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婿_果木子【完结】(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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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澜此际明显没甚么瞧景儿的兴致,他弯腰捡了两块石头,往山上一瓢,那石头蹦两个高儿,骨碌碌滚下来。

  “东西都备好了?”他问。

  程邕摩拳擦掌,“咱们早二十多天就来看了,地方大概都画出来,只是这东西谁也拿不太准,兴许也是扑场空。”

  “那就留着瞧景儿呗”,萧澜扑扑手,笑道:“至多是站到坑里瞧。”

  程邕也乐起来,说:“那侯爷选个日子,属下与兄弟们再准备准备。”

  “就明日”,萧澜道,“今儿晚上不回了,先小试试东西好不好用。”

  “是”,程邕兴冲冲与他下了山。

  这附近只有农家和寺庙,先前程邕等都在这住过,包了间农家院子,然而他们几十个大男人住尚可,萧澜跟延湄便怕不成,只得就近再寻一家,好在他们住了几日,有村妇认得,倒也不难。

  萧澜是什么样都能将就的,之前去于阗时,路上遇灾,马棚子里也待过,只不知延湄成不成。

  屋子原先应也是空的,收拾的还算gān净,桃叶瞧了一眼,拍着心口小声与桃花说:“好在走前耿娘子想的周全,叫带了两套薄被,不然侯爷和夫人这可怎么住哟!”

  桃花使眼色,示意她先莫说了,赶紧收拾地方。

  两人一通擦洗,铺了自家带来的被褥,倒也算过得去眼。

  桃花烧了水给萧澜和延湄温脚,延湄有些茫然,一连换了几个地方,太陌生了,她还没有适应过来。

  萧澜也瞧出来了,有点儿后悔,说:“将就一晚两晚,后日咱们就回去。”

  延湄这种时候的依赖要格外qiáng些,不由紧紧抓着他的手,嘴里还答应说:“嗯。”

  “睡吧”,萧澜留了盏灯,这样延湄多半能好些。

  延湄很听话,钻到被子里,被子里有些凉,她打了个寒噤,问萧澜:“你的被里暖和么?”

  ☆、第29章牲口

  农屋不比侯府,墙薄不说,窗fèng糊得也不严实,被风一chuī,木头棱子吱嘎吱嘎响。

  延湄扒着被角看萧澜,她白日里走得累,看山时又被冷个透,躺在被里觉得哪哪都不得劲儿。

  萧澜道:“睡不着?”

  “嗯”,延湄蜷着身子,“好凉,你的被子暖么?”

  萧澜是习武的之人,丝毫不觉得冷,他看了延湄一会儿,抿着唇把被子掀开个角。

  装被子的箱笼里压得是香茅和松柏籽,延湄的被子也是这个香味,她自己盖着觉不出甚么,可萧澜的被角一掀,她就明显地感到松香带着股热气在她脸上扫过去。

  ——澜哥哥的被子果然又香又暖。

  延湄看他掀了被角,想来是同意自己的意思,便伸手去拽,萧澜平躺着不动,眼睛盯着房顶,然而片刻,他发觉被子从自个儿身上滑走了。

  他半坐起来,见延湄正搭了一半在身上,萧澜诧道:“做什么?”

  “换着盖”,延湄喜滋滋地说:“你让的呀。”

  ……他让个头。

  萧澜将被子扯回来,复又躺下,闭上眼睛,一语不发。

  延湄呆了呆,不明就里,可是觉出萧澜似是生气了,只得把自己的被子再拉到身上,一折腾,仅有的一点儿温乎意思也没了。

  “澜哥哥。”

  萧澜不应。

  延湄烦躁又委屈,在被子里翻来翻去,满是衣裳磨着被褥的动静。

  萧澜深吸口气,偏头看她一眼,延湄很有些愤愤,大声说:“冷!”

  萧澜看着她,良久,转过身子,端严了面容在被子上拍拍,不动声色道:“我的被子眼下暖和,但换给你,不到半个时辰也得转凉,因山下入了夜,会愈来愈寒,换了也不顶用。”

  延湄心中的愤然稍减,垮下脸,默默拢紧了自个的薄被。

  萧澜食中二指动了动,一本正经道:“不过我有法子能让你不冷。”

  延湄睁大了眼睛,萧澜指指自己身旁,“我分半边被子给你,若还觉得冷,便把你的也压在上面。”

  延湄有些不知所措,打从她记事儿起,便是与傅夫人也极少同衾而眠。

  然而刚刚那一抚而过的热度又勾住了她。

  延湄去抓萧澜的手,“澜哥哥”,她眼里满是依赖,又有微微的忐忑。

  萧澜嘴里说:“你自个儿选。”手上却不由自主地用了些力。

  延湄慢吞吞挪进来,甫一盖上萧澜的被子,方才的委屈一下都没了,心里只顾着想真是暖和啊!

  她自顾自地蹭蹭,手指又磨磨萧澜的掌心,心满意足地舒口气,说:“睡。”

  她既困且累,被窝一暖和,没两下便睡着了,可怜萧澜脚下还压了chuáng被子,热得直发汗,却一动不动地挺着。

  夜里睡得舒坦,早起延湄jīng神颇好,绕着萧澜转来转去,萧澜被她绕得眼晕,逮住胳膊说:“有气力了是不是?今儿叫你打山下爬上去下不来。”

  延湄跟他待的日子长了,很能分清楚他是真生气还是吓唬人,也不搭理,拈了块儿杏酪给他,说:“好吃,给你。”

  萧澜接过来不吱声了。

  他们收拾得挺早,出门时远处几户农家炊烟正浓,程邕迎上前来说:“侯爷,昨儿夜里您听着动静了么?”

  萧澜点点头,后半夜时听到一声闷雷响。

  “劲儿挺大。”他道。

  程邕嘿嘿笑,又说:“都备好了,就等着您跟夫人祭山。”

  众人住的离山很近,没多会儿就行到地方,香案和酒都已摆齐,萧澜带着延湄上了遍香,与程邕等人把酒gān了,吩咐说:“开山。”

  他们也没闹甚么热闹动静,直接gān活儿,埋火药,拉引子。

  萧澜见延湄站在山腰处被风chuī得直发飘,便道:“你们回农院里去罢,晌午也不用等我,好好用饭。”

  程邕等人来时就在这雇了个村妇管伙食,倒不必延湄想法子cao持。

  延湄其实不大想回那院子,但山上的确冷,桃叶又怕她灌了风肚子疼,便都往回劝,延湄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回去时正有个年轻的妇人等在院门外,原是这家的主人,前来看看有没没甚么要帮忙收拾的。

  她不清楚萧澜等人到底适合身份,但晓得定是高门大户的,便远远地行礼说:“村妇给夫人问好。”

  延湄不知她是谁,便看着桃叶,桃叶给她解释一番,延湄点点头,也没甚要让人进院的意思,桃叶赏了她一块儿碎银子,打发人走。

  那妇人长得挺秀气,收拾得也gān净,红着脸将银子推了,说:“奴家不能收了,几位贵客昨儿给的赏已经够过,再给咱们就实在过意不去。这会子就是来问问,看还有啥缺的不,要什么您就开口吩咐。”

  桃叶倒想起来等下得烧饭,问:“灶上的东西都在哪儿,大嫂给我说说。”

  “哎”,那妇人应了一声,笑说:“正是想着这个,我给备了新的来,贵客放心,咱们都是没用过的。”

  她话里带着本地的土音,延湄听了个七七八八,暂且叫她跟着一并进来。

  那女子也是个新妇,说话很和婉,延湄也没回屋,便裹了披风看着东边的秃山晒太阳,那妇人帮着桃叶桃花收拾,她不嫌冷,只穿了件对襟的短襦,一弯腰时,延湄正瞥见她脖子上红红的。

  延湄眨眨眼,扭头问桃叶:“这里有虫么?”

  桃叶也不知道,那妇人便笑着说:“夫人不是北边人罢,咱们这冷些,这时节早没虫子啦。”

  延湄听了她这话倒更困惑了,奇怪地看看她的脖子。

  桃叶和桃花两个丫头也都是人事不知的年纪,主仆三个大眼瞪小眼。

  那妇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羞得满脸通红,但她瞧延湄已挽了发髻,显然也是人妇,因红着脸小声说:“夫人可莫笑我,我家里那头牲口野。”

  延湄不大明白,但一向不怎么在意旁人,便没说话。

  快晌午时,东山炸天似地响了一声,下午又是一下,几户村民都出来瞧热闹,在农院外伸长了脖子往里瞅,以为要出金山了。

  然而这一天什么都没有。

  萧澜回来时一身的土,他直接在程邕等人的院子里洗了洗方与延湄一并用饭。

  晚间桃叶依旧像昨夜一般铺的两个被子,延湄今儿倒是没那么冷,可是她想萧澜在山上chuī了一整日的风,因她钻进被窝之后便问:“澜哥哥,你冷么?”

  还没待萧澜回答,她又乐央央学着他的话说:“我有法子能让你不冷。”

  说罢,拍拍自己身边。

  萧澜:“……”

  他默默掀了被子躺平。

  他身上热,稍躺一会儿被窝里就暖烘烘的,延湄舒服地闭上眼睛,没多会儿想起一事来,她转过头,在被里点了点萧澜的手,说:“澜哥哥,甚么牲口最厉害?”

  “牛,马”,萧澜不知她怎么问起这个,随口答:“还有毛驴,怎的了?”

  延湄稍稍皱起了脸,心想着牛马也不咬人,怪道:“可有人被牲口咬了。”

  萧澜看看她白皙的脖颈,问:“谁?”

  “早上一个小娘子”,延湄凑近了他努着嘴说:“她家里牲口真厉害,咬脖子,红了。”

  萧澜:“……”

  ☆、第30章热热

  他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延湄黑亮的眼睛从他的脸上缓缓往下看,最后盯在他的喉结处。

  萧澜的喉结控制不住地滑动了一下,延湄略微好奇,伸出手指一勾,她想了下萧澜被大毛驴咬住脖子的qíng形,皱眉道:“定是很疼。”

  萧澜捏住她作怪的手,心火儿直往上窜:“你今儿不累了是不是?”

  延湄被他抓疼了,却也不生气,懂事道:“澜哥哥累了,快睡觉。”

  萧澜狠看她一眼,警告道:“不许与旁人提此事。”

  延湄自是不想与旁人多说的,乖觉地嗯一声,萧澜说:“闭眼。”

  延湄仍旧处在与他同衾的新奇当中,晃晃手,“咱们一起。”

  萧澜心下只想她快些睡觉,莫再嘀咕这乱七八糟的,便应道:“三二一,闭眼。”

  延湄立即把眼睛闭上了,萧澜也闭着,然而心浮气躁,片刻,他睁开眼,转头去看,见延湄细细的睫毛在昏昏的光影下颤啊颤,显然还没睡着,但因听了萧澜的话,怎么也不肯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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