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还是不让?”
“今天定要好好教训你这妮子!”
两人纠缠在了一起,yù致对方死地,却相互钳制,动弹不得。而各自的力量依然源源不断地击打着对方,惨烈呻吟声此起彼伏。眼看时空即要被这两股qiáng大力量震得崩塌,倘若真如此,她们姐妹二人就要被葬送在这虚拟的时空里,随之化作一团白光,元魂迫散,变得虚无。危机关头,两姐妹相互凝视着对方的眼睛,恍惚此景又是似曾相识。也是如此残杀,也是如此丧失心智,也是如此为一个男人……
蓦地,两人同时诘问道:“我们是怎么了?怎么了?”
白月说:“我是你的姐姐。”
红云说:“我是你乖巧的妹妹啊。”
白月说:“我们究竟为什么?”
红云说:“为潘安?”
白月说:“为一个男人?”
两人同时说道:“为一个体验爱的游戏?”
两人随即哈哈大笑,变得正常起来。她们yù罢手,终止这场不知缘何的争斗,可她们已然被两股qiáng大力量紧紧吸在了一起,难以分开。
红云疾呼:“姐姐,这可如何是好?时空就要坍塌啦!”
白月一脸汗珠,却无解开的法子。
红云说:“有了,我们双身合璧,这力量就自然消减!”
白月说:“我怎么把这忘了。我说‘一、二、三’,到三开始合璧!”
“一、二、三”……只见姐妹俩顿时被一团七彩霞光重重包裹,她们在光中合为一体,不仅ròu体,还包括魂魄。少顷,她们在飞速地旋转中渐渐分离,这时空也安宁下来。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屋外传来“地震停了”的欢呼。
红云说:“姐姐,这游戏我们还玩下去吗?”
白月思量了一下说:“自然要玩下去,这只是一个游戏,我们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红云说:“可在这游戏中,我时常恍惚,觉得某些场景似曾相识,心里充满了恐惧。”
白月说:“我时常也是如此,就譬如刚才丧心病狂的恶斗,我与你曾真的发生过似的,那么地真实。”
红云说:“我想这定是心魔,乱了你我姐妹的xing子。”
白月说:“或然只有领悟了爱,你我心魔才会消解。”
红云说:“看来,不论这是一个多么不可揣测的游戏,我们都要玩下去。”
白月说:“的确如此。”
红云说:“姐姐,要么这样,香炉存放你处,我每夜回来熏上一个时辰便是。毕竟我来去方便,你去潘府容易引人生疑。”
白月说:“只有如此了。”
两人一同点燃了香炉,再度沉浸在烟熏雾缭中。
她们的心思却散开了,不再切磋追逐潘安的心得。
她们已然明白,这个游戏没有想象的简单。
如此,姐妹分离,一日只聚上一个时辰。
话说红云做了潘府的管家,事事打理得井井有条。而让她感动的是,潘安总能按照自己的要求来qiáng化自己的行为。他自己也如是说,总能在红云身上汲取坚qiáng的力量。这力量让他重新发现了自己,上天赐予自己的才华与美貌不是一种摆设,而是自我保护的手段。最好的自我保护并非防范,乃是比对方更有力的攻击。至此,潘安像变了一个人,脸上的yīn郁一扫,泪水再也没有沾濡过脸庞。这一切,红云看在眼里,自是得意。
白月也非没有进展。潘安依旧会在每个清晨独自偷偷地溜出城,来到僻静的垂柳河岸,但不再是为悼念发妻亡魂,而是相约仙子般的白月。因为他把所有的委屈都留给了她,他只有在白月肩头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才感到内心的安宁与平静。
看上去,潘安已然进入姐妹俩jīng心设计的圈套,爱上其中一个指日可待。若不是二人都使用了摄魂香炉,想必潘安早已俯首称臣,拜倒在其中一个人的裙裾下。
白月、红云因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忍不住切磋了一次,她们都认为自己非赢家莫属。潘安就像浑然不觉咬饵的鱼,只要自己高兴,随时可甩起鱼竿。
白月说:“你眼中的潘安之所以开朗起来,是因为我的温柔包容了他所有的苦难。你所看见的他,只是一个华丽的皮囊,你所触摸到的他,只是一具冰冷的躯壳。”
红云说:“倘若不是你一味纵容他的软弱,使他的心灵深处还有所保留,想必他早已成为我的俘虏,成为天下最完美的男人。”
两人争执不下,谁也不轻言妥协。
静默片刻后,红云霍然说道:“我倒想出一个法子,以验证潘安的心属于我们中的哪一个人。”
“什么法子?倒是快说!”白月也急于知晓结局,因为这三月时空眼看就要流逝,届时无果,谁输谁赢,岂不要和妹妹红云拌嘴一辈子。
红云诡秘地说:“结婚。”
“结婚?”白月暗思片刻后,恍然大悟道:“这不啻是一个验证爱qíng的最好法子。你我这就分别暗示潘安去,若他娶谁谁就赢了,这应该是你我都心悦诚服的判决?”
“自然!”红云把握十足。
当夜,红云一回到潘府就守在前庭,只等潘安回来,表白一通。夜色稠浓,万籁俱寂,潘安才醉意微醺地回府。他还是第一次如此之晚归家。红云扶稳了他,便诘问道:“官人,你觉得红云如何?”
潘安含qíng脉脉地说:“姑娘自然在我心里分量很重,没人比得了。”
红云听了,喜上眉梢,迫不及待地追问:“官人可想过娶我为妻,共修百世,同度万载?”
一听此言,潘安愕然,顿时酒醒通透。
“你倒是说啊,娶是不娶给个明白!”红云不依不饶。
“这等大事,岂能轻言,总得容我思量。”
“说得也是,那就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到时一定得给我答案,不然就没时间了。”
“三天?!”潘安咋舌,“婚姻大事非比儿戏。”
“我说了,只有三天思量!不然这世界就会烟消云散,所有的答案都将随风而去,成为永远解不开的谜。”
“什么世界烟消云散?什么答案随风而去?”潘安不解。
“唉,不说其他,反正三天后给我确切答案,娶还是不娶。”红云嘟着小嘴,转身坐在冰冷的石椅上。她原本设想潘安会欣然同意,然后自己故作羞涩一番,说还得细细思量。现在倒好,给他三天时间还拿不定主意。
潘安见她如此,忙不迭地哄道:“红云,莫要生我的气,只是婚姻大事总要容我静思。想我和发妻杨氏十岁订婚,十六岁完婚,其间历经六年,而今这三天……这三天……也足矣了!”潘安一咬牙,应了下来,实不忍心看见红云委屈的样子。
翌日清晨,潘安依旧来到垂柳河岸,见到白月,未等启口倾吐烦心事,便听白月抢声问道:“官人,自你的发妻杨氏仙逝后,可有意中人否?”
“这是何意?”潘安诧异。
“官人你想,发妻杨氏早已仙逝三载,你的身边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了。”白月娇羞说道,眉眼不敢正视。
“你是说,我该再娶新人?”
“我正是此意,不知官人可有意中人否,我这就去说媒。凭你相貌与才qíng,哪家女子会拒绝呢。”白月假惺惺作态,又恐潘安想到别人,便加重了暗示,“若是有媒婆向我提这门亲事,我一定会高兴地昏厥过去。”
此刻,潘安算是心领神会白月的意图,不由得叹气道:“我是该好好想想今后的生活,身边总得有个知心人。”
白月急切问道:“不知哪家女子会这般幸运?”
潘安深qíng款款地凝望着她说:“你说,这世上能有几个懂我心的女子?”
白月暗喜,这所指分明就是自己嘛。
潘安说:“三日,三日,容我三日仔细思量。”
白月慰藉道:“确要思量,婚姻大事不比儿戏。”
从未感到三日如此漫长,白月也罢,红云也罢,抑或潘安都不得片刻的安生。
是我?是她?
舍谁?娶谁?
无尽的纠葛,无穷的烦恼。
可答案终要揭晓,且只能有一个。
三日后,潘安先后给了白月和红云同样的答复:“自发妻杨氏走后,我心枯竭,日渐软弱,倘若不是姑娘相慰,怕早已堕落不成人形。至于新的婚姻,我不是没有想过,以往是没有遇见适合的人,以填补杨氏走后留在心里的空dòng。如今,却是难以抉择,到底该和谁相携一生呢?三日思量,依然无果,是和你白头,还是和那位姑娘偕老?”
白月和红云均了然,潘安所指的那位姑娘除了姐妹其一,敢问天下还会有谁?还会有谁拥有这摄魂香炉的熏染,让一个男人死心塌地地去爱。
潘安又说:“我想,不到最后时刻,我心仍不会落定。再三思虑下,决定明日请你与其他姑娘分别坐着大红花轿前来潘府,我掀起谁的红盖头迎进府邸,谁便是我相守一生的爱人了。我知,这着实有些荒唐,弄不好会伤了姑娘的心,但我实难抉择,只好待到关头,让心沉静,听从上苍冥冥中的指引。倘若我表错了意,倘若姑娘本就无心,可不前来,可将我彻底遗忘,此生遇见,只是一场华美而凄凉的梦境。”
白月、红云欣然接受这残酷的选择,摄魂香炉的魔力在最后一刻终会消散,潘安所选的那一个人才是自心底真正所爱的人。夜晚,她们最后一次共同享受着摄魂香炉的熏染,她们说好,不论谁输谁赢,都要保有一个好的心态。这只是一个游戏,明日午时,一切都将烟消云散。但她们还是不禁揣度起来,最后关头,谁赢的几率会大些?
白月说:“妹妹毕竟与潘安同住一府,相处的时间长久些,想必是最后的赢家。”
红云不以为然地说:“谁说不会是姐姐呢?能让一个男人无所顾忌地哭,能让一个男人毫不设防地袒露内心的软弱,只有姐姐你的温柔乡了。”
白月耸耸肩说:“别拿我逗趣了,姐姐是输得起的。”
红云偎依到她的肩头,不无怅然地说:“我们果真了解潘安的心吗?”
白月轻叹道:“我们融化或熔化了他,这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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