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qíngyù里的人儿猛地打了个寒战,睁着那一双凤眼瞪着他:“你!”
她又天真了,怎么能觉得韩朔会拿这一场欢爱当条件。这厮当真是折磨不死她不罢休!
“别这样恼恨地看着我,潋滟。”韩朔身下动着,温柔又果决地在她身子里掀起一阵qíngcháo:“我不喜欢你恨我。”
潋滟咬着唇,闭上眼不去看他。真是可惜,她这辈子最恨的人,也只有他了!
夜幕低垂,休语和含笑守在沉香宫门外,不许人靠近。但是那宫殿里,始终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娘娘,唇都咬出血了。”韩朔停下动作,低头吻住潋滟满是血的唇瓣:“臣是真的,会心疼啊。”
第三十一章拼尽一日欢,难得百日好(2)
潋滟微微一怔,看着韩朔那温柔的眸子,差一点便又要溺进去了。可是她若再溺进去,那便是痴了傻了蠢了,白将自己再送给人宰割。
她不会那么笨,不会再给了韩朔那肆意伤她的权力,还以为他不舍得伤自己。教训有一次就够了。
肌肤相亲,唇舌纠缠,潋滟笑吟吟地迎合身上的人,没做半点反抗。她与他的欢爱,从来都是合拍而协调的。
qíng动之处,身上的人也迷失了,狂乱地抱着她的身子,一声声地喊着:
“明媚,明媚。”
潋滟听得笑出了声,更加大胆地纠缠住他,如蛇一般在韩朔的身下扭动求欢。
心都麻木了,不是还有权力和yù望在么?
qíngcháo褪去的时候,空气里还有糜烂的气息久久没有消散。潋滟没有穿衣裳,大方地走下去给自己倒了杯茶,将自己唇上的血迹一点点清理了。
韩朔难得地发了一会儿呆,随后意识到什么似的,眼眸里略微带些慌乱地看着潋滟。
“韩太傅,天色不早了,再过一会儿筵席都该散了。您还是早些回去,免得被皇上撞见。”
潋滟回头这么说了一句,像是压根不介意他刚刚喊了别人的名字。
韩朔恢复了镇定,披衣下chuáng,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微笑道:“臣的条件还没有提,娘娘何必着急。”
就算那傻皇帝突然回来,看见他,大概也只会说:“韩太傅你怎么在这里,朕正想怎么找不到你了呢。”
“太傅想要什么?”潋滟皮笑ròu不笑地道:“本宫一无所有,除了这身子。可是这身子太傅也该是不稀罕,反正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韩朔沉了脸:“你非要这样说话么?”
“哎呀呀,惹太傅不高兴了,本宫罪过。”潋滟故作惊慌地道:“本宫乖乖听着,请太傅说您要什么吧。”
韩朔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袍子一点点穿好。
“臣赢娘娘这一局,代价可是极大。所以臣以为,要娘娘一条命,应该也不算过分。”
命?潋滟好奇地指了指自己:“你要我去死么?”
“非也。”韩朔淡淡地笑道:“只是娘娘的命归臣,臣想什么时候取就什么时候取,娘娘自己没有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力。”
潋滟一愣,随即低笑。也对,她最值钱的只有这条命,总归也是在他手里挣扎的。
她向来只有决定自己死的权力,现在韩朔要将这个也拿走了。
“太傅果然一言九鼎,说手下留qíng,当真就是手下留qíng了。”她还是笑:“本宫允了。”
“好。”韩朔似笑非笑:“既然如此,臣就先告退了。”
“太傅慢走,小心脚下。”潋滟依旧是说这么一句。
门开了又合上,潋滟慢慢跌进chuáng里,望着帐顶发了会儿呆,随即披了件衣裳朝外喊:“休语,外面怎么样了?”
休语打开门进来,低声道:“小桂子来传,说筵席上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毕将军将其他人都给喝趴下了。”
潋滟挑眉:“都喝趴下了?”
“嗯,连皇上都醉了。”休语感叹道:“毕将军在酒桌上也有横扫千军的架势啊。”
“扑哧”潋滟笑了。
今晚韩朔不去那筵席,想必爹爹已经和毕卓聊得很好了。得此一良将,他们便当真是得了很大的助力。输掉一条命,也不亏!
第三十二章拼尽一日欢,难得百日好(3)
韩朔坐上轿子,揉了揉眉心,暗自反省了一下。脸上有一瞬间的迷茫,不过也仅仅是一瞬。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玄奴,毕卓如何了?”
“回公子,毕将军宴后回了自家屋舍。皇上赏的宅子,过两天才能入住。”轿子外的玄奴恭声回答。
“自己家?”韩朔挑眉:“他家中还有何人?”
“尚有病弱老母。”
韩朔勾唇一笑:“那他想必也是个孝子了?”
玄奴的声音平静无波:“是的,毕将军侍奉母亲,从来都一丝不苟。”
百行孝为先,毕卓的武略没得说,文韬在那酒宴上应该也展现了一番。再若加一个孝字,他日功成名就,必定名留青史。
韩狐狸抹着唇角笑了:“回府吧。”
“是。”
当夜酒宴,赵太尉与楚将军谈笑间出题数十,众位武士争相回答,都各有所长。谢戎与毕卓再战平手,不免有些惺惺相惜。但是离席的时候,毕卓还是拱手跟谢戎道:
“今日一别,往后相见,必定是相对之时。愿有一朝你我再战,能酣畅淋漓,兴尽而归。”
谢戎喝得半醉,皱着眉道:“你当真不再考虑么?”
毕卓笑着摇头,袖子里的一卷字静静地躺着。
虽然这场酒宴上没能在皇上身边看见当日那位沉心姑娘,但是接下卷轴,他此生也当是有了方向。鞍前马后为的,只能是皇位上的人。
“告辞。”
乘上车离开他向往已久的皇宫,毕卓又将那幅字拿出来看了看,和着圣旨一起,笑着长叹一声。
三日后启程,待他安顿好母亲,便可以堂堂正正穿上戎装,远赴边关了。
“毕将军,稍等。”
正走到宫门附近,有个机灵的小太监竟然直接蹿上了马车,掀开车帘,极快地进来说了一句:“将军,贵妃娘娘有话转达。明日必将上门拜访,还请将军清理家门,不要留了闲杂人等。”
毕卓一愣:“贵妃娘娘?”
是赠予他这幅字的贵妃娘娘么?他也还正想问,娘娘如何得知后半句话?兴许,是沉心姑娘转达的么?
“奴才不能多留,将军记住了就是。”小太监笑了笑,跟来的时候一样,飞快地又下了马车,都没让马车停一停。
“哎……”毕卓掀开车帘去看,那穿着深色太监服的人早已经消失得gān净,快得像是他刚刚眼花了一样。
这个贵妃娘娘颇有些意思啊。毕卓低头再看了看手中的字,弯唇一笑,坐回了车中。
明日,贵妃私自出宫,怕是死罪。可就算如此那位娘娘也要来拜访,他倒是想看看是什么大不了的事qíng。
“娘娘,话已传到。”小桂子半跪在沉香宫的外殿里,朝里面的人禀告。
潋滟将自己里里外外洗gān净了,正坐在梳妆台前任含笑给她擦头发。闻言笑道:“辛苦你了,没让旁人看见吧?”
“回娘娘,奴才动作麻溜儿着呢,保管二郎神三只眼都看不见!”小桂子笑着道。
“就你机灵。”潋滟嗔了一声,顺手拿起台子上的银子给了一旁的休语。休语接过,掀开帘子出去递给小桂子。
“娘娘……”小桂子表qíng一垮,不乐意了。
第三十三章梦境不需醒,愿此比水长(1)
亲近之人不以钱赏,至深之qíng不以斗量。小桂子跟着潋滟一年了,自认为还是很贴心的奴才。可是现在办完事,娘娘竟然给他银子?难不成娘娘还不信任他么?
“做什么脸色那么难看?”潋滟给自己戴上耳坠,一钳三珠,华贵而大方。目光从铜镜里落在外面跪着的人的脸上:“这银子你倒是拿着,去内务府疏通一下门路。明早趁着车子出宫运菜,把本宫也偷带出去。能不能成,本宫可就指望你办事牢靠呢。”
原来不是赏他的啊。小桂子松了口气,随即又笑得机灵:“奴才定然不负娘娘所托!”
“嗯,去吧。事儿成了,本宫也让小厨房给你做好吃的。”潋滟笑着说了一声。
小桂子别的不喜欢,就是贪吃。听着这话立刻就高兴了,老老实实给潋滟磕了头,便又飞一般地出去了。
“还是咱们沉香宫的奴才最贴心。”休语瞧着,感叹了一句:“前两天还听说皇后宫里的宫女伺候不周,被杖毙了,弄得宫里人心惶惶。新来的小宫女都削尖了脑袋要往咱们宫里钻,都道娘娘您是个好脾气的,怜惜宫人。”
gān了的头发被挽成了朝凤髻,潋滟站起来理了理裙子,笑吟吟地道:“这宫里从来就是人帮人,我一个娘娘能做什么?梳头要靠你,穿衣要靠含笑,听消息要靠小桂子。若是不懂得怜惜你们,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向来温和如水。除了韩子狐之外,潋滟跟谁都能相处得很好,不会起争执。为人处事自然是要有一套法子的,若当真像那皇后那么急脾气,她哪里能过得这么安稳。
“娘娘聪慧。”含笑真心地夸赞一句,便又扶着她去殿门口站着。筵席散了,皇上估计没一会儿就会来沉香宫。
潋滟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夜色,有些走神。身上已经洗了个gān净,但韩朔留下的温度好像还在。炙热的、伤人的触感,以及他今日那一声声qíng真意切的呼唤。潋滟觉得,今晚这一场欢爱比平时要让她难受。
为何?大抵是被人从梦中吵醒了的恼怒。听得“明媚”二字,许多记忆从心底泛上来,让她避无可避地回想起来——韩朔会这么纵容自己,也是因为她这张脸和姐姐楚明媚一模一样的缘故。
她从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会有本事让韩朔动容。韩子狐在意的,不过是她能提供的一种假象,一场楚明媚还没有死的梦境。
梦境一旦碎了,她的价值也将不复存在。所以,她楚潋滟心甘qíng愿地被他当成楚明媚一样的存在,不抱怨,反而觉得幸运。
这是她的筹码啊,凭着这张脸能换得很多东西,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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