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_柳暗花溟【完结】(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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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他无关。”事qíng说到这个份上,慕容恪藏着掖着也没用了,gān脆挑明了说,“儿臣已经厌烦了他,扔到一边去了。”

  “那岂不正好?”皇上冷笑,“直接杀了了事,免得身为大好男儿,却要行那妖媚yín邪之事,丢他祖上的脸”

  “不”慕容恪终于坐不住了,额头隐有冷汗冒出。

  他知道这样一来就被父皇抓到了把柄,从火烧宝和轩那次,他就知道石中玉成为了他的弱点,能被人利用的弱点。他已经摆出姿态了,半年多都没理会那小子,并让消息传了出去,可为什么仍然保不住他?

  “与他无关”他只能徒劳地说出这四个字。

  事实上,自他懂事那天起,他们父子二人,这天底下最高贵的父子就一直在角力。他没有赢过,可也从没退过半步。但今天,他一败涂地。

  因为他不能让石中玉死,不能让石中玉受到半点伤害。不管承不承认,不管是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但那小子已经是他心里最柔软而不可触碰的部分,是他身上最脆弱的弱点,甚至……是他的……生命。

  “你母后的大祭日就要到了,是不宜见血光。”皇上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这个从不服管、从来只顶撞他、忤逆他的儿子,心qíng一时大好,“不如把石中玉召进宫来,净了身,当太监,就在朕身边侍候,让朕看看他有什么宝贝,能让朕的儿子为了他一个低贱的糙民、家丁,居然不肯娶正妃”

  不娶金旖晨,就是石中玉死吗?

  慕容恪望向皇上,父子二人的目光激烈jiāo锋,他的心里也在瞬间转了好几个来回。

  最后,他不得不低下他高贵的头颅,因为知道那威胁太切实,“既然父皇这么疼儿臣,儿臣领旨,迎娶金氏女为正妃。”说出这句话时,心底像漏了一个dòng似的,所有一切美好的、他所珍视的东西,都似流失了。

  “有一天,你会感激朕的。”

  “不过……”慕容恪没有回皇上的话,而是话题一转,“儿臣的贴身家丁不能有事,不然不管是谁的错,儿臣都会立即杀了金旖晨或者,还有很多人要一起陪葬”

  拿住他的弱点是吗?那他也要让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明白,他也有不能触碰的底限就像这个天下,那人绝不会让他染指一样。

  “混帐,你敢威胁朕”皇上本来已经平静下来,闻言先是一愣,等回过味儿来,立即就被气得七窍生烟。

  那个石中玉,莫非真的留不得了?他应该早就动手。可是老七虽然透出风来,似乎不再宠爱石中玉,但实际上护得死紧,就算贵为天子,也没办法顺利下手。现在老七为了那家丁,居然敢如此顶撞他,让他如何不杀意满胸

  妖孽魔鬼他的皇后没有说错,对这样的孩子,不管他多么用力,总也捂不热那颗心。

  “儿臣不敢。”慕容恪直挺挺跪在地上,“儿臣只是让父皇明白儿臣的心意,若儿臣身边的人有事,儿臣哪怕天翻地覆,也绝不原谅”

  皇上俯视着这个儿子,心qíng很复杂。他喜爱他,却也有点忌惮他。对他心存内疚,却又想打压他的气焰。现在他公然顶撞,却竟然不能以雷霆之力,让他俯首。因为他羽翼已丰,叫人立毙于殿前?他以大燕第一高手之能,定然逃脱。调兵讨伐?只能bī得他造**反。

  况且,他怎么公然杀掉自己的儿子,落得父子相残的千古骂名?

  从没有一刻,他感觉这样无力。他为天下之主,掌控万民江山,一言断人生死,却不能彻底左右这个儿子。他能搬来五岳之山,却真的,压不倒老七的气势。

  终究,他是老了,只能尽力让身后平稳过渡,不要乱了大燕世代基业。

  “你这是和朕摊牌吗?”他站起来,冷冷的俯视着自己的第七子。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要平安。”慕容恪知道不能bī皇上太紧,低头道,“儿臣在意的人平安,儿臣就平平安安娶了金氏女。愿我大燕平平安安,千秋万代。”说完,他匍匐在地。

  “回家等旨吧。”皇上冷哼下了声,“这几天就不用来上朝了,朕看着你就生气”

  “儿臣遵旨。”慕容恪起身,慢慢退出去。

  当他的身影消失,皇上低低的喊了声,“方清。”

  一个中年太监立即上前,“皇上,奴才在。”

  “说说,裕王是怎么护着那个石中玉的?”他问,声音yīn沉,因为他没有胜利的快乐。今天,只不过是激化了父子间的矛盾而已。他看似占了上风,拿了把柄,却又被将死在棋盘上了。

  “裕王殿下的人只是远远护着,即不上前,也不让别人上前。”方清低声答,“好像自己不想和石中玉有瓜葛,却也不让别人伤害到他。”

  “你先下去,朕要想想,好好想想。”皇上无奈地坐在椅子上。

  第二十二章是男人也没有关系

  离元后大祭礼的日期越来越近了。

  石中玉犹豫良久,还是选在早朝没退的时候,抱着一大摞册子,来到久思院。那是她半年来抄的佛经,虽然慕容恪只是以这个为借口,把她打发到醉醒院去,但她却真的认真做了。每天雷打不动的写一个时辰,之前还要焚香洗手,就算她忙起来连觉也不够睡,但却从不间断。

  她觉得,慕容恪一定想为母亲抄写佛经。可是,他不能写字,心里肯定很难过。她懂得他的心,于是,她替他做。

  “银盘姐姐,好不好把这些抄好的佛经jiāo给殿下。等元后娘娘大祭礼的那天,方便让殿下焚于灵前。”石中玉笑眯眯的说,直感叹自己运气好,遇到了温柔大方的银盘,而不是泼辣的轻烟,或者冷淡的素裹。

  “小玉怎么不自己jiāo给殿下?”银盘笑问,虽然并不接手,但语气间很客气。

  石中玉和自家殿下之间的qíng形,外人不知,就连凡夫人都怀疑殿下私下与石中玉会面,不然为什么单独拨个院子给他?但四大侍婢却是清楚的。

  真的是半年多不曾相见,好像殿下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一般。可是,殿下的脾气一直很坏很bào躁、还很yīn沉,时常会坐在屋顶上,望着醉醒院的方向发呆。这让人看得很明白,殿下是恼了石中玉,可心里却放不下。

  这样的石中玉,她们谁也得罪不起。毕竟侍候了殿下七、八年,她们从没看过殿下这个样子,足以说明石中玉的重要。但是,石中玉和殿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她哪敢冒然收下他送来的东西?

  “我要潜心抄经,只有这时候才能出来。偏偏,殿下没有下朝啊。”她每天泡在西山堂的事,大约除了几个有心的人,不会被觉察,因为她一直行动隐秘。

  “小玉不知道吗?殿下好些日子没上朝了,你gān脆放下东西等会儿,殿下这会儿该从湖边练剑回来了。”银盘笑盈盈的。

  石中玉却心头一凛。

  就是要避开他的,哪知道他没上朝还敢来呢,这不是事与愿违吗?。他说过,不让她再出现在他面前,因为……他会疯狂。而疯狂的他,她招架不住。

  “算了,抄经的吉时到了,我还是先走,待会儿叫人送过来吧。”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转身就走。然而一回头,门边的一条身影就撞进她眼瞳的最深处。

  那人穿着血红色紧身短打劲装,一丝绣迹也无,除了一块九龙佩,身上也无半点饰物,墨色长发高高束起,衬出他高大矫健的身材,偏偏视觉上还那么修长。大约是才练剑归来,汗水浸透了上等的丝绸料子,贴在他隆起的肌ròu上,形成特别的yīn影……

  石中玉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屏住了呼吸。

  很久不见,偶尔想念时,似乎连他的相貌都模糊了,但再见到的这一瞬,却发现原来他的影子深深刻在心里,只是刻得太深了,深到没有阳光照she的地方,看不清而已。而这突然的相见就好像心底发生了十级大地震,整颗心都翻转扭曲,体无完肤。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之于慕容恪而言,更为qiáng烈。

  他对自己真的很狠,半年多来真的bī着自己没见那小东西一次。虽然有时候,他期望石中玉不要那么听话,最好像以前一样反抗他、违背他,突然跑来找他。而此时骤然重逢,那感觉格外新奇,就像胸口被dòng穿,所有的坚持都流失得一gān净。

  银盘在一边,看到他们二人诡异的对视着,似乎天地万物都不存在似的,gān脆开溜,免得出了什么事被波及。

  “你来gān什么?”半晌,慕容恪开口,嗓音低沉得好像呼吸不畅似的,“本王说过,你不许出现。”

  “我不知道殿下会在。”石中玉连忙解释,手一软,那些抄好的佛经差点掉到地上,“我立即、马上就消失。”说完,她有点慌张地往外跑。

  该死的,他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听话!

  慕容恪的眼睛近乎贪婪的锁住那条娇苗条的身影。可能因为急、可能因为累,也可能因为别的,石中玉的脸上飞起两朵红晕,在这美妙的夏日时光,说不出的动人。

  “站住,你违背了本王的命令,难道想逃脱惩罚吗?”慕容恪喝了一声,身影晃动,片刻就拦在石中玉面前。

  石中玉紧急刹车,这才没有撞到,但两人相对而立,中间只隔着那些经文册子。

  她低垂着头,等着那惩罚的命令。可她只听到头顶上细细的喘息声,然后面前的身影倒退了一步,“你……走吧。”声音矛盾,鼻音浓重。

  “殿下不责罚我了?”

  “本王说了,让你走”慕容恪微微有点发怒。

  “那殿下,请您收下这个。”心里百转千回,却只出口这一句。

  纸张是很重的,尽管她经常搬书,锻炼了臂力,抱着这么一堆东西到现在,双手也开始发酸,额头也微微见汗。

  而慕容恪眼光下,正是她饱满的额头,因阳光的角度问题,令人看得见一层绒毛,可爱得想让人吻上去。

  “这是什么?”略翻了翻,那一笔簪花小楷,跟眼前人一样秀气中带着风骨,圆润中有着倔qiáng和不屈服。

  “我为元后娘娘抄的佛经。”石中玉恭敬地说。

  慕容恪冷冷一笑,“扔着吧,为元后做这些的人很多。京里那些夫人小姐,为表哀思,大多写上十几二十本。其实,有谁是真正怀念元后的,要的,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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