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忘川无殇_九鹭非香【完结+番外】(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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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在替我擦拭伤口,忽听我这话,抬头忘我,眼睛里面渐渐生出星星点点的笑意,然后浅浅摇头。

  我点头,qiáng硬道:“不准有。”

  他依旧温和的笑着,拉过我的手在我掌心轻轻写下“除了三生,我从来就没有过。”

  看他写得那么认真,我不禁有点赫然。挠了挠头,最后轻咳一声装出一副成熟的模样,摸着他的头发道:“你这模样长得这么招人,我离开你那么久,也不知俘虏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偏生又是个这么淡漠迟钝的xing子……那些女子又得怎么伤心。你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陌溪听罢这话,定定盯着我,眉眼间隐隐生出几许怒意来。

  他生气的大多数时候我是不知道理由的,这次我同样也不知道理由。不想费心思去猜,接着道:“可是三生始终是个自私的三生,你对其他姑娘不着紧,这样的淡漠……我瞧着却是喜欢得紧。”

  我叹道:“陌溪,你可是给我下了什么药?让三生这么喜欢你。舍不得让别人碰一点。”

  他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眸亮得耀人。

  此时军医进了来,陌溪挪开了目光,将位置让给军医。

  我的伤本就是自己的法术弄的,军医自然看不出什么,只道是皮外伤。包扎了几下便走了。

  再没外人,我欣喜捉住了陌溪的衣袖正摆出了阵势待要好好与他一诉离别之苦。哪知我还没将他的衣袖捂热乎,帐外便传来军士的急报。

  陌溪脸色一沉,立即起身走了出去。

  我怔怔的看着他的衣袖从我手中抽走,帐外军士的急报传入我的耳朵。我一声叹息。相别二十年,终是别得久了些。

  三生对陌溪来说或许依旧重要的,只是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战争不会因为将军在路上捡了个女人而停止。

  我与陌溪重逢之后见到他的时间实在是少之又少。最后一战即将来临,军队之中有一种奇怪的氛围在流动,似躁动,似不安,更似兴奋。陌溪忙得每日连小憩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

  战争的结果如何我不大在意,我唯一在意的只有陌溪。

  近来我每日跟着部队急行军,一直都思考陌溪这个“求不得”的劫数到底是什么。他现在是个大将军,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还有什么是求不得的……

  憋了好久,我想直接找陌溪问个明白。

  是夜,我左右问了好几个守夜的士兵最后才知道陌溪出了军营,和阿柔姑娘。

  这个阿柔,正是那日我看见的女子。

  据说她是白齐的养女,自幼与陌溪走得极近,几乎是公认的将军夫人。当初听了这话我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但是今日,深更半夜……

  我心中不由酸了酸。加紧了步子绕着军营找了好久,最后终于在一处树林当中发现了两人的身影。

  阿柔正在低声啜泣:“陌溪,为何要这样,为何……”我脚步一顿,身形一转,躲到了一棵树后。阿柔凄然道,“他终归是养你长大的师父,你为何非要将他bī入绝境,皇位,你就如此想要么?”

  听闻这话,我不由浑身一僵。微微探出头去,只见陌溪淡漠的抽出被阿柔握在手中的衣袖,在她手心不知道写了些什么。阿柔惊讶的瞪大了眼:“陌溪,你疯了?”

  陌溪只是静静的盯着她。

  阿柔诧然:“你们虽不是至亲,但是,她如你姐,如你娘亲,你竟真的想……你真的想……”阿柔恍然大悟,“所以,你想要皇位,陌溪,你想登上最高的位置便没人可以阻拦你了,你可以娶她。”

  陌溪冷了眉目。又在她手心中写了一些字,最后独自走了。

  阿柔在原地立了一会儿,后来似乎是想回去,但是走了两步却像是浑身脱力一般,扶着一棵树,慢慢滑到在地。

  我在心底微微一琢磨,最后还是走上前去。伸手,等着她拉住我站起来。

  她抬头看我,似乎惊吓得不轻:“三、三生……姑姑。”

  我没去搭理她对我的称呼,道:“方才我都听见了。”

  阿柔眼睛里马上聚集起了眼泪,当真是柔柔弱弱我见勘怜。她哭道:“姑姑,现在也只有你能劝得住陌溪了,你劝劝他吧,劝劝他吧!”

  “为何要劝?”

  我心知,陌溪若是想要皇位,心中的理由定不是如阿柔说的那般只是为我。他是战神,心怀苍生天下,不管如何轮回,他的骨子里始终有这样的职责与骄傲。

  他想要皇位定有他的理由。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我都没有权力去劝他放弃追逐目标。

  阿柔听了我的问句,反而呆住了:“因为、因为……义父,他定会对义父赶尽杀绝,他……”

  我叹气:“陌溪心善,断然不会对你义父赶尽杀绝,但是若是你义父白齐,那便说不定了。”我不想再对她解释太多,将她拉了起来,转身离开,道,“这些年留陌溪在你们身边是我的过错,你们这般不懂他,他生活定是不开心的。”

  回到军营,远远的便听见一阵琴声自陌溪帐中传出。

  我心中惊喜,连忙加快了脚步,撩开帘子,刚跨入帐中便嗅到了寒梅幽香。

  琴声一顿,陌溪抬眼看我。虽然眉眼皆是笑的形状,但是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

  我看得心里酸涩一痛,但却没有表现出来。我笑着装傻,走到陌溪身后,从背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搂住他的脖子,紧紧的不放手。

  他身子微僵。我贴着他的耳朵没有说话。只能听到彼此温热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陌溪似终于回过神来了,轻轻拍了拍我环住他脖子的手,示意我坐到他旁边。他自琴案旁拿出一枝梅花,在纸上写道:“我记得你最喜欢梅,今日恰巧看见这一枝开得极好,便给你带回来了。”

  我接过,捧在手心里看了又看,嗅了又嗅。

  “可还喜欢?”

  看着白纸上略带小心的四个字,我心弦犹如被他柔软的一拨,顿时dàng漾开去。

  “喜欢。”我拉住他的手,摩挲着他掌心的硬茧,“拿全世界的花给我换,我也不换你摘给我的这一株。”

  他手指一弯,将我的手握在掌心。紧得让我有些疼痛。

  “陌溪,给我弹一曲琴吧,小时候我就喜欢听你弹琴。”我笑,“我要听首激昂一点的。”

  陌溪点了点头,他的指尖扫过琴弦,一首激扬的琴曲编织而成,带着横扫沙场的杀气,一统天下的霸气,还有些许英雄落寞的感怀,铿锵而奏。

  曲至最后,调子越发雄浑,几近沧桑。又像是发泄,音急促又迅速。

  当最后一个音尚在耳边回旋之时,我突然道:“陌溪,想要皇位吗?”

  他的手落在琴弦上,未完的余音戛然而止。

  他没有看我,盯着琴弦点了点头。

  我笑道:“那就去夺吧。我陪你。”我将梅花放在琴弦之上,双手捧住他的右手,轻声道,“这次,我一定不离开你。”

  他浑身一震,又慢慢软了下来。没再说话。

  那夜之后,陌溪越发繁忙起来。

  攻皇城那日,临上战场之前,大军整装待发,陌溪穿着铠甲突然翻身下马,在众人面前突然给了我一个用力的拥抱。坚硬的甲胄让我感觉很不舒服,但我并没有推开他,任由他似是撒娇似是诀别的在我身上赖了一会儿。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去。”

  然而我又怎会让他独自上战场,若是我猜得没错,陌溪“求不得”这一劫大概说的便是皇位了。如果天命让他夺不了皇位,那么至少我可以让他在失败之后继续坚qiáng的活下去。然后找一个幽静的地方,就我和他两人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

  最后他三世劫历完,许我的三生也已结束,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天神,我继续做冥界老不死的灵物。

  着实是个完美的安排。

  待陌溪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我捻了一个诀,隐了身形,尾随军队而去。

  最后的战斗打得没有什么悬念,皇帝大势已去,现下守城的兵不过是在负隅顽抗,攻城进行得十分顺利,午时刚过,陌溪便带着军队攻入了城中,直取宫城而去。

  我却觉得事qíng顺利得蹊跷。

  像是印证了我的想法,在陌溪到达宫城之外时一个白色的人影独自立在宫城墙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陌溪与他的军队。

  白齐。

  想来他现在已经有四、五十岁了,对于一个凡人来说还有jīng力这么蹦跶,着实不易。

  他一甩衣袖,宫墙之上蓦地出现了许多弓箭手,引弓直指陌溪。

  士兵们一片哗然。当然得哗然,白齐是叛军的领导者,而陌溪是带领军队攻过无数城池的将军,在即将攻入宫城之时这两人闹上了矛盾,又是怎么回事?

  白齐自身后拿出一颗男子的头颅高声道:“bào君已斩!众将士,我们的天下夺下来了!”

  一阵静默之后,数十万将士爆发出阵阵欢欣的高呼。

  我的目光落在那个马背之上的背影,白齐先他一步斩了皇帝,便是让众人在心里先入为主的将白齐奉为新朝代的帝王。我现在也终于想通,为何陌溪还在前线作战之时他却来到京城,想来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吧。

  白齐等士兵们渐渐安静下来,又道:“江山多娇,想要这皇位之人多如牛毛,但是我从没料到,你竟然也会为了皇位做出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来!”

  白齐的内力浑厚,声音不大却能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这声呵斥让众人们静了下来。

  “吾徒陌溪,你八岁时我收你为徒,至今二十载,毕生所学皆传授与你,然而你却为了这皇位多次派人暗杀于我。实令为师心寒心冷。今日bào君已除,当以清天下不忠不义无德无孝之徒!”

  看着所有人惊诧的表qíng,我唯有叹息。虽然周围还有这么多人,但是那一人一马的背影却令我感觉无比孤寂。

  他不会说话,即便有冤屈也无法为自己洗刷。

  此时,不知是那宫墙之上的哪个士兵,手中的箭突然she出,直向陌溪而去。我心中一惊,正要出手,却见陌溪不避不躲挽弓引箭,在众人都尚未反应过来之时陌溪的箭已径直劈开了对方的箭,只闻城墙之上一声惨叫,一个弓箭手已跌下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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