “该!太太也忍得他二年了,这会儿发作,连着皮一道剥下来才好!”平素抠克她们,上头也不是不知,只零零碎碎的伙食衣裳,一注也就十数两,再没为着这个就大张旗鼓发落人的,这会儿既要来了,眼睛里就揉不了沙子。

  郑婆子叹了两口气:“到底是太太,xing子没变。”往西边看了一眼,冷哼一声:“要不是妯娌,早就收拾了那一个。”

  可名份上怎么也是妯娌,两个平起平坐,只有斗败,没有斗倒了的,清净一刻,又再挑起事来,便不伤筋动骨的,也恶心人不浅。

  葡萄养着伤,口里含混问道:“大少爷到底惹了甚事?”

  郑婆子扫她一眼:“不该你问的别问,挨了耳刮子,还想剥了裤子挨板子不成?”

  第18章扣钱

  石桂葡萄两个挨打的事,以扣了月钱为终结,到最后还是郑婆子认了栽,装模作样的骂了她们一回,chūn燕再把月钱革去了一半。

  金雀一口咬定了那虫儿是她们俩偷菜吃才飞进去的,先打了人,郑婆子言语硬气又揭了她的短处,不依不饶再报到chūn燕那里,咬准了说厨房不gān净,要chūn燕搜厨房,看看那里头藏些甚个腌脏物。

  查厨房也是宋家的规矩,一季总要查一回,来的时候人少,高升家的来看过一回,柴堆灶台分得开,五斗橱里外擦得gāngān净净,边角fèng儿都没灰,罐头盖子上一抹没油腻,点一点头,当时还夸了郑婆子一句,就她到底是厨房里头出来的。

  金雀不敢去惹高升家的,只来吵着chūn燕,非把郑婆子也给扯出来,一查厨房这事儿就闹大了,便是gān净的,也不gān净了,葡萄气得肿胀处红通通:“就叫她来查,咱们还怕了她不成?”

  郑婆子却瞪她一眼,她还想着回老宅,闹得大了,自有人说嘴,谁知道跟来的都是哪些人,被人脏水浇上头,还管到底是不是真gān净。

  石桂眼见这委屈只能忍下来,捏一捏葡萄的手:“这事再不能扯上gān娘。”不愿意认下也得认下,却不能悄没声儿的咽了。

  金雀得意得一刻,可上午才扣了月钱,下午chūn燕就给她们补了回去,金雀岂会不知,知道了还待要闹,愤愤然上门去,偏得给自个儿挣一回脸、chūn燕看她一回:“两个小丫头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连着月钱都扣了,再要发落,难道为着一样的奴才,还卖了人不成?要是你还不点头,那就先记着,总归两位太太都要来的。”

  chūn燕一面说一面笑,却是软刀子扎在金雀身上,二太太提了她起来是要当姨娘的,可这许多时候过去了,豆蔻都怀上了身子,老爷也没沾她几回,不说分宠了,连人都沾不着,那句“一样是奴才”,叫金雀立时绿了脸儿。

  这事儿是她没理,一样的话到叶氏跟前,不必说就知道谁出了茬子,何况这两个还是郑婆子的gān女儿,大夫人怎么也不会为着二房的人真个把她们俩发作了,金雀没了话说,扯扯脸皮,甩了帕子走了。

  chūn燕着实气得不轻:“这两个也恁般老实了,便不能推说我这里有事儿,她再怎么也不敢叫人到我这里闹腾。”

  chūn燕住在上房院里,纵大太太还没来,也还是她的院子,敢在这头闹事,便是二太太也保她不住。

  可这事儿来的急,石桂只当能辩驳清楚,见着chūn燕人品,还想着宅子里头能当上一等大丫头的人总有些说道,哪知道主使的不是紫罗,竟是金雀,为着一盏雨花茶,存心折腾她们。

  淡竹跟石jú两个去看过,回来便跌了腿儿把两个人的伤势学给chūn燕听:“不独脸上肿了,嘴里还破了皮儿,生了口疮,痛得连粥都喝不下去。”

  打人不打脸,打脸就是结了仇,金雀没把这两个灶上丫头当一回子事,可葡萄却把她恨住了,不独是金雀,还有紫罗红罗两个,成日里都恨不得往金雀的汤里头吐唾沫。

  她还欠着外债,在chūn燕那头得些赏,也是些手帕坠子,不能换了铜子儿用,阿才那头二百个钱,还当这个月发了月钱能还上的,偏还给扣了,虽说补了回来,却深觉丢了大脸,脸上肿着,好几日不曾当差。

  说着二房的人必要咬了牙呸一声,倒越发跟郑婆子说得来,无事便问了大太太甚个时候来,想着大太太是个厉害的,抬抬手就能替她报了仇怨。

  石桂没挨在脸上,胳膊叫磕青了一块,药油抹在肩上,垫一坏纱棉布,一身药油味儿,葡萄把药粉撒在口疮上,捂了嘴儿直流口水,苦得直皱眉,口里还不停,听见葡萄还有力气骂人,不由苦笑,罚月钱都算好的了,何况还补了回来。

  宅子里头不独主子跟前要夹了尾巴事事小心,这些个大丫头还要以势压人,说打就打说骂便骂,竟还挤破了头要进去,也不知是个什么想头,才刚疑惑,就听见葡萄发愿:“等我进去了,也有她挨打的那一天!”

  她说的是紫罗,金雀总归是通房丫头,往后要是得了孕就是姨娘,葡萄便把这一巴掌的仇全记在紫罗身上,石桂看她也明白过来,受了欺负还想进院的,约摸是想着此时受了人欺负,等自个儿坐大的时候,就能欺负了别个去。

  金雀打了大房的丫头,别苑里传了遍,chūn燕没叫刻意瞒过,反睁了只眼儿由得人去传,不说石桂勤快,上上下下都曾央了她跑腿的,就是葡萄,这些年在别苑里头也都是熟识的,知道她们挨了打,是为着厨房里没茶叶送上去,俱都咋了舌头,这一位当真好大气xing。

  金雀这个脾气,打金陵来的婆子,自也有结了仇了,便都背地里说起她的长短来,二太太千挑万选这么个人,怎么能跟豆蔻比,真是棋差一着,还当是个妖调的,男人就上赶着了。

  这些话越传越难听,添油加醋的再传了一回,chūn燕这才责备两声,也是软绵绵没份量,底下人略有收敛,却从明面儿上藏到了私下里,再没停嘴的时候。

  金雀自有听见些风声,气得夜饭都吃不进去,可再气有甚用,拉了紫罗打两下出气:“为着替你出头,倒带累了我!”

  紫罗吃了打,回去自有口舌,本来就是金雀起意,到成了是替她出头,事儿再传一回,那虫子便成了金雀叫放进去,专为着打大房的脸。

  这么一来可了不得,主家还没来,便唱起大戏打擂台了,金雀气得心口疼,却还是花了银钱,叫人往山下买些点心来,给chūn燕送过去,叫她把流言止一止。

  哪知道无人肯替她下山,跟来老宅子的人路不熟识,能使的只有别苑的,一个推另一个:“这可不成,跑腿是小,可这蛇虫鼠蚁的,碰着一丁点儿,可不削了我的皮。”

  倒霉的又成了紫罗,她往山下跑一回,问明了铺子,买了四盒子点心上来,捧着跟在金雀身后去寻了chūn燕,chūn燕笑一回,这才斥责一回跟过来婆子们,不许再嚼舌头。

  事儿就这么淡了下去,石桂几个倒因祸得福,既然闹出这桩事,高升家的gān脆让郑婆子把厨房挪到东院里来,知会得金雀一声,总归西院里头也有厨房,叫她们自个儿理起来,等主子们来了,两边各自方便。

  金雀只当chūn燕好说话,这事儿已然揭了过去,哪知道在这儿等着她,跟着来的可没有灶上的,王管事来信时说是样样齐全的,跟来的都是粗使。

  却不愿意再拉了脸去说软话,挑了几个婆子到灶下使唤,可不说她,就是紫罗红罗两个,在府里也是吃惯了jīng细饮食的,粗菜粗饭不得下咽,没脸让郑婆子加菜,只得咬牙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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