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遗还没答话。那方一个白胡子老头站了出来,指着我们喝骂道:“流波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呼遗妖物!我尊者念在往日qíng分饶你不死,而今你做出此等rǔ我流波之事,是何用意?”
我细细品味了这番话,倒会出个一二来,其一,呼遗从前与此生的陌溪是认识的。其二呼遗或许是被陌溪封印在千锁塔中的。其三……依着现今陌溪如此讨厌妖物的xing子来看,他竟没有杀了呼遗。有内qíng啊!
我抱起胳膊,在一旁闲闲看起戏来,只可惜现下没地方可坐,也没有喂嘴的零食让我磕一磕,着实少了些风趣。
呼遗扯着嘴角冷冷一笑,道:“我并未求你们尊者放过我,永世囚禁,倒不如让我去地府重新投胎,省得活受罪。”
我颇为赞同的点头。
“不知感恩的妖物!”说着,他拔剑出鞘,闪身过来,作势要杀呼遗。
我想,呼遗现在是我要放走的人,他还没有得到自由,就等于是我手中还未出手的货物,货物残了缺了,都是一笔对不起别人的买卖。我素来是个有诚信的人,自然不能让这样的事qíng发生。
当下将他往身后一拉,反手接了那老头打过来的招数。刹那又想到,他一直待在这儿我就一直脱不了手,应当让他早早消失在此地才是,当下拎住呼遗的衣领,将他往空中一扔:
“走!”
yīn气打在他后背,瞬间将他推了出去,去到那不知何方的地方……
有几个模样看起来很厉害的人转身便要追,我凝气低喝,一波狠戾的yīn气dàng了出去,压得那几人捂头呻吟。我道:“你们要抓他就改日吧,今天我j既然和他做了买卖,就应当是笔诚信的买卖。要保他全身而退才是。”
“妖女休要口出狂言!”
我盯着这多话的老头明媚的笑:“是不是狂言,你来试试呀。”
我的表qíng将这个死板又较真的老头气得一抽一抽的,握着剑便要向我劈来。此时,远方突然传来一声仓惶的呼唤:“师父!师父!”一个流波弟子急急的从远方御风而来。
那弟子方一落地,脚还没站稳,连着滚了好几个跟头终于到了这老头面前。
“仙尊!师父!千锁塔……千锁塔毁了!”
我淡定的挑了挑眉,看见一众人变幻得几近诡异的面容,最后他们惊骇的目光都渐渐挪到了我的身上。
我眨巴眨巴眼睛,耸肩道:“唔,我不曾想那什么塔这么不经收拾,轻轻的鼓捣了几下……”他们的眼神看得我心慌,最后只得摸着头傻笑,“哈哈,它就变成一团团粉在湖中飘散开了,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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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或许真是qíng劫...
毁了千锁塔,我也没有要逃离流波的打算。我想,即便这一世的陌溪不那么讨我的喜欢,但是也断不能让他落到了别人的手里。至少要让我守着他的清白,守完这一生。
流波的老头们却犯了难,不知该如何处置我,关也关不住,打也打不过,当夜急掉了不少毛发。
最后还是我家陌溪非常有魄力的说了一句:“关至我寝殿之后。由我亲自看管。”
在众人犹疑不定时我第一个点头说好,惹得此世的陌溪不由皱眉。
我一想到此后能与他住进同一间院子里,便大度的不想计较了。
流波是当今修道界的圣地,而重华尊者又是流波的头,他的寝殿自然是不会差到哪里去了的。
但是当我被带到他的寝殿之后时,顿时眼眶一红,险些感动得落下泪来。
他雄伟的寝殿之后竟然是一块与整个流波有些格格不入的清幽梅园。此时不是冬季,但是梅园之中却覆满了白雪,红梅开得正艳,香气溢了十里。一看便是被人施了术的。
“这……这花……”我声音微微颤抖。
重华的寝殿是不允许闲杂人等进来的,所以此时便只剩我与他两人。他见了满园的梅,神色比早前柔软了许多。心qíng颇好的回答我:“为数不多的喜爱之物罢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散掉眼中的水汽。
陌溪,陌溪,你即便是喝过了孟婆汤,也没忘了晴雪暗香,也还记得幽静梅苑吗……
此梅苑被重华施了术,圈禁之术,保得梅花永远都停留在冬日里最美的那一刻。一步踏入,便是进了他的术法之中。但是如今我被他圈禁,心甘qíng愿。
陌溪见我踏入他的法术中,再没了多的言语,淡漠的转身离开。
我望着他的背影,伸手轻轻触碰着红梅之上的白雪。脑中突然闪过很久以前,一个白胡子老道摇头晃脑的对我道:“qíng劫。”
唔,或许真是qíng劫。
三生石,石头的qíng劫……
被圈禁了几日,我的日子过得不甚无聊,再美丽的一片景色,看个两三天也足够我腻味的了。我琢磨着央陌溪给我送点话本子进来,供我消遣消遣,但是连着在结界边徘徊了几天也没见到陌溪的影子,我心失望至极,至极失望。
每天便趴在结界边,画着圈圈,要死不活的唤着陌溪的名字,自然,我唤的是这个叫做重华的名字。
但是,任由我锲而不舍的声声呼唤,他仍是没有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
倒是在我放弃呼唤他后,没有几日,他却出现了。
彼时我正在学着古人融雪泡茶。自然,我这里是没什么茶的,所以我砍了一树梅花,用树枝当柴,将梅花给煮了,看看这么多梅花能不能熬出锅粥来。
我这方正在琢磨着要不要再砍一株梅花时,重华一脸黑青的出现了。
我灿烂一笑,对他挥了挥手。
他疾步跨至我身边,扫了眼被我连根拔掉的那株梅树道:“煮梅?”
我眨巴着眼,欢乐一笑:“尊者可觉得这是雅事一桩?”
他冷哼:“焚琴煮鹤在你眼中也是雅事?”
我正色道:“这得看那琴用的是什么木,好的木头烤出来的ròu自然是香的。这鹤也不能太老。老了杀起来也不大雅观。”
他吸了口气,稳住qíng绪后道:“不许再动我的梅。”
我摇头,理直气壮道:“不行。”见他脸色难看得要发怒,我解释道,“无聊是杀死梅花的最终凶手,若是我不无聊了,自然不会理会你的梅花,我在那结界边嚎了如此多日,为何不见得你理我?”
“你待如何?”
“话本。最新的话本,还有瓜子和清茶。”
“流波从不伺候人。”撂下话,他转身就走。
我凉凉道:“这梅花长得不易啊,但是这么多株,应当能由得我玩几日吧。”
那边离开的身影微微一顿。
第二日,我一觉醒来,地上便仍了不少话本。
我翻着这些故事,捂着嘴偷笑。陌溪啊陌溪,今生你就是个傲娇!
有了话本的陪伴,我的日子要好过多了,左右在地府也是过这样颓废糜烂的日子。还不如在这里一边守着陌溪,一边伴着红梅晴雪,乐得自在逍遥。
那日,天色晴好,我突然来了兴致,捏着话本,嗅着梅香,漫步在花影之中。
恍然间觉得又回到了上一世的模样。我整日懒在屋里,陌溪自学堂回来之后,伴着明媚的阳光,推门进来,轻轻唤我一声:“三生。”
我享受着这难得的记忆中的余韵。闭着眼想象着上一世的陌溪陪伴在我身边,我向前一步,他也向前一步,不多不少,刚好能在我向后一倚便能倚靠得到的地方。
我走一步停一步,每一步似乎都有陌溪的跟随。睁开眼,眼前依旧是红梅傲雪。我回头一看,却吓了一跳。陌溪竟真的负手站在梅边,定定的望着我,不知看了多久。
我欣喜的笑起来,“陌溪”这两个字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变做“重华”两字唤出声去。
他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
我跳着步子,快乐的奔了过去。张开双臂,动手便要抱他。
他闪身一躲,我本以为这一抱会扑个空,却没想到抱住了一个剧烈颤抖着的小小的身影。我将怀里这小东西提出来一看,颇为惊异:“长安啊!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货就是上次以为我要将他采了阳的小道士,他与上一世的小陌溪长得相像,我见着了他总是不由自主的心疼喜欢。
他却只顾着抖,没有答我的话。
我奇怪的瞅了瞅站在一旁的陌溪。他盯着长安一声冷哼:“好好反省。”言罢甩了衣袖,转身便要走。
长安见他要离开,拼命的挣开我,奔过去,趴在地上,哭得一脸的鼻涕眼泪横流:“仙尊!仙尊!别把长安一人留在这儿!长安不想死!长安不想死!”
我抹了抹汗,我尚不记得自己到底是做过怎么样天怒人怨的事,竟然让这孩子怕成这样。上次打了一山的小道士,不也独独放过他了吗?这孩子怎的不知感恩,还如此怕我?
陌溪一甩衣袖,扶开长安,浅浅的斜了我一眼,道:“与同门相争,至其伤重,罚你独省一月已是极大的宽容,休要在此嚎哭,丢人现眼。”
我眨巴眨巴眼睛,心里面算是明白了陌溪的意图。想来我这几日的表现已让他觉得我着实不是一个喜爱血腥杀戮的妖怪,所以才敢如此放心的把自己犯过错的弟子扔到这里来,借我的恶名吓他一吓。
我唯有在心里为自己叫屈。
陌溪拍拍袍子兀自洒脱的走了。留长安一人趴在地上,哭得浑身抽搐,满面凄凉。
我戳了戳他的头,长安肿着一双眼,抬头望我。我和蔼一笑:“咱们聊聊?”
费劲的与这小孩聊了半天,连哄带坑终于将他为何被罚来这里的事qíng问了个清楚。
这话要从上次我毁了千锁塔放了那只láng妖说起。我本以为我放了他,他自知跑得远远的,忘记此间恩怨。却不想那láng妖竟是个执着的货。他不但没就此隐没,反而集结了一些对流波有怨恨的妖怪,yù一举摧毁流波。既然得知láng妖有了这yīn险的动作,流波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所以决定宴请各大修道门派的掌门们,共商御敌大事。
长安的故事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展开的。话说当流波的小道士们都在为明日的宴席准备的时候,上次被我狠打了一通的长武,在chuáng上养伤得无聊,吵着要吃明日宴席上给嘉宾们吃的果子。正巧看见了长安端着果子路过,便想讨一个来尝尝。而长安又是个老实孩子,不肯给,几番言语的冲突下来,长安忍不住推了长武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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