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袖上血迹斑斑,明珠垂了垂眼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似乎那里疼了一下。
“无事了。”齐凉走到明珠面前,挑开车帘叫阳光照进来,看见明珠的脸色很不好看。
“怎么了?”他轻声问道,却有几分放松。
“疼。”明珠指了指齐凉的手臂,哼了一声说道。
这一剑其实是为她挨的,不然凭齐凉的直接,也不会用这样迂回的手段与宁王对持。
“不疼。”齐凉上了车,见明珠抿着嘴角yīn沉地看着自己,嘴角轻轻勾起,摸了摸明珠的小耳朵。
“和你的名声相比,什么都不算。”他知道明珠其实还是很看重名声的,低声说道。
“不要再受伤。”明珠认真地看着他。
“好。”原来叫人放在心上,伤到了都会为自己心疼的感觉是这样温暖,齐凉轻轻地点头,觉得自己伤得很值得。
“宁王中的是什么毒?”他突然问道,见明珠歪了歪小脑袋,咳了一声,扭头说道,“再叫他多活两年。”
至少,等娶了媳妇儿,再来守孝啊!
想到还有小láng崽子虎视眈眈,随时预备挖墙脚,凌阳郡王默默地祈祷了一下宁王殿下的安康。
这回是真心的。
第178章
宁王殿下大概冥冥中感受到儿子对自己的祝福,确实很安康。
至少王爷抱着自己的手臂惊慌地回了王府,叫了太医大张旗鼓地给看过一回,看过的人都说,宁王没有中毒。
至于为什么这么疼……莫非是宁王殿下装模作样,想要陷害?
这个……问题就大了啊。
宁王非说自己中毒,可是那时与他最接近的乃是吏部尚书大人,如今宁王依依不饶非要叫吏部尚书博一个毒害宗室的名声,是个什么意思?
已经有御史往皇帝面前弹劾宁王治家不严,不慈,陷害朝臣等几项罪过了。
顾远从朝上蔫搭搭地下朝。
打从太子犯了事儿,这朝上就天天的好戏,南阳侯大人每天都目睹不是太子就是勋贵如今变成了宁王被骂成狗,那心qíng真是特别忧伤。
想当年在洛城好好儿地当个武将,也比看这些人勾心斗角有意思多了。
他从朝中下来就回了侯府,一进门就见昌林郡主带着几个丫头往后院儿去。他抿了抿嘴角,垂涎地看了看丫头们手中捧着的炖得香气扑鼻的jī汤,这才与昌林郡主巴巴儿地问道,“有我的没有?”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可怜地与昌林郡主小声儿说道,“饿了,中午没吃饭。”
“怎么不吃饭呢?”昌林郡主叫他给逗笑了,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
“恶心的。”今日朝中御史们那叫一个凶残呀,逮着了宁王往死里喷,宁王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随口反击,朝中那叫一个热闹。
“宁王被弹劾了?”昨日齐凉半边身子是血地回来,昌林郡主都要恨死这畜生了。
她磨着自己的牙齿骂了宁王一回,又心疼的给顾远吃了一点jīng致的点心,这才带着顾远一同往明珠的后院儿去了,才进门就见明珠坐在齐凉的对面,将他半边的衣裳给拉开,绷着自己的小脸蛋儿给齐凉换药。
她雪白细腻的小手轻轻地放在齐凉白皙的手臂,慢慢地将绿色的药材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齐凉低头,有轻柔的呼吸喷薄在她的手指尖儿。
湘怡县主冷哼了一声,目光落在眼前这青年jīng致细腻的锁骨上一瞬。
“哼!”她用力扭头,小爪子在齐凉的皮肤上抓挠了一下。
轻轻地。
凌阳郡王没感觉到疼,只觉得一股苏麻的感觉在肌肤上游走。
昌林郡主看得呆住了,见齐凉的眼神简直是要吃人,急忙把倒霉闺女往自己怀里拖。
明珠一举一动都带着几分懵懂,可是叫昌林郡主说,是个男人那也吃不住这个呀!
“喝点儿jī汤……你还是喝凉水罢。”顾远也走过来,他见齐凉面上薄红,目光炙热,深深地觉得自家闺女蛮作孽的。齐凉真是壮年的时候,总是这么看得见吃不着的,也太可怜了些。
他在心里唏嘘了一下齐凉倒霉,见这青年起身还知道给自己让座,就觉得这齐凉对自己很恭敬了,之前被未来女婿欺负什么的都忘记,南阳侯笑眯眯地坐下,却猛然见齐凉往昌林郡主的方向去了。
“侯爷占了我的位置。”他回头指点了一下目瞪口呆,一脸蠢相的南阳侯,与昌林郡主理直气壮地说道。
“头晕。”他又垂头与明珠低声说道。
“坐。”明珠就给他让了让,叫他坐在自己身边。
凌阳郡王心满意足地坐在明珠的身边,见明珠歪头看着自己,默默地拉下了自己的半边的衣裳。
“日光虽好,小心着凉。”昌林郡主嘴角抽搐了一下,给这侄儿提上了衣襟,用力地拍了拍。
只伤了手臂,把衣裳都拉下来露出上半身是个什么意思?昌林郡主觉得齐凉特别有心机。
当然,凌阳郡王的腰肢消瘦有力,整个上身白皙纤细,却细腻冰凉,还是很有看头的。
明珠多看了两眼,哼了一声。
“你也是,做什么抢他的位置?如今好了,他又跟珠珠坐一块儿去了。”齐凉拢了拢自己的衣裳,衣裳凌乱,修长的颈子露在外头勾起了一个美丽的弧度,显然十分诱人。
昌林郡主见明珠虽然不大感兴趣,只是却时不时用担心的眼神去看齐凉的手臂,便走到顾远的身边嗔道,“你瞧瞧,珠珠与他要好起来,都是你的错!”要不是南阳侯给了这个机会,齐凉还在边儿上坐着呢。
六月飞雪说的就是南阳侯了。
“我真冤枉啊!”顾远拉着昌林郡主的手抱怨道,“是他让给我的。”
“呵呵……”昌林郡主就笑了。
南阳侯百口莫辩,再一次怀念想当年那个对自己毕恭毕敬,诚恳老实的凌阳郡王。
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呐。
“别怪侯爷,他上朝一整天,立在朝中十分劳累。”一旁齐凉给自己拢住了衣襟,侧目见明珠微微点头,便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垂目轻声说道,“想当初我一个人立在朝中,孤立无援。下朝之后回到王府,也只有我一人,就算想要让座,也无人可让。”
他面上十分平静,见明珠绷着小脸儿严肃地看着自己,咳了一声扭头细微地说道,“如今在这儿,总是很快活。”
南阳侯听着这番话,先是满意再是动容之后就嘴角抽搐了。
这是在恶意卖惨是不是?
他就见齐凉华丽的衣裳散落在明珠的身边,似乎要将明珠盖住一般,动了动嘴角,目视妻子。
这个时候,就该是妻子出马戳穿这小小的谎言了。
昌林郡主已经拿帕子给自己擦眼睛,一脸深有触动,十分伤心。
“你是故意的。”明珠却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她眯着眼睛看着面前一脸忧郁的凌阳郡王,见齐凉抿了抿嘴角,哼了一声说道,“有博取同qíng的嫌疑。”
这些悲惨都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想叫这个做主人的可怜他。可是主人的眼神总是很犀利,明珠哪里看不出来呢?她顿了顿,却在南阳侯“珠珠果然很聪明”的目光里扭头哼唧道,“既然王府无人,左右你受了伤,就在侯府之中安养。”
虽然齐凉装可怜,可又何尝不是他的真心难过呢?
从前难过无人诉说,可是如今有她了,他就都能说出口。
明珠忍不住垂了垂眼睛,不肯去看齐凉那双叫自己会浑身发烫的黑沉的眼睛。
“我家珠珠总是一个善良的好姑娘。”南阳侯彻底败给凌阳郡王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引láng入室,早知道这小子是这个一个家伙,当年就是哭死……好吧早知道是这个一个家伙,顾远依旧会对他很看重的。只是南阳侯心里很酸,见齐凉绷紧了嘴角安静地看着明珠,片刻倾身往明珠的方向而去,似乎要啃一啃明珠的脸。他急忙起身摁住了脸色一冷的青年,打着哈哈儿说道,“喝!先喝jī汤!”
一碗jī汤,总能浇灭凌阳郡王这点儿qíng不自禁的小火苗儿了不是?
“珠珠喝。”齐凉捧了jī汤给明珠。
明珠摇了摇头。
“一口。”齐凉执着地将汤匙放在明珠的嘴边。
明珠吸了吸小鼻子,见齐凉目光之中充满了期待,还是小口地抿了。
她觉得这jī汤有些油腻,忍不住就想起自家兄长顾怀瑜给自己炖的清甜的jī汤。似乎顾怀瑜人生得俊美文雅,因此连jī汤都生了几分金贵,那jī汤就比眼前的好喝多了。
她哼了一声晃了晃小脑袋,知道顾怀瑜如今在朝中越发与文官走动,那叫一个心累,小声儿说道,“三哥哥炖得好喝极了。”只是她声音十分微小,只有齐凉顿了顿手边的汤匙,又自己捧了jī汤喝了。
顾远一脸木然地看着凌阳郡王用明珠吃过的汤匙舀着jī汤喝了。
他只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可是齐凉面容十分平静,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昌林郡主也看见了,才要张口,却见顾远对自己温和地摇了摇头。
她明白顾远的意思,若叫破了反倒有些暧昧,如今齐凉光风霁月的模样,似乎并不是刻意,而是十分顺手地不在意这是明珠吃过的jī汤。她心里哀叹了一声闺女也到了年纪,再哀叹了一声还有个倒霉次子不知怎么了,人生得姿容隽丽,人品风流,还在朝中游刃有余,怎么就娶不上媳妇儿了呢?
她在看看明珠这水到渠成的样子,到底没有说什么,只带着顾远安静地离开了。
齐凉喝了jī汤,见明珠十分怀念顾怀瑜的jī汤的样子,抿了抿嘴角。
当天夜里,南阳侯府后厨房惨遭毒手,夜深人静就有一个十分倒霉的小厮,叫凌阳郡王冷着脸扣在了灶台上。
他的脸边,是一只被拗断了脖子的母jī。
死不瞑目!
小厮顿时被吓哭了,唯恐自己遭受了与母jī相同的毒手。
“王爷饶命!”他还不知道自己为啥被凌阳郡王送去死一死,哭着求饶。
毛茸茸的母jī,被一只修长优美的手,提到他的眼前!
小厮顿时吓得呆住了,看着这似乎昭示了自己命运的母jī,浑身发抖。
“看清楚了没有?”凌阳郡王冰冷的声音缓缓地传来,仿佛通往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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