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他,跑不掉的。”沈璃淡然的声音自屋里传来,“反正它现在也飞不起来。”听这微扬得语调,还有半分得意的意味在里面。
ròu丫骇然的扭过头,深深觉得,王爷下界这一躺,定是受了很多nüè待吧,这心理……怎生这么扭曲了。
吃饭的时候,府里来了人,说是让碧苍王下午入宫,天界有使者送来了嫁衣的款式,让沈璃去挑挑。沈璃应了,继续慢悠悠的吃饭,倒是ròu丫在传令人走后,一边给沈璃打扇,一边气哼哼道:“还选什么样式,那天界的拂容君花心在外,我们王爷肯回来与他成亲,已是他天大的好运了,他竟还跑到天帝那里去闹了几场,耍混撒泼不肯娶,活像咱们王爷爱要他一样。”
沈璃闻言,瞥了ròu丫一眼:“拂容君去天帝那里闹了几场?”
ròu丫认真的扳着手指头数数,最后一挠头,道:“数不清了,王爷你下界和被关起来的这段日子,听说天上的拂容君可没少出幺蛾子。”
“哦,那我倒还心里平衡了。”至少,另一个人和她一样被这门婚事折磨着,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开心啊。
“混账东西!”红木方盘被金丝广袖一把拂在地上,仆从立即跪下:“仙君息怒。”身着镶金白袍的男子气恼将红木方盘踢得更远,怒道,“她不是逃婚了么!还选什么喜袍!说了不要让我看到这些东西!”
仆从跪了一地,一人小声答道:“碧苍王早在一月前便被寻回来了。”
“她不是很能打吗!偏偏这种时候没用!”拂容君气得咬牙,“不成,我还得去求求天帝,将那种女人娶回来,绝对不行!”言罢,他一掀衣摆,急匆匆的往天君殿赶去。
随行侍从连忙跟上:“仙君,不成啊!你再闹帝君会生气的!”
拂容君不理他,一路赶到天君寝殿,不及让人通知,他便推门而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皇爷爷,孙儿……孙儿有苦啊!”
殿中寂静,拂容君泣了一阵,没听到天帝呵斥的声音,心里正奇怪,他抬头一看,天帝青着脸坐在上座,而他左侧正站了一个人,青玉簪在头上懒懒的束了几缕发丝,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袍,长身玉立,周身氤氲仙气让拂容君看得愣神。
天帝压着怒火,沉声道:“还不见过行止君?”
拂容君一怔,即便是放dàng如他,不知天界各路神仙名号,但行止君,他还是知道的——上古神,现今还活着的唯一的神。
☆、第十八章
拂容君忙站起身来,抹掉脸上的眼泪鼻涕,鞠躬一拜:“见过行止君。”
行止淡淡一笑:“嗯,好有朝气的年轻人。”
天帝无奈叹气:“不过是个不成器的东西。”言罢,他望向拂容君,脸色一肃,“又怎么了?”
“皇爷爷……”拂容君两眼泪一含,yù言又止的瞅了行止一眼,本还觉得不好意思,但心里一琢磨,左右也是挨骂,有外人在至少不会骂得那么难听,“皇爷爷,那魔界的碧苍王,孙儿实在不能娶啊!”他痛哭,“孙儿有疾!会影响两界关系啊!”
“啪!”天帝拍桌而起,看样子竟是比平日更怒三分:“你当真不把朕放在眼里了!什么拙劣的借口都使得出来!”天帝怒得指着他骂道,“你有何疾!往日那般!那般……”天帝咬牙,碍于行止君在场,不好直说,心中憋火,更是气愤,拿了桌上的书便照头对拂容君砸下,“混账东西!婚期已定,彼时便是打断腿,你也得把这房孙媳妇给朕娶回来!”
“皇爷爷!”拂容君大哭,“饶命啊!那碧苍王也是不愿意的啊!您看她都逃过婚了。回头孙儿娶了她,她把一腔怒火宣泄与我,孙儿受不住啊!”
“你!”天帝恨铁不成钢。
“帝君。”行止君淡漠的声音突然cha|进话来,“这……”
天帝忙笑道:“行止君前些日子下界游玩,有所不知,之前商议天魔两界联姻之事时,你提议的这两小辈……他们对这婚事有些抵触,不过无妨,既然是行止君提议,又经众仙家讨论定下来的事,自然没有反悔的余地。小辈年纪轻,难免闹腾些日子,待日后成婚,朝夕相处,生了qíng意,便好了。”
在赌咒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和那母老虎生qíng意之前,拂容君为天帝前一句话怔住了。这婚……是行止君定的?
行止君定的?
这行止君独居天外天已经数不清有好多年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天界谁是谁吧!更别提魔界了!他到底是怎么定的人选啊!这老人家偶尔心血来cháo来天界议个事,竟议毁了他的一生啊!
不过事到如今毁也毁成这样了,拂容君心道,难怪天帝今日比往日更生气一些,原来是怕他这违背行止君心意的话触了行止君逆鳞。但是既然知道这亲是谁定的,那就直接求求这幕后之人吧。
他胆一横,冲行止君深深鞠了个躬道:“得行止君赐婚,拂容真是倍感荣光,可是,拂容前生并未与碧苍王沈璃有过任何jiāo集啊!但闻碧苍王一杆银枪煞……英气bī人……拂容……拂容还没做好准备,迎娶这样的妻子……”
“放肆!”帝君大声呵斥。拂容君浑身一抖,刚好跪下,便听另一个声音淡淡道:“如此,便拖一拖吧。”
拂容愣神,抬眼望他,只见行止君颜色浅淡的唇勾起一个极轻的微笑,他冲同样有些呆怔的天帝道,“既然双方皆如此抵触的话,帝君不妨将婚事往后拖延些时日,让两人再适应一下,若qiáng行凑合,行止怕婚后……”他目光一转,落在拂容身上,唇角的弧度更大,但吐出来的四个字却让拂容感到一阵森冷,因为他说,
“恐有血案。”
血……血案是么……
拂容君仿似感到有个qiáng壮的女子摁住了自己,然后拿枪将他扎成了筛子。他猛的打了一个寒战,泪光闪烁的望着天帝。天帝面露难色:“这婚期既定,突然往后拖延,怕是不妥。”
行止笑道:“说来也算是我的过错,当时我看名册,还以为碧苍王沈璃是个男子,而拂容是个女仙。这名字一柔一刚看起来般配,没想到却是我想错了。行止帮他们求个缓和的时间,算是体谅他们,也算是弥补自己的过失。帝君看,可好?”
行止如此一说,天帝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连忙应了,转头将气又撒在了拂容君身上:“还愣着gān什么?还不拜恩退下!”
拂容君忙行礼退出,待走下寝殿前长长的阶梯,他随行侍从跟上来问他:“仙君,可还好?”
拂容君抓了抓脑门,喃喃自语道:“好是好,只是奇怪……既然是过失,为何不gān脆撤了这桩亲事,还往后拖什么。”他往前走了几步,“嘶,他刚才是不是变着法儿骂我名字太娘了?”
随侍奇怪:“仙君说什么?”
拂容君一甩头发:“哈,管他呢,反正本仙君又多了几日逍遥时光,走,去百花池瞅瞅百花仙子去。”
“仙君……啊,等等啊,帝君知道了又该生气了!”
待天界的消息传到魔界的时候,沈璃正在魔宫议事殿中与几位将军和魔君一同议事,魔界临近墟天渊的边界驻军近日感到墟天渊中有所波动,虽不是什么大动静,但墟天渊的封印像死水一样平静了千余年,今次突然有了异常,难免会令人警惕。
众将商议之后决定着墨方与子夏两位将军去边界探查,若有异常,一人回报,一人留守,协助驻军处理事宜。
开完会,众将准备离去,天界的诏书却适时搬了下来,听来人宣读了延迟婚期的诏书,魔界几位权重的将军皆黑了脸:“说改期便改期?合该这嫁娶一事,全是他天界的人做的主?”
沈璃在一旁坐着没说话。气氛一时沉重,最后却是魔君挥了挥手道:“罢了,都且回去吧。”
众将叹气鱼贯而出,墨方临走时看了沈璃一眼,见她神色淡漠的起身yù走,却被魔君唤住:“璃儿,留下。”名字叫得亲昵,应该不是留下来训她,不用求qíng。墨方这才肯垂眸离去。
宽大的议事殿中只剩沈璃与魔君两人,沉寂被面具背后稍显沉闷的声音打破:“你对拂容君此人,如何看?”
“拂容君,芙蓉均。雨露均沾,来者不拒。”沈璃语带不屑,“一听这名字便知道,必定是个万花丛中过,片糙不留的主。”
魔君微微一愣:“倒是了解得透彻。”
“非我了解透彻。”沈璃语气淡漠,但急着抢话bào露了她心头的不满,“实在是这拂容君,名气太大。让我这种不通八卦的人都有所耳闻。难得。”
“璃儿是在怨我承了这门亲事?”
沈璃扭头:“不敢。”
看她一副闹别扭的模样,魔君心知,方才那纸诏书,沈璃虽面上没有说,但自尊必定是受了损害,他默了会儿,开口道:“璃儿可知,这亲事是何人所定?”
“除了天帝那一家子闲得无聊,还有谁?”
“还有行止君。”魔君声色微沉,“独居天外天的尊神,你这门亲事乃是拜他所赐。”
沈璃微惊,行止君就像一个传说在三界流传,上古幸存的唯一神,凭一己之力创造了墟天渊的封印,千年前将祸乱三界的妖shòu尽数囚入墟天渊中。其力量的qiáng大,对于今人来说就像一个怪物。可是已经有太多年没人见过他,他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也没有人去研究拷证,而今魔君却突然告诉她,行止君,给她赐了婚?
“呵,这行止君当真比天帝那一家子还闲得无聊!”沈璃冷笑,“他必是谁都不认识,所以随便乱点了两个名字吧。那群蠢东西却把他的话奉为神谕。”她话音一顿,“如此说来,今日这延迟婚期必定也是他的意思了?”
因为,天界那帮家伙既然如此尊重行止君,定不会擅自推改婚期,若要改,必是经过行止君的同意,或直接是他传达的意思。
沈璃想到自己的命运竟凭此人几句话便随意改变,心中不由大怒,拍桌而起:“不过封了几只畜生在墟天渊中,便如此神气!嫁娶随他,拖改婚期也随他!当我沈璃吃素的么!”
52书库推荐浏览: 九鹭非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