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宰相厚黑日常[清]_时镜【完结+番外】(2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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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康熙火气大,没办法。

  张廷玉说着,闭上眼睛,将顾怀袖的手掌拉到了自己的脸侧,贴紧了,还是准备跟她说些高兴的事qíng。

  “皇上给了我半个步军统领的位置,方便我抓人……今儿我带着人出去城外找了那个报信的人,不过半路上遇见几个吟诗作对的士子,倒是看见个熟人。你还记得投河死的汪绎吗?他有个朋友叫方苞,与我同是桐城人。这倒也是次要,要紧的是他们一群人里有有个骂我的,结果我一出现,人人都吓住了……唯有个方苞认识我,可巧着呢。”

  当时方苞叫了一声“张老先生”,旁边那几个人真可谓是骇然色变。

  张廷玉笑着:“当个总裁官,就是能唬人……我看那个叫做范琇的,自负才高八斗,没将我放在眼底,还说我这状元郎也是làng得虚名……我琢磨着,是不是徇私枉法一回……”

  “就你,还是算了吧?”

  顾怀袖听得好笑。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即便这人将你骂得狗血淋头,他若真有才,你还不是得放他一个进士功名?”

  “唉,这不就是命苦吗?”张廷玉叹气,“好歹这些人都算是我的门生了,还指着我的鼻子骂。你等着看今年会试之后,我给他们批卷……定要叫他们个个羞愤yù死!”

  小肚jī肠的张廷玉,这会儿已经开始琢磨报复的法子了。

  顾怀袖只道他心黑,索xing等着看戏了。

  第一八五章总裁官

  眼看着二月底就要忙完了,三月一到,京城里会试的气氛立刻出来了。

  前有张廷玉一纸《不吃羊ròu赋》闻名京城,贿赂之风大减,看上去也没人来贿赂他。

  作为今年内定的会试总裁官,张廷玉一点也没有架子,他也懒得去编什么书,搏什么名,捞什么银。

  一句话,张二爷,不差钱。

  会试与乡试一样,统共三场,不过头场考试最要紧,因为阅卷的时间很紧,不管是乡试还是会试,都是偏重头场。

  头场试题由康熙出,第二三场的考题则由几个主考官出,今年会试的主考官还没定下来,只有张廷玉一个。

  按理说,这一位这个时候要是出本书什么的,没多久就能圈一笔钱上来。

  可惜张廷玉不出书啊。

  他写过那一篇赋之后,也没人敢上来送什么贿赂了,只等着张廷玉好歹印本书出来,大家看了先生的书,心里也有个底,好歹有个“参考书”啊。

  谁想到,左盼右盼,张廷玉就是老神在在,谁问了都是一句话:忙,没时间出。

  说白了,不出,我就是不出,打死我也不出!

  康熙往年都要翻翻下面的总裁官们编的书,有时候点总裁官都是大家背地里就清楚了的,一出书大家就买。

  今年众人望眼yù穿都没有,康熙也好奇了,便在考差结果出来之前,问了一句:“张廷玉,旁人今年都要印本书,也好当做给门生们的礼,你这老先生,怎么没有一点印书的意思?”

  现在印书自然已经来不及了。

  张廷玉知道康熙肯定不是要追究这件事,便恭谨道:“微臣手里事qíng不少,没有时间写书,再说各人本事都装在肚子里,何劳微臣指点?会试阅卷之时,自然见分晓。”

  这倒也是。

  可是旁的人可就恨张廷玉入骨了。

  就你一个高风亮节,高风亮节,一点银子都不要,下面的翰林们怎么过活?

  你一个主考官都不出,咱们上赶着出,这不是自己打脸吗?

  要是到时候你出题,全是跟旁人出的书上没关系的,那就更打脸了。

  一时之间,京城之中很有希望当房官、主考官的人,都是踌躇犹豫。

  出不好,不出也不好,左右都是为难,心里将张廷玉骂了个狗血淋头,终究是胆子大的出了书捞钱,胆子小的索xing等张廷玉今年会试总裁官过去再说。

  这会儿还有不少人等着看张廷玉的笑话呢,阅卷时候出差错的官员不少,张廷玉这总裁官,要一直等到会试发榜之后才能卸任。

  殿试之后若是皇帝有什么不满,还要叫张廷玉来回话的。

  张廷玉顶着一脑门子的压力,面不改色每日穿行于南书房,不久又到吏部挂了个名,好歹等到简放会试主考官的时候说出张廷玉的官阶来不会太寒酸。

  毕竟他只是一个南书房行走,官阶不够难免有人看清。

  皇帝给张廷玉做面子呢,张廷玉一点也不心虚地收下了,回来就跟顾怀袖吃了一桌。

  顾怀袖只道:“你这官职,拿到手也要吐出去,等会试一完就成了个摆设,这还好意思吃一桌?”

  张廷玉捏着筷子:“为什么不吃?”

  “……吃死你!”

  她给他夹了一筷子没ròu的排骨,一点也没心虚的样子。

  “说起来,我听说今科会试……似乎多有凶险之处?”

  “有什么凶险地方?”

  张廷玉啃了一口排骨,皱紧了眉头,咬不动啊这……

  “除了那个老是拿鼻孔看人的范琇,别人都挺好。四弟妹的哥哥彭维新,今年也参加今科会试,前一阵还要给我送东西,被我给挡回去了……八阿哥那边一直在为剩下的两个主考官的名额活动。这会儿只有我一个主考官是定下来的,还有两个副的,若是能被八阿哥捞到手,等阅卷的时候又能摆我一道了。”

  “也是他蠢,拉拢你多好?”

  顾怀袖笑着,想起当初张廷玉那一招让翰林院倒戈的“釜底抽薪”,还是暗慡。

  “他不拉拢我,八爷眼睛好着呢,看出我是皇帝的人,不敢拉拢我。”

  张廷玉一路向着李光地看齐,这老狐狸乃是张英当年在朝中的好同僚,对张廷玉也是多有提携。李光地说什么,张廷玉就说什么,李光地说皇帝不高兴了,张廷玉绝不跑去触皇帝的霉头。

  一旦出了什么事,他看李光地。

  朝中有个领路的人,不需要怎么花费心思,就能学很多。

  李光地懂得提携后辈,他家的人扶不起来,扶持扶持老友的儿子也是好的。

  以后好歹留个人qíng,官场上抬头不见低头见,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张廷玉帮个忙呢?

  李光地豁达,眼光也长远。

  “八爷拉拢的,都是今科的士子,只可惜那些手段都是yīn的。我张廷玉,这一回,用阳谋。”

  这一回,张廷玉要光明正大地,叫他们都哑口无言。

  翰林院之中就少有能与他拼才学的人,放眼满朝文武,谁敢说一定在文才上胜过他?

  不说自古文无第一,张廷玉还是个状元朝元,清书第一,明史更通。

  人家写一篇八股的时间,他能写十篇。

  换言之,人家中辛辛苦苦未必能中个一甲,张廷玉提笔写就,分分钟就出来十个状元。

  从来不是一个等级上的……

  八爷苦心孤诣,只想将自己上次在翰林院之中损失的势力给握回来,只可惜张廷玉的铡刀已经悬着了,只等着胤禩把头往铡刀下面伸。

  “你还记得我有一回说,进宫的时候半路上停下,有个酒壶砸到了轿子顶上吗?那不小心摔了酒壶的人,我倒是挺欣赏……”

  张廷玉处理会试的事qíng也这么久了,对京城之中已经有点名气的举人都是心里有数。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阅卷也是一样。

  顾怀袖问:“叫什么名字?”

  “林之濬,是个寒士……家中赤贫,比那个自命不凡的范琇顺眼多了。”

  张廷玉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好恶,不过这些也就是对着顾怀袖才说。

  平时对着人,他从不谈论哪个考生。

  风头劲的自然有别的举人,只是张廷玉不大关注那些。

  因为一般来说,一甲头三名风头太劲,很多时候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每三年这么多人里,真正能有大本事的,都从二甲三甲出。更何况,那些人也实在不让张廷玉感兴趣就是了。

  他说着,细细给顾怀袖说会试的事qíng。

  顾怀袖原本知道科举场上的道道很多,可听着张廷玉说,才知道有这么深,这么多。

  今科会试,张廷玉认识的人就有好几个。

  一个是当年桐城的方苞,汪绎的旧友;

  彭氏的哥哥彭维新也算一个;

  还有一个老熟人江苏巡抚宋荦,他家曾经延请的西席先生吴士玉今年也来京参加会试,虽没带着名帖来拜访张廷玉,可张廷玉知道那是宋荦的人,宋荦算是张廷玉在江南一个要紧的眼线,张廷玉到底要怎么处理这个吴士玉,也很难说;自然了,死命要跟张廷玉叫板的范琇,更是因为跟张廷玉抬杠而声名鹊起;今科会试,更有一个奇人名为“戴明世”,因与四十二年的状元钱明世同名,所以被人戏称为“二明世”。

  钱明世就是张府隔壁那一家子,他家朗哥儿跟胖哥儿很玩得来,顾怀袖看胖哥儿对琳姐儿也算是有心思……

  钱明世这人也奇怪了,今科有个戴明世与他同名,年羹尧却与钱明世同字,都音亮工。

  年羹尧是三十九年的进士,与张廷玉同年,钱明世四十二年,这个戴明世则是四十五年,至于能不能成为进士,却不好说。

  戴明世乃是一名“狂士”,xing格相当放旷不羁,倒是不自负,只是放dàng得很。

  张廷玉说起这戴明世来,只道:“我看过这人的诗,堪称一绝,若今年他八股策论都不错,我便提拔他一把。”

  笑眯眯的张廷玉,憋了一肚子的坏水。

  顾怀袖只觉他表qíng不寻常,只戳他道:“这人怎么?”

  张廷玉道:“八爷最不喜欢这种不听使唤,还不恭维他的,我偏要抬举他一回……现在太子眼看着不中用了,八爷在朝中真是如日中天,你是不知道啊,我这总裁官又开始难做起来喽……”

  他难过,自然某些人不能好过了。

  旁的皇子还没跟张廷玉起什么冲突,除了一个太子之外,别人都敷衍得过去,只有八爷在翰林院之中的势力要跟张廷玉直接冲突,所以矛盾不小。

  张廷玉不能被拿捏住了,不然他这皇帝党就没得做了。

  三月初八,便是简放主考官的日子,除了张廷玉之外,又点了吏部左侍郎李录予与工部右侍郎彭会淇为副考官,另从翰林院之中点了十八房官出来,满汉知贡举两人,主考官以“天地人”三才排位,得了皇帝钦命之后连家都不回,立刻进入顺天贡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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