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婿_果木子【完结】(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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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馨感觉他声音就在自己耳边飘,气息热热地抚到半边脸颊上,她忙不迭地松了手,又抓住了马鬃。

  傅长启似乎是轻轻叹了一下,把缰绳调松,另一只手环过来,抓着她的胳膊放在绳扣上,闵馨结结巴巴说:“我我我……”

  没等她说完,傅长启已经一夹马腹,纵了缰绳,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哒哒跑了起来,他没听清闵馨的话,遂稍微低头,问:“什么?”

  闵馨感觉他整个人靠了过来,心和跳在嗓子眼儿一样,点点头又摇摇头,蚊子似的哼哼,说:“我我、我没、没说话。”

  傅长启笑了下,道:“上次见宁王带着你,还以为你会骑马。”

  闵馨这下有点儿急,使劲儿摆手,说:“不是不是,上回、上回……傅二哥你误会了。”

  她满心想解释,可又不知该怎么解释,想等傅长启问一句她好答一句,然而傅长启似乎就这么一说,再没有下文了,闵馨大半截儿的话堵在肚子里,上下不得,折磨得很,有心想回头看看傅长启的神色,又不大好意思,只能僵着脖子坐着。

  这一路各人有各人的心事,可最挠心的恐就是她了。

  萧澜一行走的快没了影儿,傅济等人才躬身一礼准备回府,结果看到萧真也还站在府门前,以为他还有事,忙道:“王爷?”

  萧真的神qíng尚有点儿错愕,随即又转为bào躁和yīn沉,他转头直直看了傅济一眼,傅济正被他看得莫名,就见萧真已跳上马,啪一声扬鞭子走了。

  …………

  圣驾进了端门,所有人下马,跟在后头,闵馨这一路过得飘乎乎,下马时走路还顺边儿,傅长启忍不住咳了一声,道:“是我骑术不佳,吓着闵太医了。”

  闵馨脸已经红成了熟虾,话也说不上来了。

  延湄这一路都没怎么吱声,萧澜把她送回赤乌殿,闵馨诊过脉,开了副舒肝散气的方子,她留下来陪着,萧澜才到前头去见傅长启。

  在府里该说的都说了,萧澜便开门见山问:“母亲在去归觉寺之前,可还去过哪里?”

  傅长启想了一想,回道:“也没旁的,听大哥说,当时京里头传得厉害,母亲急得上火,到几位父亲的同僚家中拜访过,这其中有当日同去的,也有留守在京的,母亲想看看是否能打听出些旁的消息。”

  萧澜道:“大抵有谁你可记得?写下来。”

  傅长启点点头,提笔写了几个人,萧澜扫一眼,“还有旁人么?”

  傅长启稍稍犹豫,又如实道:“像是还去了趟大司马府。”

  ——倒不是他故意掩着不说,眼下沈湛与萧澜实在微妙,傅家自然是站在萧澜一头,可沈湛之前与傅济又有那么一丁点儿算不上jiāoqíng的jiāoqíng,帝权之下,傅长启说话也不敢随便。

  萧澜眉头动了动,道:“朕知晓父亲曾与沈湛有些微薄之jiāo,你直说便可。母亲当日可是想去求沈湛帮忙?”

  “是”,傅长启舒口气道:“当时朝廷迟迟没有派兵,母亲也是病急乱投医,想到当初小妹……皇后娘娘与皇上成婚时,大司马府还曾谴人送了贺礼,就想厚着脸依着这点儿薄面去求一求,可听大哥说,母亲回来便掉了泪,怎么问也不说qíng形,八成是没有得见。”

  “那也未必”,萧澜起身,扔给他一个钱袋,道:“可能就是因为见着了才招致祸端。”

  钱袋里只有几锭银子和几颗金珠,傅长启没明白,“皇上是说母亲此次的事与大司马府有关?可傅家与大司马府从无恩怨,倘使真的有,早几年八成就被赶出京了。”

  “实话与你说”,萧澜捏了颗金珠,“在从汉中到濮阳的路上,曾遇过刺客,先前以为是冲着朕,后来发觉冲的是皇后,当时那刺客跑了,不久后,又潜到濮阳侯府中行刺,奔的还是皇后,这几样东西便是那刺客身上搜来的。”

  这下傅长启惊愕,道:“那阿湄……”

  说完意识到是多此一问了,延湄现今好好的,他叫惯了延湄的闺名,急时便改不了口,忙告罪,又一思忖,说:“可皇后自小养在家中,与大司马府更上毫无gān系了。”

  “朕先前也以为是沈家”,萧澜把那珠子弹到他手里,声音放低了些:“但派人查了甚久,这些东西除了沈家能有,还有一家也有瓜葛,便是与沈氏结姻亲的虞家。”

  傅长启简直蒙了,若论大梁世家,眼下沈家似乎当属第一,可谁都明白,那是因大司马沈湛之故,若不说沈湛,几十年前直至现今,大梁的第一世家都非虞家莫属。

  ——就连沈湛当年也是做了虞家的乘龙快婿后,才在朝堂一发不可收拾。

  可这与延湄又……傅长启脸色一变,想到了一件事。

  萧澜道:“二哥想到什么了?”

  傅长启却面露难色,他自己也是一现灵光,事qíng不小,傅夫人又昏迷着,没法子弄清,他更不能随意开口,犹豫了一下道:“皇上可否给长启些人手,允我出趟京?回来时,大概能为皇上解惑。”

  ☆、第94章画圆

  傅长启走后,萧澜在敬思殿稍坐了片刻,将事qíng前后想一遍,却都是一点两点,串联不起来,便暂且作罢,先回了赤乌殿。

  闵馨还没走,正在看午膳的单子,告诉耿娘子哪些要换下,延湄不在内殿,在东偏殿的书房里。

  萧澜过去,见她在作画,画的也不是平日里的器物图,而是间宅院——更确切的说,是间农院,普普通通,外头围了一圈篱笆,有两个人仰着头,正在将篱笆扎高,院中还有三人,一个大的,两个小的,大的蹲着身子像是在烧火,两个小的对在一处,不知在gān嘛。

  萧澜看了一会儿,有点儿明白,问道:“幼时,家里?”

  延湄头也没抬,说:“从前的。”

  萧澜将圈椅拉近,坐下,拽着延湄坐到自己腿上,延湄也没回头,手下不停,仍旧在认认真真地描屋顶。

  萧澜下巴颏垫到她肩膀上,一手从她腰间环过去,一手在画上指了指,说:“屋顶用什么搭的?”

  “芦苇,稻糙,泥。”延湄可能是想起了幼年盖新家的时候,语气带着些微的轻快。

  萧澜嗯了声,又说:“你住在哪里?”

  延湄用笔在西面的小厢房指了指:“这里。”

  萧澜手指便在那“厢房”边敲了敲,厢房画的不大,萧澜并着手指便能将它盖住,可是对于当时的傅家来说,能让延湄也有一间小小的单独卧房是傅济和傅长风起早贪黑,多做了几份活计才能有的。

  萧澜手移到篱笆旁边,分开拇指和食指比划,似乎想量一量那篱笆有多高,延湄说:“很高很高。”

  ——那是她幼时的感觉,站在篱笆旁,总觉得很高很高,能将整间院子护围起来,围成一个傅家。

  萧澜又指指篱笆旁边的两个高些的人,说:“父亲,大哥?”

  延湄嗯了声,萧澜又往回指,院中似在起灶烧火的无疑是傅夫人了,他稍稍犹豫,延湄已自己轻轻抚了下,声音微低,说:“阿娘。”

  萧澜脸颊贴着她的脖颈儿蹭了蹭,旁边还有两个小人,自然是延湄与傅长启,可是画的有些乱,萧澜半天没看明白是在做甚,遂问:“二哥在教你读书识字?”

  他想象中是这样的,因在端王府,最开始是萧瑛教的他。

  延湄鼓鼓嘴,提笔又添了几下,其中一个小人的胳膊变成了六只,萧澜没懂,延湄说:“在打架!二哥弄乱我头发,咬他。”

  傅长启小时候手欠,总想把她逗弄哭,可延湄自小眼泪就不多,逗着逗着往往就要打起来,延湄属于不吭声却敢下手的,傅长启总是先手欠,真打起来又不舍得下手,就嘴里嚎嚷得厉害,隔着三五家,都能听见他的声。

  萧澜眼前浮现出了活生生的一副场景——有炊烟,有父兄做活时偶尔的说话声,还有小不点儿的延湄在这间农院中与也没长大的哥哥乱七八糟地打架,不时伴着几声傅母的吆喊。

  那样的鲜活,他也忍不住手欠,扯了下延湄的发髻,问:“那谁打赢了?”

  他没用力,但延湄感觉到发髻一沉,下意识转头怒视他,萧澜下巴还搁在她肩膀上,一转头,两人几乎脸贴着脸,萧澜便凑前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延湄手掌抵着他脑门,把他从自己肩膀上推起来,侧过身子,直勾勾看他。

  萧澜与她对看半晌,微微泛起点儿尴尬——他才想起来,自己与延湄还置着气呢。

  ……要不要先说句什么?

  但又有点儿不合时宜,延湄眼下全部心思都在傅夫人的病qíng上,可萧澜知道,她心里肯定记着自己昨儿踹门走,只是傅夫人的事压着,还没发作。

  他张了张嘴,也知道该说什么,又想自己心里也有帐还没跟延湄算,便索xing凑过去,又用力亲了一口。

  延湄看着他,没说话,过了会儿,忽然抓起他一只手,狠狠一咬。

  她是真下了劲儿的,萧澜硬忍着没出声,等延湄松开他才轻呼了口气,捏了捏延湄的脸,正要说话,延湄眼圈红了。

  萧澜说不出来了,把她揽进怀里。

  延湄并没有掉泪,她使劲儿睁着眼睛把眼泪咽回去,她想起幼年与傅长启一打架,傅夫人先会喊两嗓子,看喊不住,便会过来拍打傅长启,再把延湄抱开,训傅长启一顿。

  现今她与萧澜也吵架了,傅夫人怎么还不醒来劝劝?

  她从萧澜怀里挣出来,把方才的画扣上,闷闷说:“饿了。”

  ——其实一点儿也不饿,只是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习惯使然。

  萧澜并不完全清楚她后来想的什么,只道她还是在生气,抿抿唇说:“湄湄。”

  延湄伸手牵住了他的手,不想在这时提旁的,问:“传膳?”

  萧澜只好跟着她往外走,吩咐花生:“传膳吧。”

  延湄说着饿,午膳用的明显比平日少,用完便静静等着萧澜,萧澜也没甚胃口,让人撤了膳,两人歇午觉。

  延湄乖得很,让睡便睡,萧澜说什么她便嗯声应下,萧澜抱着她她便也回抱过来,可越是这样,萧澜越不放心。

  晚间,延湄做恶梦了。

  这是极少时候才会有,——她心思澄明,心里更是有股子韧劲儿,所担心和惧怕的事qíng实际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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