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歌潋滟_白鹭成双【完结】(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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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傅?”裴叔夜看着下面的qíng况,皱眉道:“您还要给司马帝一条生路么?再让他们往前跑,chūn风chuī又生。”

  河一处有援军,是要助司马衷他们渡河的。若是让他们去了?河边上,想要取皇帝xing命,就难了。

  “猫捉老鼠的趣味,你们不懂。”韩朔翻身骑上马,跟着马车一路往外头跑。

  秦阳翻了个白眼,与裴叔夜一起跟上去,忍不住道:“这年头猫爱上耗子的事儿也不是没有,留着玩不一口吃了。给自己找不痛快的,是真爱啊真爱!”

  前头的马鞭突然甩过来,差点甩到他脸上,韩朔侧头,很是温和地笑:“冲轩小心些,马鞭不长眼的。”

  秦阳:“……”

  惹不起还是闭嘴吧。

  双方都在往前冲,皇帝那方的人死伤要多些,出了峡谷的时候,只剩了一半人继续跟着跑路。马车里很安稳,看不见外头的腥风血雨。司马衷眼神闪啊闪啊。在这危急的关头,最关心的还是怎么跟他的爱妃坦白。

  解雨臣带了一部分人断后,毕卓就领着他们飞快地赶路,连歇息也不曾,直奔?河而去。

  “太傅。耗子要回dòng了,您拦还是不拦啊?”秦阳看着这地界儿,在马背上大声问。

  韩朔眸子一沉,一挥手,身后的jīng兵便越过了他,将前头不远处的马车团团围住。

  只差一里路了呢,可惜。潋滟捞开帘子看着外头,叹了口气。

  毕卓下马,将潋滟和皇帝都请下马车,他们的人剩得太少,没法儿和人家对抗了。如今只看,该怎么周旋到援军赶来。

  “臣这算是,跟着皇上和娘娘,来了一回走天涯。”韩朔下马,走进包围圈里,看着潋滟和帝王,轻笑道:“跑得尽兴了么?”

  潋滟静静地看着他,脸色很是难看。连日的奔波和劳累,她这要坐小月子的人半分没得到休息,身子本就损得厉害,如今更是伤了根本。

  “太傅追得尽兴了,我们也便跑得尽兴了。”她淡淡地道:“难得的好时机,太傅可有什么想说的?一并说了吧。以后再见,怕是huáng泉之下了。”

  “哦?”韩朔轻笑:“娘娘还有把握能杀了我?”

  潋滟摇头:“我说的不是你。”说她自己不行么?若是今日皇帝死了,她定然是跟着殉葬的。

  韩朔慢慢敛了神色,看着她道:“臣的确有很多话要问娘娘,不过,得借一步说话了。”

  周围的人分开一条路,韩朔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后走出包围,到旁边的一棵大树下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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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章欺我一世qíng,恩怨自此尽

  潋滟抬脚便想走,手却被司马衷拉住了。

  她回头,看见他的脸上依旧是清澈的神色:“爱妃,我们今日要是不能活着离开这里,怎么办?”

  他害怕了么?潋滟叹息一声,反握着司马衷的手道:“没关系,臣妾会一直陪着您。”

  皇帝的眼眸里有温润的东西闪过,而后点头,冲她笑得灿烂如朝阳:“那好,我也陪你过去。”

  两人执手朝韩朔走过去,潋滟是有些不太自在的。司马衷虽然傻,可也是个人呐。韩朔定然是有什么不能公之于众的话要同她说,带着他去,当真没关系么?

  韩朔眼眸深沉如海,冷着一张脸静静地看着他们。待潋滟在他面前站定。并不放心地将小傻子挡在了身后的时候,他才终于嗤笑出声:“娘娘这是把皇上当孩子带了么?哪儿都离不开?”

  潋滟轻笑:“是有些离不开,我怕冷,这里风大,他的手很暖和。”

  帝王安静地站在潋滟身后。大手温柔地包裹着潋滟的右手,也不看韩朔,只看着面前的人。

  韩朔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较真,楚潋滟说话向来是以气死他为目的。他不能在这时候乱了心神。

  可是,这场景太刺眼了,他忍不住地就想上去将那双手拆开,bī着她叫她看清楚,她心里分明有的还是他!若说温暖。他的手也很暖和!

  聪明的人往往在qíng事上最不可理喻,韩朔很láng狈地发现,自己心里到底还是留下了楚潋滟的影子,他这么紧张这么慌乱,失去那孩子这么地难受。大抵都是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心里明媚的位置给了她了。

  一贯不是冲动的人,怎么就会杀了楚世子,给自己惹来麻烦。他的目标就是皇位,为什么忍着一次次没下死手除掉楚家。潋滟的事qíng他都了如指掌,怎么就没舍得先除掉她这个大麻烦。

  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的事qíng,他像是在这一场动乱里突然有了些明白。承认吧,他现在几乎江山在握,却也依旧无半分愉悦,因为眼前的女子在别人身边,与他对立。

  “走到现在这一步,娘娘可还愿意回头?”事qíng想通了,伟大如韩太傅,脸上也难得地见了红晕。只是潋滟现在心里想的都是如何脱困,没有注意其他。

  “回头?”她笑:“回去继续与太傅勾结,为天下所骂么?”

  韩朔皱眉:“晋惠帝必然会死,你难不成也要跟着一起?”

  “不巧,我正是这样想的。”潋滟轻轻一笑,风qíng万种地道:“虽然我这一生。做的事qíng都上对不起天,下对不起地,可是最后一件事,还是要给我身后这人一个jiāo代。”

  她侧头,看着依旧一言不发的司马衷,笑道:“很久以前我还喜欢太傅的时候,太傅念着的只有姐姐。每天我回去沉香宫,都是这个人抱着我,告诉我今天御花园里什么花开了,哪个角落的蚂蚁搬了家。我做的全是对不起他的事qíng。可是他依旧很信任我。在外面必须笑着,可是在他面前,我可以哭。”

  韩朔心里一疼,捏紧了拳头。

  “傻子又如何?不懂朝政又怎样?他拿一颗真心待我,我还不了他什么,还一条命,难道还多了么?你韩子狐有治国之才没错,可是你从不把大权给他,又怎知他不能令天下安乐,做好安世之君?”潋滟睨着他笑:“在我眼里,皇上比太傅你,更让我觉得安心呢。”

  司马衷垂了眸子,左手几不可察地有些发抖。

  “现在终于好啦,你可以大胆地占据洛阳,登基为帝,没有人能拦得住你。”潋滟松开了小傻子的手,走近韩朔,笑道:“既然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又为何还要奢求我能跟你回去?”

  韩朔皱眉,冷声冷气地开口:“我以为你会舍不得洛阳。”

  我以为你会舍不得我。

  潋滟愣了一瞬,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看着面前的人,眼里都是嘲讽:“韩朔,你什么都好,只可惜自视过高。总是你以为,你以为我会舍不得,以为我会再像以前一样,以为你每次伤害了我之后,我都会原谅你并依旧那么迷恋你?”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啊?”

  韩太傅的脸色很难看,手背上青筋bào起,要花好大的气力才能压住自己想把这人狠狠按在怀里,不再让她吐出这些话来的冲动。

  原来话如无形剑,当真可以伤人至深。

  “大抵是早在姻缘庙。我对你这么多年的qíng分就算是尽了吧。”潋滟笑够了,轻轻抬手抹掉眼角笑出来的泪花:“之后,你还从哪里看见我对你有半分留恋?孩子么?它没了,本就在我意料之中,我一点也不难过。哪能当真让你韩朔的血脉。污了司马皇室的江山?”

  心里一沉,韩朔脸上瞬间布满yīn霾:“你说什么?”

  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早就不想要那孩子了是么?很多事qíng他没有去想,现在才想起,似乎是他忽略了。

  楚潋滟那么聪明,怎么会肯在同一人身上栽两次?她知道楚世子在显阳殿。所以顺了皇后的意,借了楚世子的手,将孩子除掉,引得他发怒杀了司马络,导致楚王攻打洛阳,是么?

  如此一来,她便可以带着司马衷逃出洛阳。瞧瞧,后来这一步步的人,不是都安排好了的么?要不是他亲自来追,其余的人根本就追不上。楚军仍旧在攻打洛阳。楚王定然是要他韩朔偿命的。

  心口有东西很沉重,压得他要喘不过气来。他看着她,挥掉脑海里这些顺理成章的推测,固执地看着她,想求一个答案。

  “便就是你听见的这样。”潋滟一边算着时间,一边静静地开口:“孩子早就保不住,你我的孽缘,也该有个了解了。我从未停止过算计你,你也一样。今天在这里,要么你杀了我,要么,便放了皇上吧。”

  韩朔怒红了双眼,死死地看着她道:“你撒谎!”

  桃花源的日子,她分明就没有算计他。偶尔看他的眼神,分明也还是有多年前的qíng愫在。她在自欺欺人。说的都是谎言。

  要他杀了她?他才不要!她若当真这样狠心对他,他定然要囚禁她生生世世,让她还他余生!

  拔剑出鞘,韩朔长剑搭上潋滟的肩膀,指着的却是后头一脸平静的司马衷。

  潋滟没有再说话,她算着韩朔的身手和距离,若是当真要动手,她可以推小傻子一把,后头是毕卓,他能从包围圈里出来。援军已经接近了吧,只要往北边再跑几步,今日要平安渡河,也不是难事。

  她最后凭借的,不过是韩朔对她的这一点心软。

  他虽然不曾爱过自己,却到底还是对她留了些qíng。潋滟似笑非笑地想,这也是翻盘的筹码。

  “子狐哥哥。”她开口,再次这样唤他,声音绵软,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她爱爬上桃树。折一枝桃花对树边的他笑得灿烂如许。虽然那时候,他依旧不会正眼瞧自己。

  韩朔一怔,眼神陡然复杂,手上的剑轻轻一松,望进潋滟的眸子里。那里头有残存的温暖,看得他一时失神。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潋滟还没来得及将司马衷推走,身后的人却动了。

  一把软剑,轻巧地越过潋滟。像一条灵蛇,极快地抵向了韩朔的咽喉。有凛凛的剑光闪过,身后传来众人的惊呼。

  “别动。”帝王垂着眸子,将潋滟往怀里一带,站到了韩朔的身侧去。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潋滟还没反应过来,韩朔手里的剑已经落了地。三人形势转换,不过就是在这一瞬间。她呆愣了许久,侧头看着抱着她的这个人。

  眼里不再是清澈如水,他的身子站得很直,比她高出了很多。一手护着她,一手将剑近了韩朔的喉咙一分。那软剑看起来像是他平时的腰带,却未曾想有这般锋利。韩朔的脖颈上已经有血慢慢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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