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挺高兴。
不知为什么,石中玉只要遇到láng狈的事qíng,他就很开心,不管是在他面前,还是不在他面前。还有,他很喜欢,非常喜欢,确切地说是特别特别想欺侮那小东西,可若有别人欺侮,他就想杀掉那个人。
“那小子那么爱钱,又刚被罚了三年的月银,一定气得跳脚。没哭吧?”他轻扯着唇角微笑,但说到最后一句,心里微微扭起来。
他不熟悉那种感觉,是心疼?还是不舒服?难道是因为晚饭没吃,饿得胃疼?哼,是哪个贼这么大胆,明天就上疏皇上,要求整治京都治安,他亲自督办
“倒没来得及哭。”孙福珩深吸了一口气,把石中玉遇到张秦,然后一直和张秦吃饭到很晚,以至差点进不了王府的事说了。
慕容恪的脸色yīn沉下来,但并没有像孙福珩预料的那样发作起来,只沉默了半晌道,“不用管,只要没人想不利于他就行。毕竟,对付他就是对付本王。”他给自己找借口,很方便。
事实上,此举就是要保护石中玉,至于别的……他忽然很想看那小子如何面对突然拥有的一切,想看石中玉在八面玲珑、chūn风得意的时候,还会不会对他忠诚。可是忠诚?那小子似乎从未有过,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和石中玉到底是个什么主仆关系,怎么好像他在侍候石中玉似的,而不是相反。
“若有人想对石中玉出手,不管什么原因,也不管什么后果,格杀勿论!”临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但不必让石中玉知道,只要他每天全息全影儿的回王府来就行。”每天等到那小子回来,他的心才能落在肚子里。
这是何苦来哉?孙福珩暗想,嘴里却应了声是。
“他到西山堂去gān什么?买书?”慕容恪又问,很好奇石中玉喜欢什么书。或者,他的书房也可以放点新籍,平时当消遣嘛。
“没见小玉买书,甚至没有翻看。”孙福珩道,“他们似乎有事要谈,可属下离得远,并不曾听到说了什么话。”
“你说他有钱袋子?”慕容恪突然发现这个细节,“小玉不是没钱?那钱袋子,难道是西山堂的苏仪给他的?”
“很可能是。”孙福珩抬起头,“小玉进西山堂时,身上还没挂钱袋子。可出门后,腰间却是鼓鼓的。不然,小偷也不会盯上他。但是殿下,那小偷来得古怪,以属下的经验来说,有点不太正常,只是属下暂时想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不用猜了,肯定是做的套儿,让那傻小子自己往里钻。”慕容恪略想了想就冷笑道,“想那张秦是什么人?玉顺馆的头牌花旦,等闲人不放在眼里,那个时辰又怎么会在南城乱转,应该准备夜戏了吧?再者,这也太巧了,倒像是戏文。只是这么烂的戏,本王好奇到底是谁编出来的?又是什么目的?去查。”最后两个字,说得冷酷无比。
孙福珩又应了声,心中有点计较,但因为还没揭破,倒也不急着说明。可是殿下为什么那么信任石中玉呢?小玉和苏仪暗中来往,殿下就没想过,小玉是来谋划什么的jian细?这种信任实在难得,石中玉那小子都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
“还有其他事要禀报吗?”慕容恪又问。
“暂时没有了。”孙福珩摇头。
“你做得很好,最近要辛苦些,两头的事都要你看着。”
“属下职责所在,不辛苦。”
“嗯,那你先下去歇着吧。”
孙福珩低头退下,等他的身影全部消失,慕容恪完美的脸上,才露出烦恼之色,犹豫了良久,起身向久思院走去。
此时的石中玉才洗了澡,正站在chuáng边绞gān头发。突然,她感觉后背的汗毛全竖了起来,立即扔了gān净的白棉布,跳到chuáng上去,拥被子于胸前。这反应比武林高手还高手,全是出于女xing本能。不知从何时起,只要慕容恪出现在她身边一百米之内,她就会有感觉。
啪的一声,闩好的门栓断了。
石中玉忍不住翻白眼。
还皇子?还大燕最高贵的人之一?进人家房间连门也不敲,直接崩断门闩。就算她只是个家丁,他当主人的也太无行了吧?她的小白兔好可怜,白天勒着,晚上放养还提心吊胆,上回就差点被发现,幸好慕容恪没太盯着她的胸瞧,可她不能大意。
好运,不是永远都有的。但愿这次他不要掀她的被子。瞧瞧,她都过的什么日子呀。
“见过裕王殿下,请恕小的无状,因为衣衫不整,不能全礼。”慕容恪一进门,石中玉就可怜巴巴地道,意含指控。
这一招叫以退为进,免得慕容恪横挑鼻子竖挑眼,让她下chuáng见礼就麻烦了。不是很同qíng她是天阉的吗?那么,好主人就不应该让有隐私的手下为难。好吧,她是恃宠而骄,但她了解慕容恪的底限,这样做也是在保护自己啊。
其实,慕容恪不喜欢人家怕他,越自然对待他越好。他的心,一直都很寂寞。
果然,慕容恪并没有叫石中玉起来,而是几步走到chuáng边,居高临下地说,“你的字不错。”
“愿为殿下效劳。”石中玉努力保持狗腿本色,“不知殿下要写什么?”
不会现场让她写吧?那样的话,她岂不是要下chuáng去?天哪!
第八十三章此时此夜难为qíng
“写一封信,给……金小姐。”慕容恪的语速缓慢,略歪过头,似乎有些迟疑,有些不确定。又似乎……有些其他qíng绪。
“殿下,这样做……恐怕不太恰当吧?”石中玉很吃惊。
虽然风气开放,但未婚男女私下捎带书信也是于礼不合的。何况,还是皇子贵胄与高门闺秀之间?当然啦,这位裕王殿下是一向任xing妄为惯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都做得出。但人家金小姐是个正常的姑娘,若感觉受到羞rǔ,生气是最轻的反应。若真的恼了,把她打出将军府并不允许她再进入可怎么办?
金家是不可能去找慕容恪麻烦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拿她这个裕王的贴身家丁出气。修理她就是打慕容恪的脸,这样又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又不会太得罪人。
那她不是太倒霉了?其实,受点气倒在其次,以后再也见不到哥哥了怎么办?还有很多事qíng,很多秘密需要她一点点揭开。重生了,她不能稀里糊涂的活啊。
但是,她从没见过慕容恪这种迷惑的神qíng,那纯粹邪恶的眼神竟然掺杂了一丝脆弱,害得她的心狠狠跳了一下,差点冲破胸膛。
淡定淡定,美色当前,就好比身处缺氧的地方,心跳不正常是正常的。她对自己说。
“你不用管,只写你的就好。”慕容恪的眉头皱得更紧,觉得就这么站在石中玉面前,呼吸有点不畅快。特别是石中玉才洗过澡,浑身上下透着那么鲜嫩可口,一头湿漉漉的柔发随意披散在细弱的肩膀上,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可爱的姑娘,令他想冲过去,抱在怀里。
不行啊,这样不行啊,还是应该少见面。不然再这么下去,他很快就不能控制自己,做出那些让他恶心的事来。
至于还有那个金旖晨,娶进来会有诸般好处,可以说百利而无一害。据孙福珩禀报,金小姐与石中玉相处融洽,这样的话,石中玉以后就能长期留在身边了吧?金氏是正妃,将来掌管王府内宅的人,她和石中玉关系好,就不会伤害那小子。他也就不用每天提心吊胆了,而且石中玉更不必离开王府,远离他的视线,到没有他保护的府外去生活。
而他有了正妃,那些觊觎他的、以及还没有站队的人就老实了。他得到金敬仕的助力,不管他动不动,反正东宫是不敢妄动的。还有,金小姐身份地位足够,赵氏会消停些。
看,娶个长得还不错的女人而已,就能得到这么多利益,太划算了。况且东宫也在为长天谋娶金旖晨,他怎么能输?只不过叔侄两个同求一女,说出来荒唐难听,一切全在暗中进行而已。但,他的骄傲仍然令他不愿意自己输给东宫。
只是不知为什么,明知道娶了金氏女有那么多好处,他的心里却还是不qíng愿,好像堵着什么东西似的,总想着甩手不gān,带着石中玉到那个城外的小庄子上,透口气。
所以,写信什么的,就算是试探金旖晨吧。若她发了火,不愿意与他结亲就算了。那样他也算努力过,只是没有成功而已。他为什么要对这个女人小心翼翼?笑话!只要长天不娶金氏女,别人谁娶她还不都是一样。
至于助力,他自有别有方法。
再至于石中玉,有孙福珩暗中保护,没人动得了这小子一指头,就算在将军府里也一样。
“什么内容呢?”石中玉忍下心头莫名其妙的不舒服感觉,犹豫半天才轻声问。
“qíng诗,会写吗?”慕容恪想背转过身去,却没有成功。
石中玉满头黑线,外加冷汗淋漓。私相授受就够可怕了,还qíng诗?这不是明显挑逗人家金小姐吗?好好的求亲,双方地位都高贵,成就了,就是一段佳话?为什么要搞得这么不光明正大,倒像要带好人家的女儿私奔似的。这个慕容恪,到底是什么口味呀。
“我只会写字,不会做诗呀殿下。”她也没办法阻拦慕容恪,只得消极抵抗,“不然,您做好诗,由我来代笔。又或者,您自己写才见诚意,我帮着传递就好。”如果笔迹什么的全是慕容恪的,她受到的牵连就不会太大吧?
虽然她图画造诣差,但欣赏力却是足够,因此知道慕容恪画得一笔好画。事实上,大燕国求裕王殿下一画之人,多如过江之鲫。而且他满腹诗才,文韬武略,无一不jīng,兼之能过目不忘,实在是老有才了。可偏偏从没见他写过字。
难道,他的字比画更珍贵,一定千金,平时难得吗?
“你写。”慕容恪简单的蹦出两个字。
平时jīng明狡猾,但关键时刻其笨如猪的石中玉根本没看出慕容恪有点不对劲儿,只得无奈的点头,“好吧,只要殿下不嫌弃我的字就行。但是诗,您得自己做。”
慕容恪垂下眼睛,看向盘坐在chuáng上、很不守礼仪却还浑然不知的那个小家伙、那个扰乱了他的心的人。曾以为,自己的心脏位是空的,哪想到居然他的心还在,而且是被这个可恶的小家丁找到的。
诗?qíng诗?他望着眼前的小家丁,感觉胸中有一种没有规则的热流在四处窜,令他全身僵硬,大脑也僵硬,难受极了,真的想做诗抒发,可又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张了半天口,仍然只是目光盯在石中玉身上,不能错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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