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茂景耀八年中了探花,任翰林院任中书舍人。
颜浧不在家,陆茂和洀洀常有来往,早已私下定qíng,只是洀洀不准他说,怕颜浧不悦,想寻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颜浧。
颜浧曾与陆五娘退亲,洀洀以为他接受不了陆家的人,不成想他居然同意了。
洀洀大喜,一时间脸红的滴出血来。
颜浧看在眼里,心中浮动一些念头,眼眸带煞,像jīng心布阵的猎人。
他知道自己要什么。
为了实现他心中所愿,他把洀洀推了出去,却毫无愧疚之感。
哪怕他再努力,他已经不是颜浧了。作为颜浧的那三十余年,几乎在他心中淡去,他的人家,他的朋友,甚至他最疼爱的妹妹,在他心中没有半分痕迹了。
他看着洀洀惊喜又羞赧的神色,心中仍记得这是最爱的妹妹,可感qíng却找不到了,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壳子。
他轻轻呷了口酒,思绪飘得很远。
第068章青梅竹马
“什么?”
忠武侯托兵部侍郎,暗示陆茂此事的时候,陆茂震惊了。
他想过和洀洀之间的千难万险,却压根儿没想到颜浧一回京,就应下了此事。
太蹊跷了!
颜浧和陆落的恩怨,陆茂最清楚,陆茂以为,颜浧绝不会将妹妹给他的。
他陷入两难境地。
“这是……忠武侯的意思?”陆茂仍是不敢相信。
他要见洀洀一面。
“是啊。”兵部侍郎笑道,“陆大人,您的前途来了,恭喜恭喜啊!”
颜家是太皇太后的娘家,忠武侯更是军功卓越,做了颜家的女婿,还不是平步青云?
兵部侍郎有点羡慕,要是自己再年轻二十岁就好了……
陆茂苦笑着,先送走了兵部侍郎。
他打听到颜浧进宫了,就从后门摸到了忠武侯府。
洀洀吃惊:“你可不能乱来,被三哥抓到了,说你行为不端,再生波折!”
说到这里,倒好像自己迫不及待要嫁他,洀洀脸微红。
陆茂也顾不上这些儿女私qíng,问洀洀:“忠武侯为何说起咱们的事,是你求他了?”
“没有。”洀洀低声道,“肯定是rǔ娘告诉了外祖母,外祖母告诉了三哥哥。”
这是她的猜测。
三哥去见了外祖母,回来就说这话,洀洀自然以为是外祖母帮她说qíng了。
“他怎么会突然提起你的婚事?”陆茂又问。
洀洀疑惑看着他:“要是你妹妹年过二十了,你不考虑她的婚事吗?”
说着,她就不悦了。
她今年都二十了,她堂妹比她小两岁,孩子都会叫娘了。
妹妹!
陆茂灵光一乍,倏然想起了什么。
他也有个妹妹,在皇帝身边呢。
安抚了洀洀几句,陆茂匆忙去找闻乐喜。
陆落母女离京,陆茂和闻乐喜关系亲密,只当是个长辈。
“……叔公,您说这是怎么回事?”陆茂跟着陆落,也喊闻乐喜叔公。
这几年,闻乐喜很照顾陆芙和陆茂。
闻乐喜倒是心中有数。
“忠武侯比任何人都擅长揣测圣意。”闻乐喜道。
“圣意?陛下想让我娶洀洀?”陆茂觉得不可思议。
“陛下想让颜家做你的靠山!”闻乐喜恨铁不成钢叹了口气,怎么这么多年,还是没涨见识?
“颜家?”陆茂这时候,恍惚明白了什么。
陆茂的靠山,可以奠定他以后的地位;他的地位,就是陆芙的靠山。
“芙儿出不了宫。”陆茂怔愣中呢喃。
闻乐喜也叹了口气:“他十二岁的时候,刚比陆姑姑高一点,就会把她抱在腿上,说将来要娶她做皇后,他可不是个奶娃娃!”
皇后,外头没个靠山,没有qiáng大的外族,如何服众?
皇帝在等,等陆茂取得功名,等陆茂学得钻营,甚至等陆茂傍个势力qiáng悍的姻亲!
皇帝自己不能提醒陆茂,怕露出马脚,他寡母幼儿的,何尝不是身不由己?
闻乐喜却是时常点拨,还带陆茂认识不少的官员。
这个瞬间,陆茂醍醐灌顶!
宫里的流言蜚语,也不是第一天传到坊间,陆茂将信将疑,直到今天才彻底信了。
“芙儿呢,她愿意留在宫里吗?”陆茂问。
“九年了……”闻乐喜轻声道。
小皇帝第一眼瞧见了陆芙,就喜欢上了她,她比他大七岁。
他十二岁就比陆芙高了,他拥抱她,得到了她的亲吻,她的服侍。他们俩相互学习,懵懂qíng开,陆芙是皇帝的女人。
结果,还有那么多人在问,她会出宫吗?
大家都在装糊涂!
太后多次请皇帝封陆芙一个才人,免得宫里嚼舌根,皇帝都不送口。
既不封陆芙,又不让她走,太后也不明白皇帝的用意,亦或者说,太后也不敢相信皇帝的打算。
陆茂沉默了,闻乐喜也不语。
好半晌,陆茂的心思转回来,他略带惊讶问闻乐喜道:“忠武侯最疼洀洀的,他明知是一场权势的jiāo易,怎舍得把洀洀推出来?”
“人是会变的。”闻乐喜脸微冷,“他军功太高,多少眼睛盯着他?他也需要新的助力。”
忠武侯没那么在乎洀洀了。
这个认知,让陆茂微愣,他心疼起洀洀来。若是洀洀知道,该多难过!
第二天,陆茂就托人去忠武侯府提亲了。
颜浧答应了,jiāo换了庚帖。
彼此心知肚明。
唯有洀洀内心雀喜,带着天真的幻想,陆茂有点不忍。
陆茂真心爱洀洀,可这门亲事,带着几分他自己都不屑的jiāo易,他不敢看洀洀那双纯净的眼睛。
楚王也听说了,赶过来恭喜洀洀。他是喜欢过洀洀一阵子,后来新进的美人多了,就丢开了手。
颜浧抽空,去拜会了闻乐喜。
闻乐喜挺惊讶。
“……有几年不见了。”颜浧先开了口,神色冷峻,无半分善意。
闻乐喜却是副不动声色的表qíng:“是有几年了。”
“落落何时来看您这个叔公?”他问。
问起陆落,态度仍是冷傲,甚是带着蚀骨恨意。
他恨陆落。
“怎么,忠武侯还有闲心cao心我的家务事?”闻乐喜反笑。
“我不cao心你,我cao心她。”颜浧冷漠道,“她在外头过得潇洒快活,我心里不乐意,她该回来了。”
他在说陆落,态度傲慢,似俯视弱小。
“公公,辛苦你一些。”颜浧又道,说罢他站起身,衣袖里一道符咒祭出,在空出划了个圈儿,焚烧起来。
闻乐喜不知何意,却感觉身体微冷,头重脚轻,他轻轻咳了咳。
“你……你做了什么?”闻乐喜斥问,身不由己跌坐在椅子上,动弹不了。
“没什么。”颜浧兀自喝茶,脸上毫无表qíng,并不解释什么。
闻乐喜晕眩了半晌,神志越来越模糊,他想喊人,声音却嗡嗡的。
他软软倒地。
颜浧最亲信的下属蒋凡听到声音,走了进来。
“将军,您杀了闻公公?”蒋凡问。
颜浧瞥了眼倒地的人,不语。
“陆姑娘会恨您,这样请她回来,又有何益?”蒋凡担心道。
颜浧倏然将手中茶盏掼在地上,碎瓷四溅,怒道:“我和颜悦色请她,她就不恨我?我要死了,她都没追上来看一眼……”
还在恨那件事。
在南疆的街上,陆落明知颜浧重伤,始终没追上来。
蒋凡沉默,他扶起了闻乐喜。
闻乐喜只是昏迷,还有气息和脉搏。
“安排好了,将军,可以走了。”蒋凡道。
两人踏出院子里,满院寂静,所有人都东倒西歪躺在地上。
没人会记得颜浧来过。
第069章要乖要听话
陆落心急如焚,车马日夜不息,几个人都在颠簸中晕头转向。
石庭屡番安慰她,见她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也怒了些:“吃饭,再不好好吃饭就敲断你的腿。”
水长宁眼风微过,瞥了下石庭。
石庭认识陆落十年了,看着她从那么小的娃娃,长成如今这幅妖魔鬼怪的银发模样,不嫌弃她。
他常拿陆落取笑,这姑娘一直都是他的“小落落”。
如今不过是几句闲话,他师父的眼神就递过来。
水长宁不会说狠话,甚至一个严厉的眼神都没有,可石庭心下明了:水长宁不喜石庭把陆落当孩子。
石庭尴尬咳了咳。
陆落仍在担忧。
等她到了京城时,已然是夏末,京师秋叶渐落,她到叔公家门口的那天早上,银杏树叶缀了满地的金huáng。
陆落敲门,小太监吓住了。
后来,是一清出来见了陆落。
“姑娘,您……”一清震惊,看着陆落的银发,几乎要哭出来,“您怎么……”
陆落没有理会,直接问:“我叔公呢?”
“公公还在晕迷。”一清道。
闻乐喜已经晕迷了将近三个月。
这段日子,小皇帝来看过他三次,请便了名医,都束手无策。
好在闻乐喜虽然昏睡不醒,气色却没有退。
一清每日定时定量灌水和补药,维持着闻乐喜的xing命。
陆落一进门,就瞧见他叔公的屋子里,布了个凝聚煞气的法阵。
法阵是两阵相扣,很繁复。
“颜浧!”陆落几乎咬牙,认出是颜浧所为,这是她师门的手法。
在闻乐喜府上布阵的,果然是颜浧。
颜浧为了请陆落,已经不惜残害陆落最亲的人。
陆落咬紧了唇。
她用了半个时辰,才将法阵一一去除。
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叔公才慢悠悠醒过来。
“落儿,你怎来了?”闻乐喜吃惊,同时也看到了陆落的银发。
当初陆落离京时,还只是发梢灰白,没现在这么严重。
闻乐喜同样吓到了。
陆落抱住他哭:“叔公!”
闻乐喜哄了她半晌。
后来,闻乐喜也知道陆落匆忙进京的缘故,更知道自己昏睡了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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