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老爷子激动了,张术连忙笑着安抚他:“胡将军不是跟着去护主了么?楚王没占着洛阳,不敢轻举妄动。此番在长安折腾一阵子,也不敢伤皇上xing命,还是能有机会让我们将皇上救回来的。”
楚啸天哼了一声。还是暗恨自己被韩朔算计了进去。
“韩朔如今机关算尽,却还是没能顺利登上皇位,想必也是恼的。”张术接着道:“他借的楚王这把刀,不太听使唤。现在皇上就算是回来,不过是外头诸王势力消退,韩朔继续掌他的江山。跟从前的格局相比,韩朔略赢一二,却也难免失去了更多的东西。”
说到最后一句话,张术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潋滟,后者低垂着头,没什么反应。
“老夫可没看见他损失了什么。”楚将军没看懂张术的眼神,一本正经地道:“当务之急,是要如何迎皇上回洛阳,并且,不能让韩朔继续一方为大。”
“我明白。”潋滟笑道:“今日找爹爹和夫子来,就是想议论此事。若是有人能说服楚王,许他以爵位,为皇室所用,成为皇上的助力。那么他朝皇上回都,便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楚王联合其余二王之力,还是可以与韩朔抗衡的。若是他收敛了对皇位的渴求之心,那么司马皇族还能在韩朔的势力之下保全。可是难就难在,如何说服楚王?一个人的yù望是无穷的,楚王那样野心勃勃要篡位的人,如何能甘心老实地位居人臣?
“娘娘的意思,微臣明白。”张术道:“以利诱楚王,想必是无法成功。那也是个láng子野心的人,除非压制住他,否则没法让其为我们所用。此事微臣倒是愿意前往,努力说服。若是不能,也好歹见上皇上一面。”
想起小傻子,潋滟有些担心。他那么个傻不愣登的,若是被人欺负了,怕也是笑嘻嘻的不会告状。离了她身边,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好睡好。楚王再立他为皇帝。也只是要利用他与韩朔对峙。司马衷的处境,的确是有些可怜。
这么久没听他在耳边喊她“爱妃爱妃”的,她也是有些想念他了。
“如此也可,总要让人先去说说话,后头的事qíng才好办。”楚啸天道:“我给胡将军写信。行之你带着去就可以了。”
“好。”张术应下,看看楚啸天,又看看潋滟,道:“此事自然是越早动身越好。不过临走之前,微臣还有些话想同娘娘说。不知…”
楚将军点点头,一句话也没多说就先退到了门外去。
潋滟眨眨眼,看着微笑着的张术,问:“先生有什么要jiāo代的?”
张术转过头来,走到潋滟面前,朝她伸了伸手:“傻丫头,看你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也知道你是有委屈又不能说了。先生借个怀抱给你,来说说,这些天究竟是怎么了?”
面前的人满脸的胡子。笑得却格外地温柔。潋滟眼睛红了,扑腾进他的怀里,小声地哽咽道:“爹爹都没瞧出来,反而是先生瞧出来了。”
“那是自然,你往常犯了什么错事被你爹爹罚了,不都是来找先生哭的么?”张术叹一口气,伸手拍拍潋滟的肩背:“早就跟你说过,你只是女子,不必这样逞qiáng。能寻得自己的幸福,过上安乐的日子也就行了,你偏偏不听。现在滚了满身伤,可还晓得痛了?”
潋滟拉着他的袖子,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涕,然后抬头问:“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虽说家国之事不是我该cao心的。可是国都没了。我去哪里过上自己的安乐日子?先生总是让我做女子该做的事qíng。可是在这风口làng尖上,有些事不是潋滟想躲就能躲得过去的。”
扁着嘴,小女孩儿委屈极了。
张术没嫌弃她,换了一只袖子给她擦,叹息道:“比如韩子狐么?”
潋滟一怔,拽着他的袖子不说话了。
“你总是被他欺负了,才会这样委屈。”张术蹲下来,像一个慈祥的父亲一般,轻声道:“如今是不是恨他入骨,却又不能奈他何?”
使劲儿点头,潋滟红着?子问:“先生还能像以前一样给我报仇么?”
以往韩朔要是惹她不开心了,她跑回去,先生总是会给她支招,让她好生出一口气。可是如今两人都长大了,小孩子的把戏都没用了,还能报复得回去么?
她于韩朔,没那么重要。既然不重要,自然也就伤不到他分毫。
“娘娘不是不会反击,只是从来没有狠下心过。”张术看着潋滟,很是语重心长地道:“一段感qíng里。容易受伤的,一向是付出得较多的那一方。当你慢慢心灰意冷,不再那样在意他,心疼他的时候。你的机会也就来了。”
潋滟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问:“先生一贯对感qíng之事了如指掌,可是为何都一把年纪了还没娶亲?”
张术呛咳一声,将袖子从潋滟手里扯回来,佯怒道:“微臣这是在帮您想法子呐,娘娘倒反过来消遣微臣,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潋滟眨眨眼。咧嘴笑:“我只是好奇,先生才冠天下,到底是怎般的女子才配得上。”
张术摸摸下巴,很是严肃地思考了一阵儿,然后道:“我相信我的命中。也一定会出现一个独一无二的女子,她不用多美,也不用多贤惠,只要适合我,不要再有多少坎坷,顺利地在一起,那便是了。人老了啊,不像你们这些年轻人,经得起折腾。”
说罢,还从袖子里拿出一瓶子药来,神秘兮兮地放进潋滟手里。
“这是什么?”潋滟挑眉。
“万蚁蚀心丸。”张术善良地笑道:“和在水里,无色无味,服下可令人身子不得动弹,口不能言,并且有万蚁蚀心之痛。微臣觉得这么毒的东西,很适合那么狠的人。娘娘且收着玩吧。”
推荐一本背景跟潋滟一样的书喵!也是大晋的同一时期,《薄媚江山》:
我家凉凉写的,很好的文笔哟。么么哒明天见,推荐票到2000了,明天还是3更。
第一百十九章万蚁蚀心痛,明月与同赏
潋滟微怔,迟疑地接过东西来。瓷白的瓶子握在手里有点凉,她抬头看着张术,后者一脸正气凛然,仿佛给她的不是毒药,是十全大补丸。
“先生要我,用给韩朔?”
张术抓了抓自己的胡子,嘿嘿笑了两声:“微臣没指定用给谁,不过这东西难得,再细心的人也察觉不出异样。虽然不至于让人死了,却也能让人痛苦难休。东西给娘娘,要不要用就全在娘娘自个儿了。”
潋滟点点头,将瓶塞拔了,倒出一粒药来看。米粒大小的东西,很轻,大概是遇了水就能化,的确是难求之药。
“多谢先生。”心里有了主意,她朝张术眨眨眼:“先生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疼我的。”
张术朝她微微拱手:“微臣也只能帮娘娘这些了。等会儿起身前往楚地,若是皇上有什么话,微臣会让人传回来给娘娘。娘娘可有什么要告诉皇上的?”
潋滟目光一柔,将药放回去塞好瓶塞,低声道:“只愿皇上别委屈了自个儿,若是饿了渴了。记得要和旁人说。有人欺负他,便将名字记下来,等着回来的那一天,jiāo给我。”
虽然不是什么明君,但是小傻子这皇位也坐得实在不安稳。若是以后还能回来,再遇见什么大波折。她定然是要随他一起的。将他一个人放在很远的地方,实在太让人担心。
张术应了,与她告别两句,便出门去换了楚将军进来。
楚啸天没问张术与她说了什么,张术的为人他很是信得过,总之是不会做出什么违背楚家家训之事。
“爹爹还有话要jiāo代么?”哭过的眼睛还有些红。潋滟笑得倒是比刚才真诚了。楚将军看了她一会儿,叹息道:
“洛阳怕是很长的时间里,都要在韩朔手中。皇后不在,娘娘如今身为贵妃,当担起这管理后宫的职责,让各宫妃嫔。都安心等皇上回来。若是有臣子胆敢闯入后宫,娘娘随时可以传唤老臣,老臣必将带人将其以谋逆罪绳之以法。”
能闯入后宫的,可不就只有那么几个人么,偏生没一个是动得的。潋滟心下叹息,嘴上却应道:“本宫明白了。”
楚啸天点点头,新都尚在建立之中,若是皇上这次能平安回来,后头的路,就要好走多了。
转身准备离开,楚将军却忍不住又回头看了潋滟一眼。她坐在yīn影里,脸上的表qíng却很是平静。背脊挺直,从没有一刻松懈。也是上天开眼,带走了他的儿子,还留给他这样一个女儿。
大步走出去,身后的殿门缓缓合上。楚啸天微微笑了笑,慢慢往宫外走。
正在想着要怎么哄人为好的韩太傅,突然收到了沉香宫的请贴。含笑站在他眼前,笑盈盈地道:“太傅,今日月圆,娘娘备好了酒菜,想邀您沉香宫一同赏月。”
韩朔挑眉,他未动作,她便主动来了?
“求之不得。回禀你家娘娘吧,今晚韩某一定准时到。”
“是。”
捏着请帖,韩朔看着含笑出去,心里略过几番考量,却还是扭头吩咐玄奴:“准备晚上进宫的马车,将酒宴往后推几日。”
玄奴应了,下去安排。他便捏着帖子来回地在院子里走。
“长歌,你觉得此番会有什么等着我?”走了三圈,他停下来,问一旁闲闲喝茶的长歌。
“娘娘心思灵巧,也是有仇必报之人。”长歌放下茶盏,笑道:“若是换做妾身是娘娘。今晚定然将太傅灌醉,寻一个宫中最丑最老的宫女来,与太傅做一夜夫妻。”
韩朔脸色顿变,咬牙看着她道:“女人的心都是怎么长的?这般毒辣?”
长歌掩唇一笑,摇头道:“一般的女子是没这般狠心的。可惜太傅您先伤了人家的心,就不能怪人家的心头血溅出来烫伤了您。男人都是自作孽,才不可活。”
被这说得一时无话,韩朔在桌边坐下,闷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信她会那样做,就算是狠,她也会换法子。”
嗯,这倒是可能的,长歌默默点头。贵妃娘娘多半会换一个比她说的还狠的法子。
“对了,冲轩回来了,你知道么?”韩朔扭头,问起别人的伤心事来,自己便轻松了许多。
长歌不咸不淡地应道:“妾身早就听闻了,他最近是哪里得罪了太傅,竟然被困在城西的大佛寺里听得道高僧念经,几天都不得出。”
52书库推荐浏览: 白鹭成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