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婿_果木子【完结】(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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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话并不是对着萧澜说的,而是对着闵蘅。

  “我看看”,闵蘅伸手要接那碗,但萧澜已经一手托住碗底,低头抿了一口,说:“嗯,是稍热些。”

  他转脸问闵蘅:“这药需得热些喝才好么?”

  闵蘅缩回手,往后退了一步,摇头道:“那倒不是,外头风大,我刚刚怕放凉了,便先端过来。”

  萧澜颔首,把碗托在手里,又说:“等内子大好了,我再与他一并谢过闵大夫的救护之恩。”

  他语气诚恳,并没有丝毫的冰冷或是yīn阳怪气,但闵蘅但是也把秦宛的话听了个音儿,萧澜更是一字不落,闵蘅摸不准他的意思,敛袖道:“侯爷……”

  他想与萧澜单独解释几句,但实话说,又不知该从何解释。

  但萧澜并没有说下去的意思,指指他的腿,“闵大夫的伤如何?此行里没有旁的大夫,怕是只能你自己给自己瞧了。”

  “没有大碍”,闵蘅说,“我见侯爷的伤像是不大好,晚些我瞧瞧,看早间买回的药里有没有用的上的。”

  延湄这时眼神盯着萧澜的伤口转了一圈,又看了眼闵蘅,没再出声。

  “有劳”,萧澜客气地一点头:“闵大夫有事,吩咐程邕便可。”

  闵蘅弯腰下了车。

  萧澜端着药碗又喝了口,“这回不热了,正好。”

  延湄收回看向车门处的目光,转向萧澜,依然是清澈又坦dàng,可萧澜微有些心慌。

  延湄咕咚咕咚把药喝了,她向来是不怕苦的,这萧澜知道,但早上还是特意吩咐人在城中带了两盒子果脯。

  延湄捏了枚杏gān吃了,萧澜意外道:“怎不吃碧桃gān了?”

  延湄似乎只是尝一尝,一口进嘴,发现自己并不爱杏gān的味道,但她还是把捏着的吃完了,吃完之后,她将放杏gān的格子拿出来,推得远远的。

  然后她看着萧澜。

  萧澜被她看得愣了片刻,忽然福至心灵,问:“要洗手?”

  延湄手抬了抬,应该意思是他答对了。

  就这小小一下,萧澜几乎要喊出来!他赶紧蹦下车,亲自去端了些水来,虽然他不明白延湄为何吃完杏gān就要洗手,而不是吃完碧桃gān一块儿洗。

  但这些全都不紧要。

  吃了几枚果脯,延湄自己捋着心口顺气,从帘子往外望一望,想出去透透气。

  萧澜看出来了,但恐她身子不成,忧道:“能动么?”

  延湄依旧不应声,但自己已经站了起来,——她身子的状况比萧澜想象中要好。

  萧澜只得先下车将她扶过来,延湄也没拒绝。

  正是暮色苍茫,天际头一颗星子现出来的时候,程邕领着人砍修木柱,火边还有饭菜香传来,延湄扫一眼,往外围走。

  程邕要跟,萧澜打个手势,示意不会离得太远,不必跟着。

  延湄体力不济,确实走不了太远,就在稍往外的一条小河边停住,她蹲下身子,看起来孤寂又弱小。

  萧澜在她旁边,有些无措,胸口千万句话涌出来,却还是只能化作那一句:“湄湄。”

  延湄随手捡了块石头,砸进河里。

  萧澜上前一步,正也蹲下了身子,忽而,他猛抱住延湄往河里一翻,下一瞬,一柄长剑从斜刺里出来,直取要害!

  ☆、第52章答案

  萧澜抱着延湄在河里打了个滚儿,来不及拔剑,顺手摸到一块儿石头打过去,剑锋被打偏,在他背上斜斜划了一道。

  那剑利极,萧澜穿着薄甲,甲上的挂片竟直接被斩断,剑尖已见了血。

  萧澜拉着延湄站起,右手抽剑,矮身躲过一剑横削,转瞬已连着接了三招。

  来人蒙着脸,身材高大,做匈奴人打扮,十招之内未能取了萧澜xing命,可能稍有些意外,剑花一晃,这回不奔萧澜,却转向了延湄。

  延湄在萧澜左侧,他伸臂格挡,两剑相撞,迸处“铮”地一声,然而刺客的剑像一道白虹,余势未消,凭刃前刺,萧澜来不及再起一招了,猛然推开延湄,硬用自个儿的身子去挡,利剑直接刺入他的肩胛,恰好对上了先前的伤口,伤处还未愈,这下生生被穿了个透!

  与此同时,顺着河水,已又有人冲过来。

  幸而他们没有走远,程邕听到动静,也立即带人过来,萧澜喝了声:“小心调虎离山!”

  赶在这个时候,要么冲着萧澜,要么冲着太和帝。

  程邕脚下一顿,立即转头吩咐:“护好车辆!”他自己还是带人冲着萧澜奔过来。

  萧澜受了那一下,差差站不稳,但他看见延湄在这转瞬间,已经迅速爬了起来,手里摸了根*的枯枝,胡乱挥着自主往他身边靠。

  顺水而来的人比程邕快一步,转眼便已来到近前,也没有与第一个出来的人打招呼,直接便杀。

  萧澜一开始以为他们冲的是自己,然而,下一瞬就发现了不对。

  这些人眼睛里真正盯着的,是延湄!

  刀剑所往,也俱是延湄的要害处。他们人数不多,约么五十上下,应也知时间有限,遂毫无花哨功夫,全是毙命的招数。

  延湄被萧澜护着,转前转后,手里的枯树杈子被一刀砍没了,胳膊上还挨了一下,但眼里却激出一股子凶狠和无畏来。

  顷刻间,程邕带人围上,那五十人绝非善茬儿,但萧澜这边人数上有绝对优势,他们分三层围成一个圈,将萧澜和延湄护在里头,其余的将那五十人围起来。

  刺客的头目皱了下眉头,左冲右突,但已靠近不了延湄。

  如此下去,战至疲累,他们很有可能被生擒,他打个哨,余人全朝他身边聚拢,明显是聚力攻击一处,杀出条血路。

  程邕喊道:“别让他们跑了!”

  萧澜却两指分开,冲他做了个手势,意思“不必,趁机放他们走”,程邕以为他伤得太重,要撑不住,忙两手一绕,让围着的人换防,就在队形变化的同时,刺客抓住了空子,一杀而出!

  最后有两人仍被围在里面,却当场便给了自己一剑,自刎而死。

  程邕抽口气,先问:“侯爷的伤?”

  萧澜摆摆手,吩咐他:“挑几个善于跟踪的,去追。不必截杀,远远跟着,摸清他们往哪里去了便可。”

  他整个左边肩膀已动不了了,身子歪着,刚才那一剑伤了琵琶骨,那疼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延湄还是没有出声,但沉默而有力地扶住了萧澜,萧澜顾忌她身上有伤,并不敢真的把重量压到她的小肩膀上。

  从河里上去,闵蘅也等在河岸,他着急跟着跑过来的,袍角还乱七八糟地噎在腰间,歪着头先瞅了两眼延湄胳膊上的伤,多半是他心里真的着急忧心,这qíng态没顾得上掩饰,都落在了萧澜眼里。

  程邕迅速派了一队人出去,有让人将河里的几句尸体抬上岸来,道:“匈奴人竟还留了一队人马!”

  萧澜把延湄拉进怀里,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让她背对着糙地上的尸首,说:“应当不是匈奴人。你把他们胳膊和胸口的衣服划开。”

  程邕照做,少顷嘶了口气,道:“侯爷,果真没有刺青。”

  萧澜也扫了一眼,“他们虽做这身打扮,但动起手来路数与匈奴人并不相同,且匈奴人擅长用刀,这一队人里,用剑的占了八成。”

  程邕倒没算这个,又想着后边会不会还有人来,道:“侯爷,咱们要拔营么?”

  萧澜想了想,说:“不必。他们若是有足够的人马,大可直接动手,不必非寻我们走开的空隙。加qiáng戒备就是了。”

  他现在琢磨的,是什么人非要对延湄动手?

  延湄一个女子,不大可能有什么仇家。傅家人做事更是谨小慎微,不曾树敌。

  说不通。

  他想的稍有些入神,延湄在他怀里挣了挣,一手点在他的伤处,萧澜一痛,这才回神,程邕已经叫了他好几声,伤口得赶紧治。

  车里边太狭小,便直接在外头清洗包扎。

  没有酒,闵蘅便化了盐水,伤口是个dòng,直接浇进去,程邕瞧的一咧嘴,抽口气说:“夫人要么先到车里?”

  延湄没动,她看着伤口溢出来的血,袖里的手慢慢攥起来。

  萧澜白着脸冲她笑笑,说:“不妨事,包上就好了。”

  ——当然不是包上就好了,他左肩至少三个月内不能再受伤,不能负重,更不能舞枪弄棒,否则要废。

  几乎就在给他和延湄处理完伤处时,韩林带着余下的人马赶到了。

  他们连着经历完几场鏖战,对于杀戮味极其敏感,立即道:“侯爷,有旁的追兵?”

  “一小股”,萧澜抬抬下巴,“不算大事。”

  又问他:“汉中怎样了?”

  韩林回道:“我们走时尚且混乱,但收拾完残局多半就反应过来了。”

  “嗯”,萧澜倒不很急,吩咐:“原地放炊,简单搭几处营帐,四更末再继续赶路。”

  此时已二更天,天色全黑,后面两辆车里是霍氏和闵馨,傅济和傅长启。

  霍氏当先下得车来,她已然知晓皇帝被萧澜带着,也没先来问话,径自去掀了太和帝的车帘,太和帝竟还睡着,没醒。

  ——早间的药里有安眠之用。

  霍氏露出抹得胜的笑容,使劲甩了下帘子。

  傅济伤还没好,走路都不利索,傅长启扶着他,远远见着延湄,老泪纵横,身子不停发抖。

  ——傅长启来前只知傅济受伤了,韩林没敢跟他说延湄被匈奴人抓了,否则他非得cao刀去砍城门不可。

  延湄也怔怔望着,似乎不知道该怎样。

  傅济拄着条拐棍,傅长启弯腰扶着他,但此刻,他把拐棍扔开,与傅长启一并,朝延湄张开手。

  延湄急喘两口气,看到傅济真还活着,她心里稍松,转头看萧澜一眼,蓦地,拔足狂奔!

  直奋力冲到父兄跟前,她才猛地停下,大口大口喘气,腿已经发软了,但是因她没有让傅济和傅长启抱的习惯,即便已经十分激动,也没有扑倒父亲或兄长怀里大哭。

  傅长启一手死劲儿按了按她瘦瘦的肩膀,眼圈通红,傅济一手用力抚延湄的头,梗道:“没事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都过去了,没事的,啊。”

  萧澜也快步走过来,告了声罪,傅济摆摆手,这并不是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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