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话,他不是会去偷别人吗?”她忍不住反驳,“如果他偷的是别人的救命钱,兄台岂不是间接害人了?”
“抓了他,也未必没有其他偷儿去伤害良民。”古风男仍旧云淡风轻,“我只是不想bī人太甚,三千大道,各有各的造化罢了。”
石中玉没回话,她实在不想làng费时间在这些道德问题的辩论上,毕竟这种事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因为各人站的角度不一样,利益不一样,得到的结论也不一样,争论没有意义。
她只是侧过头,仔细打量起古风男来。
大燕风气开放,太府都气势恢弘、有容纳百川之势,类似于中国古代的大唐,所以来往太府都的人行行色色,穿着打扮很个xing化,如果是现代的话,可以说是街拍宝地。说白了,太府都就是这个异时空的国际化大都市,什么人、什么事都有,百姓的容忍度很高。
眼前这一位,穿着打扮很有魏晋之风,名人雅士的做派。照理,古代男人不束发,不戴冠就出门是很无礼的表现,但在太府都就没这个禁忌。有的玩酷耍帅的年轻人会散发,连慕容恪那家伙冒充妖道时,也是散着发的,平时也偶尔会不梳起来。
有一次,他甚至就随意拢着发上朝去了。不过那是他又在挑战当今圣上的底限,而事实证明,皇上的容忍度也相当高。虽然当朝大臣好几位当朝痛斥裕王殿下之放làng形骸,皇上就有本事装着没听到、没看到,还打着太极把事qíng硬生生忽略掉。
此时的古风男也散着发,jīng致的五官,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肤色,搭配着随着微风轻拂的墨黑发丝,有一种撩人的美丽,引得过往女xing行人,无不侧目。令石中玉得意的是,她虽然只穿着普通的文士服,不起眼儿的山茶灰颜色,但如玉美少年的风姿也不可忽视,年纪低于十三岁的少女,偷看的其实是她。
不过,她对古风男倒没怎么着迷。毕竟,天天对着慕容恪的妖孽脸和健美身材,有几回还见过完全无包装版的,她已经有了超qiáng的免疫力。有一种名为慕容恪的烈酒垫底儿,她怎么还能再醉倒在别人的石榴裤下呢?
但不得不说,古风男和她的哥哥,现在叫阿忘的马夫都是一品美男。裕王府里那个,是超品。没办法,妖孽不可能降生太多的。
“总之谢谢兄台啦。”石中玉拱了拱手,看天色将晚,又道,“不知有没有那个荣幸,请兄台吃顿饭,表达一下谢意呢。”
最近她身为裕王殿下的泡妞大使,经常早出晚归,慕容恪几乎不闻不问,她也乐得自由行动。而人家帮她追回来三十两银子,于qíng于理,也得意思一下才对。
再说了,吃个饭顶多用个半两银子,找个普通的饭馆可能还用不到,如果要掏谢仪,那一两银子都不好意思出手,何况半两。算起来,还是吃饭合算,毕竟她也有吃,十分省钱。
她本以为古风男会推辞,一般人不都会这样吗?她甚至想好了下面的劝说词,哪想到古风男点了点头道,“相请不如偶遇,如此也好。”在看到石中玉略愣了下的神qíng后,又浅笑道,“小兄弟一定纳闷我为什么不客气一下?”
“没有啦。”石中玉摇手,有点尴尬的否认。
古风男毫不介意地道,“我无意中帮了小兄弟一把,本不曾图报,不过看小兄弟是个知礼的人,我若不接受谢意,只怕你心里会久久放不下此事,倒不如全了礼,以后江湖再见,两不相欠,彼此又坦然,岂不是好吗?”
石中玉笑笑,也不回话,只做了个“请”的手势,前方带路。
她觉得古风男行事独特,这种人一般都有点傲气,她也不必婆妈了。或者也可以说,古风男很懂人的心理,别人欠你,会感觉不慡,你欠别人,得加个更字,真不如两清了的好。再或者说,古风男是个格外体贴别人心意的人,在随后的相处时光里,她更感受到了这一点。
比如,他会似乎无意中走到夕阳的那一侧,略举衣袖,为石中玉挡住仍然刺目的光线。又比如,他会不着痕迹的为石中玉挡开走过来的人群,让她没遇到任何挤撞。再比如,他点的菜即不太贵,也不会太便宜,让石中玉保留面子,又不会很ròu疼。再再比如,只要石中玉表现出对某种菜的一点兴趣,他都会把那碟菜放到她面前,甚至连她自己还没有做出反应。
一顿饭下来,石中玉连对陌生人的心防都松了几分,若不是她对美男免疫了,这时候非得迷上这古风男不行。
这个古风男和石中玉遇到的其他男人都不同,如果说慕容恪是一座冰川里的火山,忽冷忽热地让她无所适从,而且就算深深吸引也不敢靠近;如果说她的哥哥是一片宁静的湖泊,看到现在的阿忘就想抱着他的手臂,枕着他的肩膀,是家的感觉;那么这个古风男就像闷热天气中的小雨,润物细无声般的出现,不是温柔,也不是热qíng,只是令人感到清慡、自然、舒服、好感倍增,觉得他本来就是身边的人。能有这种接近力,这种观察力,这种融合度……也是一桩本事,极大的本事。
如果不是石中玉身体里有一个来自现代、见多识广的成年人灵魂,一见如故这种事,是极容易发生在古风男身上的。
“请问兄台贵姓大名?”快吃完时,石中玉才问道,“希望兄台不要以为我失礼。”
“玉顺馆,张秦。”古风男平静地道。说完,张秦把酒杯放到唇边,低垂的眼睛借着长长的睫毛,从杯上偷瞄石中玉。
玉顺馆是什么地方,太府都里没有人不知道。他乃玉顺馆头牌名旦,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们总是很鄙视他的身份,但要迷惑于他的美貌和地位,那种复杂的眼光,他看得多了。
奇怪的是,为什么眼前的小少年没有?反而有点愣愣的,像是用心记忆似的。难道真的不知道他?记得,这小少年上回还和裕王殿下来过玉顺馆,闹出大大的一桩丑闻,兵部尚书府的小公子,到现在还没下chuáng哪。
他哪里知道,石中玉是真没听过张秦的名头,而且对玉顺馆的记忆不好,早自动在脑海中淡化了。她问张秦的名字,只是因为两人边聊边吃时,居然有无数的话题。张秦的知识面相当广,琴棋书画、风俗人文、地理历史,无一不jīng,而且能讲解得生动有趣。这让石中玉虽然还在暗中戒备,小人的提防对方有别的目的,但仍然起了结jiāo之心。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这道理她懂。可是因噎废食这句成语,也是很有道理的。
第八十二章直接崩断门闩
和张秦说得投机,不知不觉的,夜色浓了起来。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石中玉对很多事一直不懂装懂,其实心底积存了不少疑虑。此时,假装无意地询问起来,从张秦那里知道不少事,心底不禁敞亮。但当她发现时辰不早,又连忙告辞,约好了以后有机会在西山堂见。因为聊了半天才知道,张秦居然是西山堂的常客。
可就算她紧赶慢赶,还雇了最快的马车,回裕王府时也过了闭府的时辰。正在那儿捶胸顿足的遗憾大燕没有电话,不然电过去叫蛐蛐来偷偷开门,孙福珩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
“孙管家!”石中玉想也未想就扑上去。
此时在她眼里,孙福珩显然是上天派来的天使。以她目前的财力来说,在外面过一夜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还能住上客栈的豪华房。不过夜不归宿的事若被慕容恪知道了,板子就算不落下来,她也没有好果子吃。所以,绝对绝对不能外宿。她不敢。
“小玉,你怎么在这儿?”孙福珩皱眉问,还略略表现了一点惊讶,演技极其jīng湛。
其实他一直跟在石中玉后面,她做过什么,他全部一清二楚。就算现在“偶遇”,也是为了解围。唉,当个暗卫可真难哪。特别是,还不能让迷糊的某位发现。只不知,殿下听到小玉和张秦相处融洽的共处一晚上的事后,会有什么反应?偏偏,他不能撒谎。
“帮殿下办事,回来有点晚了,正愁进不去呢。”石中玉qíng不自禁地拉住孙福珩的袖子。
“帮殿下办事吗?是自己玩得高兴吧。”孙福珩心道,嘴上却半点不说,只点了点头,随便打了个呼哨。
他们平时走的都是后街的东角门,有专门人看着的。石中玉还以为是平日看门的婆子来开门,没想到竟然是四大铁卫之一的林特站在门里,不禁感觉奇怪。但慕容恪平时的古怪行为太多了,她也没特别关注,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溜走了。
孙福珩别有深意看了林特一眼,“这么快?”他意思是,林特来得快。
林特却摊开手说,“明明是太慢了。”
孙福珩知道林特说的“慢”不是自谦速度,也不是指他来得慢,而是他暗中保护及监视的某人回来太晚,于是他叹了口气,大步往小道场走出。早上他出门时,殿下说过会在那里处理公事,那么他就不必到久思院去。
他不明白殿下是什么心思,但殿下既然让石中玉帮助谋娶金将军的女儿,又为什么这样不放心,每天坐立难安的等待呢?是真的想娶金小姐为妻,还是……
石中玉这小子真是长得越来越女人化了,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再这么下去,殿下当真转变了兴趣也说不定的。不行哪,必须得想办法拦着,不然怎么对得起先皇后娘娘。
咬牙切齿的想着,人已经到了小道场外。孙福珩侧耳细听,听到茶杯落桌的声音,连忙进了屋。那声音表明殿下在等他,容不得他犹豫。而且他也决定了,就算现在闹腾得厉害,他也要实话实话,毕竟如果殿下生了石中玉的气,两人的关系说不定就疏远了。
说句托大的话,虽然他地位低,却一直跟在殿下身边,别人不了解殿下,他却了解。殿下是个傲xing的,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在意过一件东西或者一个人,石中玉是头一个。
照这个架势……是最后一个也说不定的。
“金家又留饭了?”孙福珩才进来,慕容恪就问,随后讽刺地笑道,“这小子很会混饭吃啊,居然这么快就讨了金小姐的欢心。”
“这样对殿下有利。”孙福珩中肯地说,“最近因为小玉去找金小姐,金小姐推了不少豪门女眷的请约,最近消停得很。”
“他倒是尽责。”慕容恪不置可否。
“不过今天没留饭。”孙福珩硬着头皮往下说,一五一十的,力图不错过任何细节,“小玉去了西山堂,跟那里的老板苏仪密谈了会儿,出门遇到了一个算命的,又聊了会儿,然后遇到小偷,钱袋子被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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