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头也不抬,张嘴就答:“愿意。”
司马衷微微动容。
“今日,gān脆你我就做一天的平常夫妻试试。”帝王转身。拉着潋滟的手道:“你不自称臣妾,我也不自称朕,你唤我宁瑾,我唤你沉心。可好?”
他最近当真是很热衷讨好她。潋滟心里叹了口气,却还是应:“好啊。”
帝王笑得很开心,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潋滟跟着迈步。看着前头的人的背影,忍不住苦笑。她答愿意,不是因为前头有个“无俗事之扰”么?这假设本不成立,她回答什么也便都不用负责了。
瞧,她就是这么狡猾。
不忍心伤这人的心,哪怕耍些小心机,能让他开心一些也好。
宫里的荷塘之中当真开满了荷花,一朵朵藏在碧绿的荷叶之下,娇羞地不肯出来,却又露了半池的风qíng。
帝王弄了一艘小舟,撑一支长篙,回头冲她伸出了手:“沉心。上来。”
荷塘不够大,自然不能用画舫。潋滟将手伸给他,提着裙子跳了上去。
小舟几晃,帝王连忙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腰间,而后撑住竹篙,轻笑:“你这样乱跳,等会儿翻了船,你我今日便要做一回落汤jī了。”
水光凛凛,太阳也不是太热,周围都是荷叶的清慡之气。潋滟嘴角上扬,抱着司马衷的腰看着远处的荷花:“落汤jī也无妨,就当洗一回澡。皇…宁瑾,你往那边走,我要那一朵荷花!”
帝王轻笑,撑着竹篙往她指着的地方走,听着她语气里的欢快之意,忍不住也开怀。
舟入藕花深处,潋滟松开他。低身去采荷花。奈何手劲不够,愣是没摘下来。
“要用掐的,不能扯。”帝王看得哭笑不得,连忙撑住长篙,也去帮她。
荷花摘下来,梗竟然跟藕一样中空有dòng。潋滟这是头一回自己采荷花,不由地有些惊奇:“宁瑾你瞧!藕是不是从这里长出去的?”
帝王点头:“若你不采花,再过些时候便可以采藕。”
嘟嘟嘴,潋滟将花抱进怀里,坐在舟上道:“有花堪折直须折,摘一半的花留一半的藕,都可以享受才是最好。”
司马衷听得低笑,继续往前划。
今日云层很厚,阳光也就不剩多少。虽然有些闷热,但在荷花池中,怎么都是舒坦。潋滟没忍住,脱了鞋袜将脚伸进了池水里。白生生的脚映着dàng漾的水,前头的人不经意地回头,就看得失了神。
“啊,快停下!”潋滟看着前头高高的荷叶丛,连忙出声提醒:“不能往那边走了!”
帝王一惊,连忙撑住小舟,却还是已经闯错了路。荷梗都被小舟给压弯了不少。
“哎呀。”潋滟连忙站起来,挡开支到她面前的荷叶。冲帝王撇嘴:“你想什么去了?”
想你。
司马衷轻咳一声,岸上已经有宫人要过来救驾。不过他抬手制止了他们,转头对身后的人道:“没办法了,沉心,咱们游回去吧。”
潋滟呆了,傻傻地看着面前的人:“你刚刚说什么?”
游回去?回头看看,这里离岸边很远不说,到处都是荷叶荷花。水塘面上的水是gān净,下面可都是淤泥呢。
“有我在,你不必担心。”帝王笑吟吟地脱了外袍丢在船上,用长篙试了试水深:“跟着我就好了。”
“我不是怕水,倒是担心我们能不能平安游回去。而且…您毕竟是皇上。这样有失体统。”潋滟说着,心里??地想,她小时候上天入地什么没做过,还担心游水么?
“都说了今日放纵一回,只做平凡人。”帝王侧头一笑,没给她犹豫的时间。当真纵身入了水。
三更3点半啊么么哒
第一百七十七章荷花可堪顾,佳人与殊途
“哗啦——”岸上的宫人都吓了一跳,连忙想下水救人,却被一边来找人的江随流给拦住了。
潋滟怔愣地看着,眼前有剔透的水珠高高溅起,太阳不知何时从云层后面悄悄探出了头,洒下一片明艳的光。
水里的人湿透了衣裳,脸上的神qíng却格外轻松:“沉心,下来。”
眨眨眼,潋滟没忍住笑出了声:“当真是落汤jī就当沐浴一回了。”
说着,也褪了宫装的外袍,轻轻地滑下水去。池水清凉,潋滟脚下踩不着底,只能迅速地往外头游。
“哎,等等我。”司马衷正欣赏潋滟的水中姿态,一眨眼却见她跟只灵巧的鱼儿似的。瞬间游出去老远。
他连忙跟上,顺手采一朵荷花,拉住前头的人,放进她怀里:“不是来采荷的么?就这样回岸上,多无趣?”
潋滟抱着荷花。一边划水一边?着脸看着帝王:“你今天就是故意要拉着我做这坏规矩的事qíng的么?叫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帝王低笑,温柔的眉眼映着水色,看得潋滟微微脸红。
“有人会看见么?”他故意大了声音,喊了一句。
岸上的人很是上道地纷纷转过身去。江随流捂着眼睛。叹息地回答:“没有。”
潋滟:“……”
帝王笑声朗朗,拉着她往荷花盛开的地方游,碰到淤泥也不在意,伸手给她采了一朵又一朵。
“人面荷花相映红。”他打趣,伸着湿漉漉的手。划上了她的眉眼:“你要是天天都能似今天这样开心,那便好了。”
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唇便叫人含住了。潋滟大惊,怀里的荷花散在了水面上,下意识地就将帝王一把推开。游出去老远。活像一只被咬着了尾巴的鱼。
心口跳了几跳,潋滟竟想起那让她万分不想记得的人,仿佛看见他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一双?眸里有被背叛的痛楚。
不!她白了脸,飞快往岸边游。她与他已经没有关系了,谈何背叛不背叛?她不该想起他的,以前都没有过。
她现在算是司马衷的妃嫔,也已经尽力在做好一个妃嫔了。除了心,她可以将其他都给他,虽然…虽然是有过这样的觉悟,但是当他当真以现在的身份,而不是当初的傻子的模样来亲吻她,她还是被吓住了。
游出好远也没听见身后的动静,潋滟压了压心口,停下来回头看。
司马衷还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隔得远了,看不清他眼里有什么。
有些愧疚,潋滟咬咬唇,连忙往回游。她刚刚,没做好一个妃子该做的事qíng啊。
“你…不要回岸上么?”她游到他身边。小声地问。
司马衷一脸严肃地看着手里的荷花。
生气了么?潋滟无措地想,这该怎么哄?哄小傻子好办,可帝王现在…
“我在反省,你不用乱想。”帝王认真地看着荷花,头也不抬地道:“刚刚吓着你了。”
潋滟有些尴尬地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是我的错。”君王叹息一声,抬眼,有些戏谑地看着面前的人:“一时冲动,唐突了佳人。”
潋滟脸更红了,眼神瞟着旁边。轻咳道:“水里凉,虽然天气热,但是也不能久待,我们还是上去吧。”
司马衷闷笑两声,垂了眸子,语气轻松地道:“好。”
两只湿漉漉的鱼爬上岸的时候,江随流体贴地递了披风过来,眼睛望着天上,很是无奈地道:“皇上,娘娘,你们当真应该顾忌一番他人的目光。青天白日下水嬉戏,胡将军若是知道了,定然又要参上娘娘一本。”
提起胡天,帝王眉头皱了皱,将怀里的荷花都给了潋滟,而后抱起她往蒹葭宫走:“江爱卿回去说话吧。”
潋滟的鞋子还在小舟上,难为帝王注意到了,将她从头到脚都包了起来,抱着回去。
吩咐了休语打水给她沐浴,司马衷换了侧堂随意沐浴更衣,便将江随流宣了进去。
潋滟老实地泡在木桶里,休语在一旁责备地道:“您身子还没养好,以后还是不要下水,万一又得了伤风,可怎么是好。”
愧疚地看她一眼,潋滟讨好地笑道:“我知道错了,休语不要这么凶。”
休语脸一红,低头道:“奴婢哪里敢凶,只是为娘娘着想罢了。您这身子才养好几天…”
“啊呀呀,水要凉了,休语你还是帮我擦背吧。”潋滟连忙打断她,阻止了接下来的长篇大论。
休语无奈地拿起软刷,嘀咕道:“您以后还要生孩子的,要是伤着底子可怎么好。”
潋滟趴在木桶边缘上,低低地笑道:“休语。你觉得我还能怀谁的孩子呢?”
司马衷,韩朔,还是谁呢?
休语一愣,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抿紧了唇不再开口。
潋滟眼神有些涣散。想着一些事qíng。今日本来很开心的,可惜结尾不怎么好,是她的不对。都陪着司马衷这样久了,她是不是也该放下执念,尝试着接受帝王?
她这样低贱。他都未曾嫌弃,还说希望她幸福。这样的温暖,是她渴求的东西呵。
可是…可是…
眼前又闪过一张脸,潋滟咬牙,将头埋进了水里去。
“娘娘?”休语吓了一跳。
“没事。”破水而出,潋滟抹了抹脸:“我试试水温罢了。”
休语?然,用了软膏继续替她净身。
江随流离开蒹葭宫的时候,帝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随即便起驾去了议事殿,召了胡天觐见。之后几天。他都再没有来过蒹葭宫,不知所为何事。
潋滟忍不住会觉得帝王是不是生气了。可是转念一想,司马衷没那么小气,大概是因着什么事吧。
毕卓大军驻扎顿丘的第二天,张术便一人骑马去见了韩朔。
韩子狐披着披风在帐篷里看沙盘,见人进来,也不意外,只有礼地指了指一边的椅子:“先生请坐。”
张术从善如流地坐下,也不去瞧人家的沙盘,只是道:“若是大人有空,在下想同您说两句话。”
韩朔点头,望着沙盘道:“虽然没有想明白您来这里的目的,不过先生,如今说什么似乎都是多余。这新都,韩某是一定会拿下的。”
张术轻轻一笑。捻着胡须道:“老夫算了算,您得胜的机会是七成,新都守住的机会不过三成,若说把握,您自然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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