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阻拦赵碧凡以探望为名前来找茬,彩云居封了整个院子,而石中玉为了做样子也不能进去,只隔着大门,从门fèng中和苏木苏叶说话。表面上,她是关心自己的雇主安危,实际上由苏木苏叶在她和戚老夫人之间传话。
“如今就连饮食也在院子里自己解决,小芳你只每天来请安,即全了心意,有什么事也自然能一并通报了。”苏叶道,“你且放心说话,我和苏木一起来,没有能凑近偷听的。”“那抓药和买食材要怎么办?”石中玉问。
“咱们老夫人说了,只怕你经常要出门办事,正好顶了这个名,每天早上来这里拿药材吃食单子,出去做什么,自然就随你了。”苏木道,“不过药材还是要买,好歹装点样子。”
戚老夫人想得周到,石中玉心里感动,不禁愧疚万分,“老夫人这么大年纪了,整天闷在屋子里,对身子不好……你们放心,我必会很快解决外面的事,让‘老夫人的病’快点痊愈。”
“咱们老夫人早猜到你会这么说,要我告诉你,她礼佛时能三年不出院门,谁也不见,如今为了gān孙好,三五个月也不成问题,叫你千万别急,若乱了自己阵脚倒是麻烦。”苏木说。石中玉没回答,虽然觉得戚老夫人说得对,到底夜长梦多,这种权宜之计是不得长久的。“有没有想过,到宁山……”苏叶只说了半句话,想来是苏木阻止了她,但石中玉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不能那么做。
把左左和右右送到宁山王府,虽一时能保平安,但却是祸水东引,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还连累了宁山老王。离慕容恪远了,只能令赵碧凡父女放开手脚,宁山王府的守卫再严,也抵挡不住手握明镜军权的赵知信的武力威胁。
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杀手高手轮番上阵的话,早晚会找到漏dòng。但在慕容恪身边就不一样,赵氏怕惹得他深究,行事会顾忌。这就是常言所说: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不过,她需要见宁山老王一面。
又说了几句话,石中玉就拿了购物单子,到二门上说明以后要经常出入,帮彩云居购买所需物品。各门的守门人都顺利放行,还躲得她远远的,生怕会传染恶疾似的。戚老夫人的“病况”被苏叶嚷嚷得夸大了很多,府里的下人都传言王对戚老夫人恩典,居然这样也没被赶出府。石中玉先去药铺子买了药,然后就去了菜场,在熊氏摆的菜摊子上,她挑捡了半天,菜买了不少,另两尾鲜鱼,还把要传达给三大护卫的命令通知了熊氏。
第一,分出一个人来,每天守在王府角门外。只要她出门,就远远吊在后面。这是为了防止有人要在外面对她下手。她尽量不去人烟稀少的地方,因为只有保护了自己,才能去保护孩子和男人,保护家。第二,暗中联络宁山老王,安排见面的事。第三,打探明镜军中的消息。
转天她出门时,如约看到了“帮办”的身影闪过,远远的护卫她。然后在买菜时,熊氏告知她,“宅男”负责与大燕潜入明镜军的细作联络,刺探赵知信的qíng况。而“小二”已经和宁山老王联络好,约定明天晌午时分在城东的细水桥见面。
她很欣赏三大护卫的办事效率,又在街上逛了一阵,迷惑跟踪者,然后打道回府。眼看就到府门了,一匹拉了一车柴薪的老马突然惊了,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所拉的大车上,大火熊熊地烧着。惊叫声中,石中玉随着惊慌的百姓们躲避到街道两侧,可那街边店子的房檐也不知怎么就掉了块“葫芦万代”雕刻式样的青砖来,好巧不巧地砸向石中玉的头顶。
尺长的青砖,密实沉重,别说人的头,就算是石彻的台阶只怕也得磕掉一个角来。石中玉避无可避,脑海中一片空白。好在紧急中只觉得膝盖处被什么东西撞到,身子上前扑倒,那青砖险之又险的落在她的脚边,引来惊呼一片。再看前面,那老马狂奔中撞上了墙壁,以至脑浆迸裂而死。石中玉一阵后怕,继而愤怒。
后怕的是,幸好她见机得早,安排人保护她,今天若没有“帮办”暗中援手,她就死在外面了,还死得不明不白。愤怒的是,为了除掉她,赵碧凡不顾无辜百姓的生死,还有那匹可怜的老马。它也是生命,却成为恶人手中害人的棋子。她一定,要那些幕后黑手付出代价!
第二十一章和宁山王会面
在现代时经常看到堵车,在古代时遇到过两回堵轿,而且全是在桥边。
第一次在熙海,慕容楚出现。
第二次在明镜,石中玉在“小二”的引领下,快速穿过一条无人小巷,上了一辆停在巷口的马车。车子是普通富贵人家的马车,人,却极不普通,是明镜的前城主……宁山老王。
“四皇叔好手段。”石中玉才坐下,就大拍马屁。
“你这丫头就是嘴巴甜,哄得我们一众老家伙为你们一家四口连老命也豁出去了。”宁山王笑道,慡朗中带着慈爱,“当初老夫答应为老七办三件事。第一件是保媒,要求娶叶家的六姑娘,也就是你这个丫头。可惜,老三横在那儿,事qíng没成。这第二件,老夫自作主张,要帮着老七恢复神智,说不得,什么事都得cha上一手半手了。”
“多谢四皇叔。”
宁山王摆摆手道,“一家子骨ròu,不说这个了。不过为了免得被怀疑,老夫才叫人制造混乱,把细水桥堵个水泄不通,马车停在这儿一两个时辰也没人注意的。”
“其实就算我和四皇叔不说话,赵氏父女也知道我是您的人。”石中玉笑道,“只是不能让他们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见了面,那样的话,他们就有了提防。”
“什么我的人!”宁山王哭笑不得地道,“属猴子的呀,鬼jīng鬼jīng的,又会顺杆爬。左左右右两个小子就随了你的xing子,尤其是右右。可惜现在不能相认,老夫我只能看着眼馋,抱一下亲一下两个宝宝都不成的。”
“他们是您的侄孙,那还跑得掉吗?”石中玉讨好地道。
“少废话,告诉老夫,您把老夫约来,要说些什么事?”
见宁山王发了话,石中玉也不再啰嗦,当下把如何对付宗政弥也,但同时bào露了自己,恐怕以后要和赵碧凡直接对上,自己和宝宝们更要保证安全的事qíng说了。
宁山王本来得到了这些消息,戚老夫人装病时,也明白石中玉恐怕无法再隐瞒身份,更清楚到头来蒙在鼓里,最后一个知qíng的,又是他那个任xing、行事极端,痴起来没边儿的侄儿。
但他老人家仍然听得认真,没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等石中玉说完,轻轻皱皱眉头道,“丫头啊,你可知明镜的一切,是建立在谎言之上,所以那说谎的人,必会拼命让这个谎言维持下去。结果就是,要么你不动,只要动,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必须想好后面几步,甚至几十步的棋才行。你,懂吗?”
石中玉认真点头,“这就是我要见您的目的,我需要您的帮助!”
“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四皇叔,内宅的事,有戚老夫人帮手,外面还有陵王给我的人,不需要劳驾您。”石中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若是要安排人手入府,只怕也没那么容易。依我说,有多少水,就和多少泥,只要劲往一处使,赵碧凡?哼,我还不把她放在眼里。”
“好丫头,有魄力。”宁山老王赞了一声,忽而想起当年在熙海第一次和石中玉见面时的那番对答。老七和老三都看上这个丫头不是没有原因的,她确是与众不同,那股子自信,还有平时糊涂,大关节处却清醒的劲头儿,实在让人心喜之。
“我要在战略上蔑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石中玉搬出毛主席的名言。
宁山王一听这几个字,更对石中玉刮目相看,又为慕容恪感到高兴,心叹若不是那解蛊难求,这五年的时光也不至于荒废,大燕天下又何必风雨飘摇呢?
“如何重视呢?”宁山王问。
“赵碧凡猜到我的身份,就能推测出我是为解蛊而来,不然我何至于亲身冒险,还搭上了孩子。”想到左左和右右,石中玉就算知道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磨练对男孩子来说,更是一件好事,但毕竟是慈母心,鼻子不禁有点发酸。
但她很快克制住,又说,“我要解蛊,赵氏必想方设法的阻止。但我担心的不是她,而是赵知信老贼。解蛊的千难万难,我不怕,也有信心解决各种相关问题。我怕的是,当这蛊解的那天,就是赵知信狗急跳墙之日。人的心坏起来,可比蛊毒厉害多了。那时,四皇叔要帮我想个办法,保住一众人的xing命。双拳难敌四手,慕容恪那死家伙武功再高,也没办法对抗明镜军队。我听说,虽然打仗时三军用命,但那是赵知信要倚仗他,其实真正握着兵权军权的,是赵老贼。”
宁山王年事已高,一生中大风大làng经过无数,什么宫廷政变,什么边疆战事,什么争权夺利,都看得清楚明白。因而,话说到这儿,他就明白石中玉要他做的是什么事了。
“老夫说牵一发而动全身,正是这个意思。”他点了点头,“我们好像被困在水下,虽然喘不过气来,终究还是有办法的。你放心吧,老夫就给你家丫头看着背后。”
宁山王这么说,石中玉心中的忧虑一扫而空,又凑近了些,鬼头鬼脑地道,“四皇叔,我已经叫人请示过陵王,得到他的首肯。大燕朝廷在明镜的力量,您可以动用。”
“老三这么信你?”宁山王挑了挑眉。
“他是信您,信我家那位。”
“朝廷这是招安之举吗?”宁山王又问。
“四皇叔,làng子回头,千金不换。”石中玉诚恳地道,“就算是国家大事,也是可以jiāo托信任的。再说,我家那位是受了蒙蔽,才让事qíng百转千回,真正的害虫是赵氏父女。说句不好听的,大不敬的,这还不是先皇留的遗患?当初他若公平些,肯给一点信任,能认清好坏人,事qíng何至于此呢?”
宁山王“唰”的收起扇子,敲了石中玉的头一下,却没有回话。他知道石中玉说得对,但他的封建观念根深蒂固,无论如何是说不出质疑先皇的话的。何况,先皇先皇,人都死了,再说别的也没有了意义。
石中玉只不过是发发牢骚,见状吐了吐舌头,也就点到即止。
车厢内沉默一阵,宁山王才再开口道,“怎么才能让老七醒过来呢?五年来老夫不是没有试过,真的是只要提到与他过去相关的事qíng,他就会犯心疾,疼得死去活来,所以我们只能先隐忍着,谁也不敢说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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