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缩了缩脖子,在桌上讨好地打了一个滚儿。
“不给。”
见他这般吝啬,小蛇顿时大怒,猛地向他手中的汤水罐子扑过去,飞扑而来的瞬间,还十分猥琐地从嘴里喷了一口口水。
这举行太太过险恶,简直不能叫人直视,然而凌阳郡王哪里会叫它得逞呢?一把就将它掐在了半空之中用力一抖,果然就见这小蛇吐着舌头动弹不得,这才丢在桌上,从一旁的食盒之中翻出了一点细碎的点心来丢在这可怜巴巴,默默垂泪在桌上爬着的小蛇面前。
小蛇滴着眼泪爬到点心上,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太子也是活该。”昌林郡主才没有见到电光火石之中这小小的冲突呢,正沉浸在皇后打了太子上头。
明珠见她说出这句,便合目冷淡地说道,“太子知道‘取舍’,”她有些讥讽地说道,“皇后自然觉得恶心。”
岂止是恶心,皇后都叫太子的“理智”恶心坏了,若不是太子是她儿子,恐打死了日后庶出的皇子翻身,皇后都能抽死太子。
“早年他还好,怎么变得越发我不认识了。”太子从前多孝顺多清贵啊,那当真是俊杰之中的俊杰,叫人喜爱得无以复加,都以为天下有这样的帝王会是一件好事,可是没有想到慢慢地,这就变了,变得叫人几乎认不出他来。
昌林郡主感慨了一番,只是太子又不是她的儿子,便丢开了,给明珠擦着嘴角的汤水方才无奈地说道,“他已经出京,京中也该太平了。”
特别是最能闹腾的英王殿下叫自家王妃给捅chuáng上去了,眼下起码能消停半年。
明珠默默地移开了目光。
“还有,宁王府处,你外祖也警告了一回,你不必担心了。”昌林郡主捏了捏明珠的小鼻子,柔声说道。
“我才不担心。”明珠听到是宁王府,顿时将玉碗顿在桌上,冷笑说道,“就怕他们不敢再来!”
宁王再敢来滋事,她就叫他生不如死。
她杀气腾腾,十分难得,连昌林郡主都震慑住了,只有一条小蛇眉开眼笑地爬进她的碗里,吧嗒吧嗒舔走了剩下的汤水,一脸满足。
“不必你动手。”小蛇吃完了汤水警惕去看坏人类齐凉,然而这一次,凌阳郡王似乎顾不上它了。
“什么都不会叫你费心。”他探手,轻轻地给明珠挽起了一缕挡在眼前的青丝,轻声说道,“敢来,就死!”
第177章
齐凉既然说了这样的话,自然不会随便说说。
第二日,宁王就与凌阳郡王“偶遇”,不知说了什么,最后翻脸掀桌。
只是这一回就很少有人说齐凉的不是了。
宁王殿下众目睽睽之下一刀劈向长子,目光狰狞十分凶狠,似乎要将长子置于死地。
“王爷不要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小厮来,哭着就抱住了宁王殿下大大腿哭着,在围观群众与百官异样的目光里悲惨叫道,“就算您想叫咱们王爷让爵与二公子,也不能为了二公子杀了咱们王爷呀!他那样孝顺您,那样日夜思念您!隔……”
这小厮被这台词恶心得噎了一下,这才继续哭着叫道,“王爷一心为了您,想要回家都不敢,恐叫您心里不高兴,这好容易见您一面,您就叫王爷孝顺孝顺您罢!”
“您瞧!就算您要杀人,可是王爷也舍不得与您动手啊!”这小厮继续嚎啕。
可巧儿今日宁王与齐凉乃是下朝之后就在附近的酒楼说话,此时来往看见的高官显宦就很不少。
虽然这些年齐凉的名声很不好,什么不孝不敬无礼bào戾无德,然而宁王的名声也不是水一样gān净,听了这小厮的哭喊,就有人的眼神怪异了起来。
“什么?!”宁王被气得浑身哆嗦,几乎不能动作。
“前头二公子与王妃诋毁咱们王爷,连陛下都看不过眼去下旨呵斥责打,如今您再对王爷这样无qíng,宁王府之中,王爷哪里还能感受得一点的温qíng呢?!”
这小厮也是拼了,想到齐凉表示如果哭得好哭得委屈叫人动容,就给一百两。为了这一百两,就算对方是宁王殿下,那在这小厮眼里也就是一盘菜了。且他是齐凉的奴才,宁王的火儿也没法撒在他的身上,愈发哭诉。
皇帝叫人打了宁王次子齐欢的板子,又叫皇后呵斥宁王妃,显然是很不满意了。
“您还要继续诋毁王爷,要与王爷依依不饶么?!”小厮继续哭着控诉。
“你!”宁王这才知道齐凉今日为何不肯自己拔刀相向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越发觉得这个逆子心胸jian狡!
“王爷养伤都在南阳侯府之中,就是因郡王府里没有人照顾呀!”这小厮见四周围观的人不少了,眼睛一亮急忙放大了声音哭叫道,“您为了这个,还去寻郡主县主的麻烦!口口声声都是县主的闲话,这叫咱们王爷日后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善待他的好人呢?您还记仇,还跟南阳侯府作对,还叫人在外说县主的流言蜚语,苍天可见!这天底下还有这样好人恶报的冤枉事么?!”
“农夫跟蛇啊!”
“宁王殿下跟小姑娘过不去,也是过分了。”
“湘怡县主也是无妄之灾。”
就有一旁围观之人小声儿议论起来。
宁王殿下前些时候吃了大亏,自然不会放过跟自己对着gān的湘怡县主,最近经常在外说明珠与齐凉苟且的闲话,若不是因这个,也不会惊动了宋王出面警告他。
只是宁王从来在造谣上很有天分,齐凉的名声就是这么坏了的,明珠叫他在外真真假假地说起来,倒也有几分叫人八卦讥笑。齐凉那日听见昌林郡主与自己说起,就在心中留心,待知道宁王竟然敢这么gān,已经大怒。
他今日出头,往死里打宁王倒是简单,然而明珠的名声却不容易回来。
眼下,他就是为了洗白明珠了。
见宁王气得对着自己的长剑都在发抖,齐凉敛目,微微动了动,直接将自己的手臂划在了长剑之上。
jīng致华丽的衣袖之上,顿时露出一道血痕!
“王爷恼羞成怒,要杀咱们王爷了!”这小厮一见见了血,顿时哭着滚到地上叫道,“救命!”
“王爷三思!”已经有人上前拦住了脸色顿变的宁王,看向宁王的目光越发怪异了。
喊打喊杀的父亲到处都是,可是真要杀人的亲爹,真是不多见了啊。
想到宁王竟然对齐凉这般无qíng,甚至为了叫儿子无人照顾,来诋毁帝后口中纯洁善良的湘怡县主,都是朝中有身份的人,面上不露出什么,心里都骂了一句畜生。
虎毒不食子,宁王竟为了继妃容不下自己的嫡长子,实在心胸狠毒。
更有些机灵的,也已经在怀疑从前齐凉坏名声究竟是个什么qíng况了。
当然,那个名声其实没有什么水分,凌阳郡王对继母与弟弟喊打喊杀动不动就拔剑来一剑,其实都是事实来的。
不过这就是父子之间伟大的天xing了。宁王殿下喜欢对儿子拔剑,凌阳郡王自然就喜欢捅弟弟一刀。
“混账,混账!”宁王明白自己着了齐凉的道儿了,只是却想不明白,齐凉素来心xing冷厉,从来对传闻不在意的,就算从前他诋毁他,可是他却无动于衷,一脸清者自清,从不屑辩解。
可是这一回他大张旗鼓,甚至叫自己见血也要叫自己在众人面前示弱,实在叫宁王不解。他惊疑不定地看着齐凉,见这俊美的青年抿紧了凉薄的嘴角,垂头给自己的伤口缠上厚厚的布条,不由一顿。
他一顿之时,齐凉已经退后,看向叫人正劝说的宁王,嘴角微微勾起。
他一脸的jian计得逞,宁王不由越发怨恨。
“逆子!”他咬着牙死死地看着这个与自己最相像的儿子。
他嫡子庶子加一起,与他容貌最像的,却是这样势同水火的儿子。
然而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宁王正要嚷嚷一下齐凉包藏祸心,却见齐凉丝毫都不再装可怜,带着那个抽噎的小厮扬长而去。
他走得痛快,竟叫宁王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齐凉,然而几乎是瞬间,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却感到自己的被人抓住的手腕之上,一股子刀割般的剧痛开始蔓延,火辣刺痛,转眼之间就叫他疼得站立不住,瘫软在了地上!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几乎疼得要哭出来,抓着自己的手腕,厉声与方才握住他的那人厉声道!
然而他的目光落在那人的身上,脸色微微一变。
吏部尚书面无表qíng地看着他。
见他竟然指责好心阻拦他不要父子生隙的吏部尚书,还使jian计诬陷尚书大人对他做了不好的事qíng,周围便已经议论纷纷了。
宁王殿下这般造谣儿都不眨眼睛的,也是叫人大开眼界了。
尚书大人文弱书生一个,能对宁王殿下做什么?下毒么?!
“王爷叫在下明白,好人是做不得的。”虽然宗室亲王高高在上,可是吏部尚书,六部之首,也不是地里的小白菜啊!
宗室清贵,尚书却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乃是朝中中流砥柱,吏部尚书再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握了一下宁王的手腕儿,瞧宁王这滚在地上的样子,显然是要构陷自己,心里不由腻歪了一下。他只觉得宁王简直可恶,已经想着回头串联一下御史瞧瞧宁王府有什么不法活动弹劾一下。
这年头儿太子都能叫御史弹劾到姥姥家,更何况一区区宁王。
吏部尚书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等等!”宁王疼得在地上打滚儿,却知道今日只怕是齐凉坑了自己,趴在地上向吏部尚书的方向伸手叫道,“是齐凉坑害本王!”
凌阳郡王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碰着宁王殿下,这亲爹竟然还能嫁祸。
宁王素来在京中没有什么不好的传闻,然而今日却叫人觉得,真是真人不露像。
他如此也是叫人寒心,因此方才劝说他不要动怒的都纷纷离开,只留下宁王一个,完全没有从前的清高与优雅风流,在地上大声痛呼。
明珠长坐在此街之外的一处隐蔽的车中静静地看着,见宁王猛地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她缠绕着手上一只jīng致的荷包,冷笑了一声喃喃地说道,“叫你的名声臭大街!”
今日之后,宁王的名声只怕一落千丈,这坏事传千里,日后他再想构陷齐凉,只怕就会叫人先厌恶他。且叫她心里,叫宁王一家死绝才是心中所愿,越发不在意宁王如何,只趴在车窗旁,看齐凉缓缓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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