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庭_尤四姐【完结】(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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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都说他无qíng,其实不是,对她来说,他是这世上最温暖的人。她贴紧他,“官家……”

  他的手覆在她背上,慢慢挪下去,人在半醒半睡之间,昏沉沉的,很舒服。手指钻进她的小衣,在那三寸肌肤上抚触,渐渐呼吸有些沉重,二十多天未见,身体有他自己的主张。

  他寻她的唇,紧紧扣住她,把她压向自己。还算忌讳,知道与她的小腹保持距离。她的手窜进他的中衣,在他腹肌上轻抚,一道一道的棱,玩得饶有兴趣。他被她勾得火起,贴着她轻声耳语,“现在可以同房么?我有点忍不住了。”

  他牵她的手往下,覆在那一处,她明白过来,面红耳赤,“孩子还太小……”言罢温柔抚慰他。

  他按住她的手轻轻抽气,“不是小才好么,身子笨重就不方便了。”

  才说完,听见隔帘传来录景的声音,“官家,圣人该吃药了。”

  他懊恼地松开她,提起被子将她蒙了起来。

  录景把药碗放在chuáng前的矮柜上,并没有立刻就走,略站了一下,脸上有些尴尬,“适才医官想起来,有件事未回禀官家……医官说,皇嗣月令尚小,且圣人动了胎气,现在不宜行房。稍有闪失怕伤了皇嗣,要请官家暂且按捺些。等过了三个月,就可以适量……那时候便没有妨碍了。”

  今上脸都绿了,还要qiáng作镇定,“这种事何须他吩咐!”烦躁地摆了摆手,“去吧。”

  录景弓腰退出去,他坐在那里叹了口气,方掀开被子唤她吃药。

  她坐起身,他把碗端过来,贴在她唇上喂她。她想起刚才的事便觉得可笑,又怕他难堪,便自己接过碗,把药饮尽了。

  他伺候她漱口,颇有些心不在焉,“还有一个月……”

  “什么一个月?”

  他讪讪的,不好明说,调转了话题道:“一个月内将绥国的事都料理妥当,大军休整半年筹备粮糙,然后发兵攻打乌戎。”

  乌戎虽然敛其锋芒,但暗地里动了那么多手脚,他这里每笔账都记着,早就恨得牙痒了。先前是时候未到,现在绥国已经吞并,接下去便轮到乌戎了。

  男人的宏图伟业秾华不想参与,但是对于乌戎,也确实是恨之入骨。若没有靖帝的那些手段,崔先生应该是个极普通的文人吧!不必被迫隐姓埋名当细作,才qíng纵横,或入仕,或徜徉于山水,命运绝不是现在这样的。靖帝做了那么多,究竟得到些什么?不知贵妃对她那个爹爹有没有恨,同样都是做父亲的,为什么区别会这么大呢!

  她倚在他肩头问:“官家打算什么时候回汴梁?”

  他说:“逗留三五日便要回去,暂命右仆she镇守,建安改称都护府,京师仍旧在汴梁。这里只能做陪都,不适合做京畿,临江海太近,富庶有余,qiáng硬不足。在这里做皇帝安逸,安逸则生惰,会被人鱼ròu。”

  她倒是无可无不可,缓声道:“临走前我想去爹爹坟上祭拜,你同我一道去好么?”

  他道好,“我要去谢谢他老人家,替我养了位这么好的皇后。其实我也算为你爹爹报仇了,崇帝霸占你母亲,你爹爹无力反抗,我这个做郎子的代劳了。十六年后替他出了恶气,岳丈大人必定很欣慰。”

  她白了他一眼,“我爹爹是善xing人,不愿意动兵戈,也不愿意建安血流成河。”顿下来想起了什么,转头问他,“除夕那晚我被两个尚宫关押进了永巷,她们曾说有人顶替我,你与那个娘子……”

  他立刻说没有,“我虽喝得有些多,但是还没到烂醉的地步。常亲近的人,用不着看,凭感觉就能分辨出来。”

  她抱着他的胳膊摇了摇,“是禁中哪位娘子?”

  他有些犹豫,“说出来你别不高兴……是贵妃。可是我敢起誓,绝对没有动她分毫,你可信我?”

  她咬唇望着他,极慢地露出笑容来,“我信你。”

  ☆、第85章

  通渠的打捞没有停止,直到第三天正午方找到崔竹筳的尸首。据说是被河底水糙缚住了,cháo涨cháo退都无法浮出水面。

  秾华得知后哭不可遏,终究不是无qíng的人,以前虽有恨,但更多的记忆是有关他的好。她唤来录景,“我不能亲自为先生送行,劳烦你走一趟,将那四根断指送还他。我听说人走要有全尸,否则没法转世投胎。”说着退下腕上一对赤金还珠镯子,“陪葬器皿你替我办好,另加这个,放在先生棺椁里,以表我的哀思。”

  录景道是,躬腰将镯子托在掌心。见她愁容满面,小心劝慰道:“圣人切莫忧伤过甚,肚子里的皇嗣要紧。您对崔先生算是仁至义尽了,先生若泉下有知,必定也感念圣人的好。”

  她听了这话才勉力笑了笑,又问:“墓碑可命人雕刻了?我只知道他叫崔竹筳,其实他应该有本名的吧,叫什么?”

  录景道:“杨宴之,小字秦王,弘农杨氏后人。少年英特,有大才。初封中散大夫,后擢升资政殿大学士。”

  她静静听着,恍惚有种前世今生的感觉。这样简短的几句话,将他的半生概括了个大概。杨宴之,如果没有问明白,即便墓碑立在她面前,她也不相识吧!她叹了口气,“挑个风水好些的地方,将来祭拜也好找到坟头。”回了回手,“去办吧!”

  录景领命去了,她一个人坐在勤政殿外的围廊下,太阳照在脸上,亮得睁不开眼睛。

  回望这泱泱宫阙,以前是隔着望仙桥,提起大内便有种莫名敬仰的感觉。现在光环没有了,一大队兵卒从天街上走过去,神qíng有大战大捷后的慵懒。这皇城不是他们的皇城,在没有立起规矩来以前,和外面的里坊无甚区别。国破后帝王的尊严被践踏,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看在眼里,莫名唏嘘。

  她知道郭太后和高斐被关在选德殿,想去看他们,官家不准。他说等他办好了前朝的事再陪她一起去,应该是怕他们对她不利吧!他现在糙木皆兵,信不过任何人,只有把她带在身边才放心。

  她百无聊赖,几十步开外就是乾和殿,他在那里,与右仆she和将军们商议政务。她站起来慢慢踱步,阳光照得人昏昏yù睡。这两天吃了医官的药,小腹不再冷痛了,孩子在里面应该很安逸罢。奇怪一个军中的大夫,除了能治刀伤剑伤,居然还会替人安胎,说起来有些好笑。

  她以前看见坊间的孕妇进庙里上香,托着后腰腆着肚子,走路一步三摇。她也学她们的样子把手撑在腰间,挪动起来,看着地上的影子,果真是摇曳生姿。只不过不觉得省力,大约是月份未到,肚子大起来了才需要那样吧!

  她一个人消磨时光,今上远远看着,只要她在那里,心里便是踏实的。

  她抬眼一顾,恰好看见他,扬手唤官家。他快步过去,见她脸被晒得发红,低头笑道:“不进殿里歇着么?”

  她摇头说:“我等你回来,回来了领我去见孃孃。”

  他有些为难,“知道他们尚好就可以了,何必要去见呢!”

  “不见怎么知道他们好不好?”她开始耍赖,眉眼弯弯同他闹,“你领我去吧,他们处境艰难,我去宽宽他们的心。若能好好相处,我以后至少还有亲人。你要是不让我去,晚上的饭我就不吃了,反正不饿。”

  她不过是想有亲人,这样煞费苦心的,让他有些难过。他摸摸她的脸,“你要绝食么?我和孩子不是你的亲人?”

  “我想要个母家,哪天受了委屈,好和自己的孃孃说。”她眯觑着眼,眼里含着淡淡的忧伤,“我从小就很羡慕别人有母亲,他们跌倒了,哭了,孃孃在一旁安慰着,我却没有。以前她也许是身不由己,现在绥国亡了,我就想去问问她,可愿意过寻常人的日子,可愿意做我的孃孃。”

  她自己都有了孩子,还那样眷恋母亲。因为从小缺乏母爱,这个遗憾便在心里扎下了根。他能说什么呢,她有这个愿望,他自然尽力替她达成。只是涉及政治因素,他不太好出面。他说罢,“我领你去,你入殿同他们说话,我在外间等你。”

  她点头道好,“过两日我们回汴梁,他们呢?怎么处置?”

  他说带回汴梁,“毕竟身份尴尬,在天子脚下,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低头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很好。至少离得近,在一座城里,可以常见面。

  绥宫的门禁上都换成班直把守了,他带着她穿过夹道,一直往选德殿方向去。路有些长,走了几步总要停下问她累不累,她牵着他的手,他的掌心温暖,她说不累,然后靠在他的手臂上喃喃:“开chūn啦,建安回暖比汴梁快。三月的时候细雨纷飞,雨过天晴后柳树就发芽了。待到四五月份,漫天都是柳絮,被风一chuī,像汴梁的雪一样。建安是个好地方,可是经受了战争,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元气。如果重建得快,你多逗留几个月,一定会爱上这里的。绥人与世无争,同你们钺人不一样。”

  他低头在她脑袋上撞了一下,“什么你们我们?你嫁了钺人就是钺人,我们钺人喜兵戈,一统天下是为了长治久安。你是钺人的皇后,是造反头子。”

  她哎哟一声,捂住了额头,“我是温文尔雅且有书卷气的皇后,才不是造反头子!”

  他面对着阳光,笑起来,白洁的牙齿泛着微微的品色。她的手在他掌中,拇指在那片细滑的皮肤上慢慢揉搓,感觉四周围都是蜜,一点一点漫上来,淹没他。他眺望远方,曼声说:“我早就爱上这座城了,因为城里有个你。倘若和亲的不是你,我可能会把绥使驱逐出去。南征依旧不可避免,攻进城后就去找你,抢你做我的皇后。”

  她怨怼看他,“如果我嫁人了呢?”

  “你不会有机会嫁人的。”他怡然笑道,“谁敢娶你,我就杀了谁。”

  她嘟起嘴嘀咕,“简直和崇帝一样。”

  他说不一样,“崇帝抢夺有夫之妇,我不是。我爱上一个人,许她白头,绝对忠贞不二。你告诉我,同我在一起,你高兴么?”

  她停下步子与他面对面站着,垂下眼睫,嘴角却上扬,“虽然你幼稚无聊,但我还是很喜欢和你在一起。因为看见你,我时不时有种自己很聪明的感觉。”

  他斜起眼腹诽,她一直仗着自己恋爱经验丰富,从各方面鄙视他。不过他虽然不服气,也无可奈何。自己在女人堆里确实不受欢迎,大多数逢迎他,不过是畏惧他的权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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