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至深,潋滟站在窗边不动,看着司马络,慢慢镇定了下来。
“为什么娘娘还不回来?”含笑在沉香宫门口打转,看着空空的宫道。终于是不放心了:“香儿,你随我去显阳殿看看qíng况。”
“是。”旁边的小宫女应了,跟着含笑一起走。显阳殿今夜守卫很是森严,她们刚走到门口,便看见大批禁军走来走去。
“含笑姑姑。这是怎么回事?”香儿看着这qíng况,皱了皱眉。
含笑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道:“希望皇后不会傻到再向主子下手。香儿,你上前去问问,不要bào露我在的位置。若是他们抓你,我便去找皇上来救。”
香儿点头,走到门口的禁军面前。
“大人,我家娘娘?昏便来了显阳殿,现在还未回来,奴婢是来问问,皇后娘娘可要留娘娘过夜?”
显阳殿门口的人一下子围了过来,把香儿吓了一跳。领头的人使了眼色,禁军便将香儿抓了起来。
“带走!”
香儿被捂住了嘴,拖进了显阳殿。含笑看着,心里一紧,连忙转身往太极殿跑。
主子上一次就差点在显阳殿丢命,这一番又是皇后使绊子。她还怀着身孕啊!皇后娘娘还有没有人xing了?
咬牙往太极殿跑,跑到崇贞门却发现胡天将军正守在殿门处。
含笑有些防备胡天,躲在一边的树丛里看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让他通传。可就是这么会儿犹豫。却见有禁军跟她同一个方向跑来,走到胡天面前抱拳行礼。
“将军,沉香宫有人去显阳殿找人了。”
“是本将军疏忽了,人不见了,自然有人会找。你去沉香宫,将她的宫女也全部押起来,免得有人通风报信。”
含笑模模糊糊听得两句话,脸色顿时苍白。往后一退,便踩到了树枝。
“什么人!”胡天大喝一声,立刻拔剑来看。含笑扭身就跑。咬着唇愤恨不已。
她竟然还想着来找皇上相救,殊不知这竟是皇帝身边的人要害娘娘。皇上啊皇上,您就算是傻,也该好好护着娘娘,怎么能任由身边的人,这般算计娘娘!求助于他是无用了,那便只有…
“站住!”身后一把大刀砍来,胡天已经认出含笑的背影,眉头紧皱。这宫女杀了一了百了,也免得她跟皇帝告状,万一让那主子晓得了,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哪知,柔弱的宫女突然翻身一脚,狠狠踢在他的胸口上。他没防备,竟被踢得倒退几步,跌在了身后的禁军身上。
含笑冷哼一声,甩手丢下迷雾弹,趁着这一瞬间的空隙,飞快地翻墙而过,往另一条路跑。宫里没人能救娘娘了,那便只有出宫。
夜色寂寂,含笑蹿到宫人买菜出入的小门,塞给了那宫人一大把银票:“嬷嬷行行好,奴婢的爹爹在外头,要病死了,奴婢赶着出去见他一面!”
那嬷嬷半夜被这银票吓醒了,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迷迷糊糊就给开了门。
含笑飞蹿出去,一路往韩府跑。
宫里头动静倒不是多大,胡天令人追捕她,却没敢惊动帝王。司马衷对着一大堆的东西,揉着眉心在看。觉着外面有些异样,便唤了胡天进去。
“皇上。”胡天还有些气喘,努力压着不让这主儿看出来。
“外头怎么了?”司马衷继续看手里的密信,淡淡地问他。
“无妨。一只猫惊了守卫。”胡天道:“皇上尽管做您的事qíng,其余的,jiāo给臣即可。”
司马衷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眸:“嗯。”
含笑冲到韩府门口,这里已经是一片喜气。晨光熹微。含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觉得晨间冷风都被吸进了喉咙,疼得发紧。
“站住!韩府岂是你可以乱闯的地方?”刚要往里跑,就被门口的家丁拦下了。含笑有气无力地从怀里掏出令牌——属于韩家主子的,独一无二的令牌。
家丁吓了一跳。一时竟不敢有动作。韩家的人,除了太傅以外,其余的应该是都死了才对。可这令牌上刻的不是“子狐”,而是“嫣然”。
嫣然是谁?
含笑没功夫跟他们啰嗦了,急急忙忙往里头跑。家丁也没敢再拦。
“太傅!”含笑跑到主院,大喊了一声。
韩朔正坐在屋子里,已经换好了一身喜服。依旧是玉簪束发,红袍上绣着金色的花纹,眉目间一片冷然,像是在等待什么。乍听得含笑这一声。他心里一紧,连忙出门去看。
“含笑?”
“太傅,快救救娘娘!”含笑看见他,眼泪就出来了。扑过去扯着他的衣袖道:“皇后?昏让娘娘去了显阳殿,却不知发生了什么,娘娘一直没回来。胡将军似乎有意除掉娘娘,娘娘的处境实在危险!”
这么大的动静在安静的夜晚响起,本来就连夜准备婚礼而没睡的人统统被吵醒了。裴叔夜披着衣裳出来,长歌和迟暮也都闻声而来。
“今晚楚世子也在宫里,奴婢实在是担心皇后她万一…”含笑咬唇,不敢再往下说。韩朔眉头皱得死紧,二话不说便往门外跑。
“太傅!还有两个时辰就该迎亲了!”裴叔夜被这变故吓了一跳,不禁跟着韩朔跑。
长歌迟暮心里惊疑不定,也随着韩朔出去。迟暮得空还扫了一眼含笑,这宫女是沉贵妃身边的。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楚潋滟身边,果然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么?
两辆马车疾驰入宫,韩朔亲自驾着第一辆,周身压抑的气息,让含笑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显阳殿里,楚世子与潋滟已经玩了很久的捉迷藏。司马络身上似乎被皇后下了药,神智越来越不清醒,动作也越来越野蛮。潋滟好几次被他抓到衣裳,挣扎间一片凌乱。
不入虎xué,焉得虎子?潋滟凝神,在司马络下一次扑过来的时候,终于没有再躲避,而是将银针准确地刺入他的肚腹。
然而,不知是因为药效太慢,还是司马络身上的chūn药太qiáng。他将她猛地扑倒在地,竟没有马上晕过去。
潋滟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阵阵想吐。身上的痛楚被她忽略了,眼前只有楚世子放大的脸。
“好喜欢你。”司马络嘟囔着说了一句,而后就要亲吻下来。
潋滟眼泪都快出来了。很想一刀结果了他,手边却再没有什么用具。只能一脚狠狠踢在他的下身。
这动作对男人来说太狠,司马络条件反she地便甩了潋滟一巴掌,而后捂着下身,半天没能缓过来。
潋滟挣扎着站起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搬起一边的矮桌,整个朝司马络砸了过去。然后退后几步,靠着墙捂着肚子。
司马络挣扎了几下,终于是躺在地上不动了。潋滟眼神有些呆滞。缓缓靠着墙坐了下来,慢慢地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天亮了就好了。
韩朔一脚踢开显阳殿的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片凌乱。楚世子倒在一旁,他的潋滟衣裳不整,呆呆地坐在墙角。
心里百般qíng绪翻涌纠缠,愤怒、心疼、恼恨、想杀人,韩子狐第一次发现自己的qíng感还能这般丰富,心连着太阳xué都是一阵阵的疼,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
“潋滟?”他走过去,蹲在她身边,轻声唤她。
女子慢慢抬起头,很是陌生地看着他,眼里的东西像是一层玻璃,轻轻一碰,就会碎了一地。
韩朔咬牙,不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他觉得害怕。
楚世子不知为何,倦在地上动了动,将手边一个碗碟挥到地上,碎了。这动静像是刺激了潋滟,她突然便哭了,无声地将头埋在膝盖里。
韩朔咬牙,将潋滟抱起来,却觉得手下?湿,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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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天光乍破初,云雾始散尽
心口像是有东西狠狠撞着,闷疼得他几乎要抱不住她。韩朔呆呆地将人放下来,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展开,看着那鲜血。
“娘娘!”含笑惊呼一声,捂住了嘴。
韩朔的眼睛像是也被这血染红了似的,抿紧了唇,二话不说将人抱到内室的chuáng榻上去:“传御医,或者华启,谁来得快找谁。”
含笑和长歌迟暮都扑了进来,守在chuáng边看着脸色惨白的潋滟。她??流着泪,看起来很是凄惨。
长歌和迟暮陪潋滟的时间不长,看着只觉心疼。可是含笑陪了潋滟这么多年,何时见她这么脆弱过?心里跟刀割似的,恨不得出去将那楚世子碎尸万段!
不过,她想,有人更想。韩朔转身便将身边宋渝的佩剑给拔了出来,走到大殿里。眼睛都没眨,便给司马络行了宫刑。肮脏的血溅上他的喜袍他也不在意,看着地上的人不停地翻滚,再挑断他的手筋脚筋,让他动弹不得。痛苦的哀嚎声才总算让他的心平静了下来。
张御医来得很快,一见潋滟这样子。便知道终于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天。
“宫女留下,其余人请回避。贵妃娘娘小产,得快些将死胎引出来,否则会伤及母体。”张御医不敢看韩朔,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后飞快地让他们放下隔断处的帘子。躲了进去。
终究还是没有保住它。
韩朔身子晃了晃,被宋渝扶住。
“太傅,这毕竟是楚世子,您…”
“滚开!”粗bào地推开宋渝,韩朔挥剑,一下一下像是给司马络行凌迟之刑。司马络疼晕了好几次。又被疼醒,哭号的声音渐渐弱下去,终于是不动了。
“天啊!”皇后带着禁军过来,被面前这场景吓得头晕。大殿里血腥味很浓,殿中的男子一身喜服,剑上带血。听见动静,冷冷地回头看着她。
高氏被韩朔这眼神吓了一跳,往禁军身后躲了躲,却想起来自己是皇后,韩朔再怎么张狂,难道敢明目张胆地杀了她?
“太傅,这是显阳殿,你竟然敢在这里杀了楚世子?”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句,高氏轻咳两声道:“如此,本宫便要状告皇上。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太傅你……”
韩朔冷笑了一声,抿着唇一句话没说,手里的剑一转,直接飞身到了门口,刺穿皇后面前的禁卫的喉咙,剑尖滴着血,指在皇后的鼻尖。
高氏吓得脸色惨白,差点摔在地上。面前的人倒下去,韩子狐的脸色也渐渐平静,跟逛菜市场似的,一剑一人,慢慢地将她面前挡着的人杀了个gān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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