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之间。潋滟手里的纸,又变成了一张白纸。
“这是……”迟暮挑眉,深深地看了潋滟一眼。她刚刚,是用这种墨汁写的信么?
“本宫又不傻,怎么会做那么鲁莽的事qíng?”潋滟放下纸笑道:“能经营起洛阳第一大青楼的老鸨,应该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她若懂事,就该知道这药水要用水浸透了才看得见字。这是密信的惯用招数。反之,她若是不懂,便什么都看不见,银票自然也就不敢拿。本宫一点也不吃亏。若是她看见了字,又有二心……”
潋滟顿了顿,看着迟暮惊讶的脸道:“你以为本宫上头写了什么?不过是说听闻朝中重臣经常去chūn风楼,让风妈妈帮本宫求几位名士的墨宝。顺便,风妈妈的墨宝也不错,本宫问她可否写两个人名来给本宫瞧瞧?若是懂事,这事就成了,若是不懂,就算信流出去,她也中伤不了本宫什么。本宫这是风雅呐!”
迟暮微哂,目光幽深地看了潋滟一眼,舒展了眉。这位娘娘心思缜密,压根用不着她担心什么。江随流虽然看qíng人的眼光很差劲,寻明主的眼力劲儿却还是有的。
“如此,便是迟暮多心了。娘娘若是无事。迟暮便要下去了。”
“哎哎。”潋滟眼眸亮晶晶的,连忙起身叫住她,脸上带着的,又是方才对长歌的那种笑容。
淡定如迟暮,也生生地打了个寒战。
“本宫也有事相求于你。”潋滟讨好地将她拉到软榻上坐着,一双丹凤眼眨巴眨巴的,让迟暮想起了长安家里她喂的那只小狗。
“什么事?”迟暮淡淡地道:“若是太难,我可没有义务一定要帮您。”
潋滟摇头:“不难不难,对你来说只是惯常的事qíng。本宫就是想让你准备一支舞,估计这两天就能用上。”
舞?迟暮疑惑,难不成她还想让自己跳舞给皇帝看,然后进后宫么?念及此,迟暮的脸色很难看,抿着唇很是抗拒地看着潋滟:“我不想进后宫。”
“嗯?”潋滟被她这天外飞来的一句话弄得很是疑惑,让她跳舞,和进后宫有什么关系?
“啊呀呀,你误会了。”想到迟暮在想什么,潋滟哭笑不得地解释:“本宫只是想在宫里召开宴会,若是有你助兴,宾客会来得更齐更qíng愿些。不是要你去勾引皇上。”
皇上现在断了腿呐,哪儿有闲心寻花问柳。
迟暮神色稍缓,睨着她道:“当真只是简单的歌舞,我可以答应你。”
潋滟长舒了一口气,笑道:“那便就?烦你了。”
一切准备就绪,潋滟心qíng甚好地回寝殿去看皇帝。他睡得不太安稳,额头上还痛出了汗。她坐在chuáng边替他轻轻擦着,心想也许他这一觉醒来,韩朔就该有动作了。
五日之期,韩朔漫不经心地同秦阳喝着茶。没有潋滟想得那么快动作。对面的秦阳愁眉苦脸的,像是有天大的心事。
“冲轩这又是,追哪家的姑娘追不上了?”韩朔看他一眼,调侃道。
“唉。”秦阳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撇了撇嘴。他总不能对韩朔说。你家小妾太难缠,三番五次都不搭理他,让他好生挫败吧?迟暮进宫之后,长歌是连看也不想看见他,天天就跟着迟暮走。
也是迟暮是个女子,不然他当真是要怒了。他堂堂太保都这样放下身段去追求一个女子,怎么对方就那么不屑一顾呢?
郁闷地喝了一大口酒,秦太保仰天长啸:“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苦啊!”
韩朔微呛,看着他这要死要活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表面上却是道:“听闻今日长歌要回chūn风楼去看望风妈妈。chūn风楼应该又是来了许多绝色,你竟然不去看看?”
二更12点么么哒
第一百三十五章chūn风十里路,缠绵销金窟
秦阳眼眸一亮,抬头看着韩朔道:“她去了chūn风楼…啊不是,chūn风楼有什么新的好颜色?迟暮被送入宫中,风妈妈正恼着丢了摇钱树,这洛阳哪里还有迟暮那样大名气的美人儿?”
韩朔听得好笑,却也不揭穿他:“韩某哪里知道,上次也不过是去过一次罢了。冲轩若是不感兴趣,我们不去便是。”
“哎,哪里哪里,我还是感兴趣的。”秦阳嘿嘿一笑,站起来道:“天下男儿,没有几个对美色不动心的。咱们去看看也不吃亏,反正太傅你这成竹在胸,也不急着处理事务。”
长歌回chūn风楼,这可是她难得一次出宫来。就算是打着韩朔的名头。他也想去见上一见。哪怕她对自己有半分好颜色,他也就能向韩太傅开口,将人给要过来。
韩朔笑而不语,跟着他往外走。
“公子。”玄奴站在车边,见他出来。走上前伏在韩朔耳边小声说了两句。
“哦?”韩朔挑眉,轻笑出了声:“已经jiāo给风妈妈了么?”
玄奴点头:“长歌姑娘带去的,没人拦着。风妈妈拿着进了房间,这会儿底下的人也正在看着。”
有意思,那丫头能给个老鸨写信。要说什么呢?韩朔脚下快了些,上了马车便吩咐车夫:“快些到chūn风楼。”
马蹄飞扬,秦阳坐在车里头看着韩朔那一脸古怪的笑意,纳闷地道:“这又是哪里知道了什么趣事?怎么不说与我听听?”
韩太傅微笑着望着窗外的街道,侧脸如劲笔勾勒:“韩某养了一只猫。最近qíng绪不太好,韩某以为它是已经累了倦了,不会再伸出什么爪子了,正觉得苦恼。今日突闻那小东西又活泼了起来,所以心里高兴罢了。”
秦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韩府哪里养了猫?这厮分明是养在宫里了吧?真不知是怎的个想法,那位主子跟他对着gān,他倒还高兴些。若是没什么动静,他倒反而像一只被抛弃了的动物似的,真是怪哉。
“你也不怕哪天被那猫抓破了相?”
“要养一只野xing十足的猫,是要付出些代价的。”韩朔心qíng愉悦地捞开车帘往外看,再过两条街,便是chūn风楼。
chūn风楼不是一般人进得去的地方,来来往往的人,莫不是穿金戴银的。风妈妈终于不在门口了,倒是换了个清秀些的管事,甩着帕子道:“客官您里面请哎,咱chūn风楼的姑娘,什么样儿的都有。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要什么就给您来什么~哎,这不张爷么?好久不见啊,里面请~”
韩朔下了马车,那管事脸色微微一变,立刻就迎了上来。压着声音道:“哎哟韩太傅,您一来,咱们这chūn风楼简直是蓬荜生辉!快请进,楼上厢房给您备着呐!”
秦阳跟着下来,楼门口的姑娘们瞬间涌上来将他围了个严实,这个问好那个撒娇,很是熟稔。
韩朔瞥他一眼,跟着管事往里走,边走边问:“风妈妈怎么今日不在门口了?”
管事没回头,笑道:“哟。您瞧瞧,这不是长歌回娘家来看看么?正搁楼上和风妈妈抱头痛哭呢!长歌可是妈妈一手栽培起来的,蒙了太傅垂青,那也毕竟是心头ròu。这么久不见,女人家的话自然是多的。”
“哦,是么。”韩朔低笑,随着管事上了二楼天字房,接着后头就有一大群姑娘随着秦阳进来,将厢房填了个严实,叽叽喳喳,很是热闹。
不过他坐在这里,倒了酒安静地等着,身边有姑娘来,却是不怎么敢靠近他。
“太傅,奴家可能为您倒酒?”轻罗裳的姑娘小心翼翼地问得这么一句。
韩朔不答,只凝神听着外头。层层喧扰声之中,有响亮的嗓门在对门响起:
“啊呀?太傅来了?你们这些贱蹄子怎么不知道提前知会一声?怠慢了可担待得起?”
秦阳听见声音,也知道是风妈妈来了,连忙温柔地将身边的女子都打发出去,盯着那门口。
风妈妈肥硕的身子挤进了门里来,扭着腰连声叫道:“哎!韩太傅!秦太保!我这chūn风楼今天怕是要被镀上一层金,承蒙您二位光临啊哈哈哈。”
长歌跟在后头进来,看见韩朔,也走过来行礼:“妾身见过太傅。”
韩朔挥了挥手,在风妈妈刺耳的声音里依旧微笑儒雅:“不过是听说这里有新的颜色,便陪着冲轩过来看看,不必这么大架势。”
风妈妈捂着嘴咯咯笑:“太傅和太保消息就是灵通,我这些姑娘才刚调教好,你们便来了。长歌总也是太傅的人,就在这里陪着太傅吧。妈妈我这就去叫人来!”
秦阳轻咳两声,看着安静站到韩朔身边去的长歌,略有不满:“这会儿叫什么人?刚刚才请走一堆呢,别来给爷添堵了。风妈妈还是站着吧。”
长歌还是一眼也未瞧他。但是他总觉得,偶尔有什么时候,她是看着他的。只是待他抬头,她早已经收敛了目光。
真是恼人。
“的确是不必忙活了,韩某还有话想问妈妈。”韩朔捏着酒杯,静静地看着风妈妈道:“还望妈妈不要隐瞒才好。”
风妈妈眼珠子一转,瞧瞧长歌。再瞧瞧韩太傅,谄媚地笑道:“太傅可是想问从宫里来的东西?”
“妈妈真是慡快。”韩朔颔首。
“奴家只是做生意的人,有利可图,自然就图。在银子面前,没有什么不慡快的!”风妈妈冲韩朔抛了个媚眼。随即就将怀里的信给拿了出来。
长歌微微皱眉。韩朔接过信,上头却是歪歪扭扭的字。大致看了内容,韩太傅脸上的表qíng很是yīn沉。
“长歌,这是那位主子写的么?”韩朔转头,将信纸递给长歌。
她接过去,佯装认真地看了看,点头道:“的确是娘娘左手所写。”
左手……韩朔微微抿唇,是啊,他怎么忘记了,她的右手被废的时候。是常用左手写字的。而她的左手字,他还没有见过。
“那位主子是什么身份,妈妈不是不知道。”他将信纸拿回来,放进自己的衣袖里:“这样的药,妈妈该给还是不该给,要命还是不要命,都要自己看着办。”
这男人分明是很好的容颜,说出来的话却能吓得她背后冒冷汗。风妈妈战战兢兢地应了,自打了个嘴巴道:“奴家刚刚利益熏心,还在想要不要将绝孕药给了长歌。哎呀呀,幸好太傅给奴家提了个醒。”
韩朔脸上还是不太好看,兴许是被那信给吓着了,站起来跟秦阳说了一声,便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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