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塔还在怄气么，说实话，薄荷拿不准。这要让李慡知道了肯定惊掉下巴，他都能想象那家伙的表qíng，肯定是小眼睛瞪得溜圆，然后用看见ET一样的五官扭曲状嚷嚷，天，居然还有你拿不准的事qíng？！
呵，当然有。当他真是智慧爷爷么。
只是他总会下意识把可能会发生的变故控制在最小范围，非必要，甚至不去接触，他讨厌无法掌控的局面，那种茫然无力对他有很大的杀伤。但偏偏，碰上这么个家伙。
第一次看见帕塔变成蝙蝠的时候，薄西岩坚持了二十年的唯物主义世界观被彻底颠覆。再然后，一切就都脱离掌控了。他小的时候想过无数次将来会娶个什么样的老婆，这幻象列表里包罗万象，有西游记里的玉兔，封神榜里变坏之前的苏妲己，圣斗士星矢中的阿舜，魔神英雄坛里的西米格，他总觉得自己的品味蛮奇怪，但再奇怪也不会包括爱上一只蝙蝠。
从帕塔扑过来那一刻起，他就陷落了。人对于没经历过的事qíng总是缺乏抵抗力，虽然帕塔不知道。他总告诉自己，无非是养个特别的宠物，因为潜意识里，他不相信帕塔，确切的说，他不相信一切不按规律发展变化的东西，比如，感qíng。况且帕塔就像个永远处在不稳定状态的化学方程式，你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变成什么状态，液态的，固态的，或者气态的，可能都是帕塔，但却不一定都是他的帕塔。冷漠是掩饰一切qíng绪最有利的武器，包括不安。
但是，试着相信一次如何呢。
李慡那家伙有事没事就爱买上一张彩票，按照他的说法，买了，起码有希望，不买，就绝对没可能。仿佛有些道理。
用手指轻挠盒子里的小ròu球，小东西倏地一下缩得更紧了，分明没睡着，醒得真真的。薄西岩莞尔，嘴角不自觉就绽开一朵小花儿。晚安，他在心里轻轻说。
相信，才有永远的可能吧。
一夜，浅眠。
每个人都睡得不甚安稳，尤以慡哥为最。他做了个支离破碎的梦，一个梦境套着一个梦境，光怪陆离。可这些梦都只有一个主人公，刘汀。吃饭的刘汀，喝血的刘汀，跟人打架的刘汀，神气活现的刘汀，眉头紧锁的刘汀，虚弱衰败的刘汀。这些不同的刘汀在不同的场景里快速切换，就像平行时空。
可早上醒来，他又把这些都忘了，混混沌沌的刷牙洗脸，混混沌沌的吃早饭，混混沌沌地打了无数次哈欠，出门时抬头去望朝阳，还小小腹诽了一下对方的热度。戚七不喜欢的，他都不喜欢。
听到李慡要请假，且还没个期限不确定是几天，王大刚有点不乐意，可后来一听薄荷也要请，态度就从不乐意变成了担心，紧打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派出所帮忙等等。李慡和薄西岩连说不用，都是私事，就不麻烦组织了，弄得王大刚一直到目送他们离开眼睛里都闪烁着微妙而暧昧的火花。私事，还俩人一起……
临近中午，三人一蝠抵达度假山庄。
戚七在路上已经瞄了好几眼薄荷，终于没忍住，还是问了：“那个，帕塔在里面不会呼吸困难吗？”
薄西岩低头看看自己口袋，又看看戚七，微笑：“暖和。”
戚七下意识去扯慡哥的袖子，意思是，哥，薄荷对我笑了……
李慡摸摸小孩儿脑袋，意思是，乖，他可能脸抽筋……
山庄CEO亲切接待了他们。
“老板失踪这事儿我们没报警，因为之前顾客失踪警方也没找出什么线索，所以我不想多此一举，这对山庄声誉也不好。”CEO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斯文优雅，五官立体，英气斐然。看着比刘汀还像老板。
“那他出事之前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qíng或者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吗？”薄西岩静静地问，“我是说，除了顾客失踪以外。”
“有。”CEO仔细回忆道，“老板来后的第三天说他找到头绪了，但让我不要声张，之后他就要走了所有住客的登记资料。”
“登记资料？”
“是的，我们这里四到六成是酒店式客房，在山庄短暂逗留的顾客都是大厅过夜，泡完温泉过个周末就离开，但有一些是长期的，就会住客房，自然要用身份证进行登记。”
“那他有说在登记资料里发现了什么吗？”
CEO摇头：“没有，确切的说，老板和资料一起失踪了。”
薄西岩眼睛微微眯了下，仿佛嗅到了什么。
李慡还一头雾水，只觉得刘汀真不讲究，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说找他们帮忙，好吧，就算薄荷和帕塔在冷战，那也要分清轻重缓急啊，搞什么攘外必先安内那套呢。
“那几个失踪的顾客都住在哪里，带我们去看看吧。”薄荷说着起身。
慡哥这时候想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但不问，实在心痒痒：“那个郭CEO先生，虽然我们自称是刘汀挚友哈，但毕竟拿不出什么有力证据，你就这么相信我们？”
CEO推推眼镜：“我在进山庄以前一直是做人力资源的，真假话再分不清，别混了。”停顿片刻，男人忽然对着薄荷笑了，指指他胸口，“再说，你们还带着老板的宠物呢。”
顺着CEO指引的方向，李慡和戚七看见了露出一半的小蝙蝠脑袋。
再往上，是薄荷铁青的脸。
李慡在心里叹口气，开始默默为刘汀祈祷。兄弟，你可一定要挺住，坏人折磨完你，还有冰块排号儿呢……
第60章
失踪女客的房间分布得比较零散，个别已经有了新的住客，只剩下三间还空着保持原样。
“这是最先失踪女客的房间，警察当时也来看过，都没什么线索。”CEO轻轻刷了下房卡，带领一行人进入408。
典型的假日酒店式装潢，一张圆形的chuáng，一个梳妆台，壁挂式液晶电视，两个小chuáng头柜。卫生间很宽敞，洗手台上还摆着一些瓶瓶罐罐，什么卸妆液护肤水一应俱全。
“这不是你们酒店提供的吧？”薄西岩微微低头，一边仔细观察，一边问。
“当然不是，”CEO哭笑不得，“我们还没这么贴心，都是那位女客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李慡念叨着，下意识拿起一瓶rǔ液，仔细端详，“连化妆品都不带了。”
戚七拽拽他衣角，问：“印上指纹不要紧吗？”
李慡乐：“你还挺专业。放心吧，既然警察来过，能搜集的早搜集了。”
说罢，他便把rǔ液放回去，却在要松手的一瞬间，感觉到qiáng烈的晕眩。就像小时候不听爸爸妈妈话，把手cha进劣质cha座里的过电的那种战栗感，全部神经都被吸附到cha座上，甩也甩不掉得恐惧。是的，莫名的，摆脱不掉的恐惧。
李慡吓着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薄荷和戚七都在奇怪地看着他。
“怎么了？”出声的是薄荷，“表qíng跟见鬼似的。”
李慡张了张嘴，可没找到声音，他没见鬼，他见着了一个女人……
rǔ液好端端摆在台子上，李慡深吸口气，再去拿它，可指尖刚刚触上瓶身，那支离破碎的各种场景便在脑袋里出现了，女人在洗脸，刷牙，对着镜子化妆……
娘的，要不要跟拍恐怖片儿似的啊。
李慡不信邪，又反复碰了几次，每次都一样，一碰，女人就在脑袋里面出现，指尖离开，大脑恢复正常。不过薄荷和戚七哪知道慡哥在做啥实验，他们只看见某人在来来回回跟一个瓶子较劲，qiáng迫症似的，终于，薄荷怒了：“我说你能不能不抽风？”
慡哥委屈得想哭：“是这瓶子抽风好吧，娘的我一碰它脑袋里就蹦出个女的！”
“什么女的？”戚七问得迅速。
“就一个长头发的，头发很直，快到腰了，”慡哥努力的回忆，“长得挺好看，就是脸太白了，跟电影儿里女鬼似的。”
戚七皱眉：“你喜欢这样儿的？”
李慡还没反应过来，倒是CEO惊讶出声：“你见过这屋儿失踪的女人？”
这回轮到慡哥茫然了：“啥意思？”
“这个屋里失踪的女人和你描述的很像，一头长发，白皮肤，因为是学跳舞的，所以身段也不错。”
“……”李慡下意识后退一步，仿佛离那瓶子能远点儿是点儿，“靠，不带这么瘆人的。”
一道jīng光从薄西岩眼里闪过：“你刚刚摸来摸去就是因为这个？”
“嗯。”李慡点点头，然后又补了句，“为什么我英勇的实验行为在你嘴里听起来就这么猥琐？”
薄荷懒得接没用的话茬儿，直截了当道：“那你再摸摸别的。”
李慡黑线：“我不要。”好么，蹦出一女鬼他七经八脉断了一半儿，再碰别的指不定自己就jiāo代了。
“你不想找刘汀了？”
“……”
根据薄荷指导，李慡又依次抚摸了卸妆液，润肤水，隔离霜，防晒霜，jīng华倒入水等等一系列瓶瓶罐罐，除极个别外，大部分都能给他以特殊感应，而且每次出现在他脑袋里的女人都无一例外的，在往脸上涂涂抹抹。
薄西岩问：“就没gān别的了？”
李慡据实回答：“没有，光这些我估计她就得gān一早上。”
没人能解释李慡突如其来的灵感是什么东西，太过诡异，弄得薄荷眉头紧锁，戚七担惊受怕。结果到了第二个姑娘房间，刚推门，李慡就呆那儿了。
薄西岩一看李慡那手放在门把上迟迟不动的样儿，就有了预感，直接问：“又看见什么了？”
“这回是一男的……”有了之前的经验，慡哥也淡定多了，“跟你我差不多高，挺壮，看不清脸，推门进屋，和一个女的……”的后面，李慡没音了。
薄西岩皱眉：“和一个女的怎么了？”
慡哥咽咽口水，把手从门把上拿下来：“……儿童不宜了。”
薄西岩无语。
一旁的CEO倒看出乐趣了：“那你这回看见的女人是什么模样？”
李慡眯起眼睛：“短发，眼睛很漂亮，有点妩媚，个头有点矮，但很丰满……”
“你来前看过资料的吧。”CEO有点儿不信了。
“晕，我骗你这个gān啥，”李慡翻个白眼，“显示我未卜先知？我又不准备弄什么反人民反社会的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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