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钱财,丫鬟jīng打细算,陆落被她逗乐了。
“账房先生不像伙计,咱们不能苛刻了他。他对我还有点恩qíng,我更是不忍心恩将仇报,你去做办吧,照我说的做。”陆落道。
碧云看着陆落一天天大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小姑娘。她不拿主子的威严,是她顾念旧qíng,可做丫鬟的太把自己当回事,也失了本分。
碧云是个本分的,虽然心疼,仍是照陆落吩咐出去置办了。
她亲自将棉被送到了柏兮的屋子里。
办妥之后,碧云将此事回禀了陆落。
“怎样,他是不是大发脾气?”陆落笑问。
柏兮什么xing格,陆落最清楚了。
贸然对他好,他是不会见陆落的人qíng,反而怪陆落多管闲事。
他的喜怒无常。很难相处。
陆落猜测他一定会发火。
不成想,碧云却道:“为何要发脾气?宁先生xing格挺温和的。宁先生那被褥的确单薄,婢子带人去铺棉被的时候,宁先生问了两次,是不是姑娘吩咐的。婢子说是,他看着很感动。”
陆落抬眸,纤浓羽睫下的眸子里。全是惊讶。
他感动?
可拉倒吧!这感动的qíng绪。肯定是碧云自己乱琢磨的,说给陆落高兴,柏兮绝不会!
陆落撇撇嘴。
碧云则悄声和陆落说私密话。
“姑娘。那个账房宁先生,生得真俊!”碧云悄声道,“他是咱们家的下人,又一表人才。不如招他入赘?”
陆落失笑。
柏兮入赘?
陆落敢这么侮rǔ他,他会把陆落一掌拍死的。不过。他做的羊ròu汤真好吃,别有风味,比吕妈妈做的更好。
也可能是那时候陆落太饿了。
心念一转,陆落从入赘想到了柏兮的羊ròu汤。复又想到了入赘,就想到了自己的婚姻。到了婚姻的道路,脑子就一路奔向了颜浧。拦都拦不住。
“他一个家奴,凭什么入赘我家?”陆落跟碧说笑。“要入赘,我也要颜三郎那样的!”
“谁?”碧云没听清。
招婿入赘,并不是碧云的意思,是陆落和闻氏闲谈时候,告诉闻氏的。
闻氏担心陆落,以后陆落的婚姻,更闻氏愁得睡不着。陆落为了宽慰母亲,说等她有钱有势了,她招婿入赘。
这是权宜之计,安抚母亲的。
陆落总不能说:我还在等颜浧。
若是这样说,母亲会很伤心,因为她觉得此事再无回转了,陆落等也是空等,白费心思而已。
闻氏一开始不能接受招婿,而后慢慢想通了,也觉得不错。
这样,反而比陆落嫁出去更好。
闻氏和秦妈妈等人议论过此事,碧云听到了,也放在心上,甚至帮陆落物色。
宁墨谷一个家奴,颇有贵气,仪态倜傥雍容,竟比绝大多数的公子爷更体面,碧云一下子就中意了!
多好啊,和她家姑娘太般配了!
这样好模样的家奴,错过了再也找不到的。
姑娘还给人家送chuáng、送棉被,肯定有私心!
“没有谁。”陆落笑道,“你莫要再胡说八道了,我招婿就招个家奴啊?你有点出息,我可以招个落魄的书生啊。”
“这可不行!”碧云急了,“落魄的书生还不如账房呢!”
陆落也不过随口说说,她肯定不会去招落魄的读书人。
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陆落不会自掘坟墓。
“我还在热孝,你就cao心我的婚事,不怕夫人知道了打断你的腿?”陆落威胁碧云。
碧云连忙敛声,不敢多言。
腊月二十四,知府衙门封印了,暂停公务。
陈容枫空闲下来,派人请陆落喝茶。
陆落家中没有父兄,陈容枫不敢贸然登门,给她们添口舌,只好请陆落出去。
陆落有心巴结他,和他处好关系,就去了。
陈容枫请陆落的茶楼,就在辛安渡街,便是陆落铺子坐落的那条街。
三层的茶楼临街,对面是个大空场地,平日里夜市会有伎人登台常曲儿。因为位置的视线比较好,所以此茶楼生意不错,装饰得金碧辉煌。
雅间里摆放了盛绽的腊梅,红白两盆,幽香馥郁。
“十二老爷。”陆落进门,让她的丫鬟倚竹留在门口,先给陈容枫见礼。
陈容枫起身还礼。
“我收到了公公的信。”陈容枫笑着,将一封信给陆落。
陆落拿过来,信上的确是叔公的笔迹。前几天陆落也收到了。
叔公给陆落的信里,第一催促陆落赶紧替他买地盖房子;第二让陆落有困难找陈容枫帮忙,别委屈自己。
“……我叔公也给您写信了?”陆落笑道,然后又将信还给陈容枫。
“你可以看看。”陈容枫目光殷殷,修长如玉的手指,将信又推给了陆落。
陆落不知何意,果然打开来瞧。
叔公给陈容枫的信,除了家常内容,绝大部分在说璇娘,跟陈容枫报平安。信的最后,叔公托陈容枫多照料陆落母女。
陆落想起上次,陈容枫对她稍微好点,她就怀疑人家喜欢他。陈容枫将信给陆落看,无非是告诉陆落:“我不得不对你好,我还求你叔公照顾我女儿呢。若是我对你们冷漠,公公知道我办事不力,也会对璇娘不尽心的。”
明白了这点弦外之音,陆落想起上次自己问那席话,心里甚是尴尬。
她看完之后将信重新叠起来,jiāo给了陈容枫,完全不动声色。
“天挺冷的。”陆落寻了个话题。
“是啊。”陈容枫笑道。
然后,他说起一些衙门里的趣事给陆落听。
第040章生气(第四更求月票)
陈容枫对自己的行为挺满意的。
他请陆落,既想见她一面,又不至于让她误会。
次数多了,她就彻底当他是朋友,不再多心了。
此事有利有弊。
陈容枫却忽视弊端,只考虑利处:他能见到陆落。
相处的次数多了,陆落对他日久生qíng,最好不过了;若她一直无意,陈容枫也不想勉qiáng她,令她为难。
感qíng总是要慢慢处。
“……我府上的下人,最近总是生病,不知是不是风水不好。”陈容枫道,“你能帮我瞧瞧吗?”
陆落问:“都是什么病?”
“风寒。”陈容枫道。
陆落失笑:“骤降寒cháo,江南的人没经历过,扛不住冻。风寒会过人,一个个岂不是都染上了吗?府上每个人多给一chuáng被褥,熬煮些姜汤,比看风水管用。”
陈容枫道:“你帮我看看,我好放心。”
“我看风水有个规矩,先给三千两。”陆落笑道,“你虽然是我的朋友,也不能坏了我的行。”
陈容枫的笑容更加灿烂。
“当然。”他愉悦道,“我是小气之人么?”
陆落见他着实愿意,就道:“那好吧。”
于是,他们约定,陆落明日一早去他府上看看,若是哪里有不妥,替他修补。
而后,陈容枫离开,陆落带着丫鬟去千丝斋。
陈容枫和陆落在茶馆的门口作辞,陆落带着帷帽,透过紫纱的帘幕目送陈容枫。
离开之后,陆落突然发现对面街上站了一个人,正看着她。
陆落现在对旁人的目光特别敏感。定睛望去,竟然是柏兮。
上午铺子里没生意,有个小伙计倒水喝,匆忙中又去拿货,一杯热茶全柏兮脚上了。
柏兮只有那一双棉鞋。
被泼湿了,柏兮出来买鞋,就目睹了陆落和陈容枫从茶楼里出来。
虽然带着帷帽。柏兮还是能看到她。
他的唇角。暗携了几抹冷嘲。
陆落没理睬,转身往铺子里走。柏兮在对面街,又不想搭理陆落。故意放慢了脚步。
陆落先到千丝斋。
“……姑娘来了?”夏廷玉笑着接待了陆落。
铺子里没有生意,气氛有点沉闷,大家都小心翼翼的。
“怎么了,出了何事?”陆落见他们战战兢兢的。不免吃惊。
“宁先生今天气不顺。”夏廷玉告诉陆落,“陈福不小心泼了他一脚的水。”
柏兮有种气场。他不高兴的时候,大家都会很压抑,下意识害怕他,不知道何故。
陆落蹙眉。
她刚摘下了帷帽,柏兮进来了。
他进来之后,陆落看到他脚上果然换了双新棉鞋。直接到后头去算账了,神色倒与平常无疑。反正是不开心的。
他就没有高兴的时候。
掌柜和伙计们见他进来,都噤若寒蝉,十分的怕他。
陆落更是蹙眉:这样怎么行?他不过是账房,又不是山大王!
“新鞋不错。”陆落跟过去,对柏兮道,“账本给我看看。”
柏兮重重将账本甩过来,啪的一声,账本就打在桌面上,差点被他摔破了。
他不仅给掌柜和伙计摆脸,对陆落也没好气。
“发什么脾气?”陆落蹙眉,“你从前还只是个恶奴,现在跟土霸王似的,我的掌柜都怕你!”
柏兮不语,眼神似锋刃,劈向陆落:“闭上嘴巴,看你的账本!”
态度十分凶恶。
他脾气坏透了,陆落正巧碰到了他不快的时候。
“……你还是走吧!”陆落被他无故冲了一通,也生气,“你充什么家奴?别说我的其他下人,就是我这个主子,也要把你当大爷供着,你毫无诚意!”
“你是来找茬的?”柏兮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呵斥道,“你让我走,你算什么东西?我什么时候想走,自然会走。再敢多嘴,我要了你满铺子人的命。”
别说铺子,就是这条街,柏兮也能轻易取他们xing命。
师父说过,柏兮的门派曾经为了制造戾气,在西域屠城。
术士屠城不见血。
陆落的手指紧紧攥起来,手背青筋突起,指端退了血色,一片惨白。
“滚出去。”柏兮发完火,又了无兴趣坐下来,表qíng淡然道,“看到你就烦。”
陆落气得七窍生烟。
柏兮的存在,永远在提醒陆落,她有多么弱小!
她满脑子想着杀了这厮,浑浑噩噩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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