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自己睡着,悠然想出了各种方法:将咖啡当水喝,将辫子系在凳子上,用绣花针刺自己的大腿,甚至有次还将辣椒水灌入自己鼻孔。
连屈云都不得不承认,如果再抗战时期,悠然绝对是意志坚定毫不动摇的革命烈士。
在这样惨无人道的对自己的折磨鞭策下,悠然终于成功了。
虽然成绩要在第二年三月才出来,但她认认真真地对了答案,发现这次自己是必过。
悠然兴奋得连自己叫什么都忘记了,她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家男友叫屈云,还有,他答应过自己的哪句话。
“你说过只要我考过六级,就会答应我一件事的。”
“该不会,你就是因为这,才会拼了命似地过六级吧。”屈云问。
悠然也很想有骨气地告诉他说不是,但是可惜,能这么做的,就不是悠然了。
“那好,你究竟要我做什么啊,还是说,想要什么东西?”屈云问。
“很简单的。”悠然将屁股抬起,慢慢靠近屈云,尽量让他放松戒备。
“我想,前提应该是我力所能及的事qíng。”屈云看清了悠然的表qíng,知道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放心,你只要动动嘴皮子就好。”说话之间,悠然立即移动到屈云的身边坐下,将手伸入他的臂弯:“我要你亲口对我说一句话。”
“什么话?”屈云问。
悠然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你亲口说……你爱我,还有,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这有意思吗?”屈云问:“这种话,不是应该由男方自己说吗?”
“要你主动对我说这种话,那岂不是要等到世界末日那天?”悠然扯住屈云的袖子:“快说吧,就这么一句话,又不会要你的命。”
“即使要说,也得等到明年三月,确定你真的过了六级才行。”屈云以退为进。
“你刚才亲自帮我算的分数,怎么着也都是五百分以上的,绝对过喇,屈云,你不能耍赖!!!”悠然继续揪着屈云的袖子,不肯放手。
“天有不测风云。”屈云道。
“你就说吧,当逗我开心好了。”悠然道。
“我看你整天挺开心的,用不着逗了。”屈云道。
“那你就当我是病入膏肓,满足我最后的心愿吧。”悠然道。
“我绝对相信你的生命力。”屈云道。
“只是说两句话而已,有必要这么为难吗?!”屈云的软硬不吃让悠然动了气,她忽地站起身子,气愤之中,没留神,将屈云衬衣上的纽扣给扯了下来。
“别闹了,我们去吃饭吧,当为你庆祝。”屈云站起来要拉悠然。
“不吃了。”悠然甩掉他的手,赌气离开。
“我要和屈云分手。”悠然郑重地宣布。
“为什么?”许久没出场的小蜜问。
悠然巴拉巴拉像煮菜一样将事qíng添油加醋洒味jīng地说了出来并痛诉屈云无qíng残酷与xing冷淡。
“因为以上的种种,我要和他分手!!!”悠然口气坚硬:“你不用劝我,这次我是非分不可的!!!”
“我没有打算劝你。”小蜜按着手机自顾自发短信。
“那我真的分了。”悠然道。
“请便。”小蜜眼睛都不抬。
“但是,”悠然泄了气:“我舍不得。”
小蜜叹口气,那口气的名字叫“我就知道”。
“你说他怎么就不能哄哄我呢?”悠然咬着牙齿。
“原因在于,你是倒追的。”小蜜揭开谜底。
“我就知道,男人对我们这种主动贴上去的,都不在乎。”悠然正式成为怒妇,开始扯自己的头发,一根两根三四根。
“我只问你一句,”小蜜问:“你和屈云在一起,快乐吗?”
“当然,不然我gān嘛还死乞白赖地跟着他,又不是自nüè狂。”悠然道。
“既然快乐,你就得了。”小蜜耸耸肩:“世上哪里有完美的事qíng,一点点小痛苦而已,忍忍就过了。”
“你说得倒容易,这事要落在自己头上才知道那种滋味……难受着呢。”说完,悠然长叹口气,这口气叹得幽长无比。
“那你打算怎么办?”小蜜反问。
“还能怎么办,就当我是上辈子欠了他的,这辈子来还了,就……快乐并痛苦着吧。”悠然垮下身子,每块肌ròu都显示着告败。
“但有一点我不明白。”悠然狐疑地看向小蜜:“你不是一向唯恐天下不乱,为什么这次会这么知xing地劝说我呢?”
“我是这种没心没肺的小人吗?”小蜜对这种评价很是愤怒。
“当然你是,我也是,这就是我们成为朋友的原因!!!”悠然摊手。
“算了,告诉你也无妨,我最近正在恋爱中,非常开心,心胸也宽敞不少,希望身边的人也开心。”小蜜道出实qíng。
“谈恋爱?小蜜同志,我这就要批评你了,你看你这政治思想觉悟也太低了,怎么能背着党和国家人民偷偷摸摸搞地下qíng呢?实在是有违你预备党员的光荣称号来着。”悠然抿嘴,摇手指。
“不知是谁和谁的地下qíng被我在华山上撞破来着。”小蜜从来不是省油的灯,从来不是。
“那我们就算是扯平了,现在我最感兴趣的是,那男的究竟是谁?”悠然急切地问。
“大熊。”
“是我们年级的那个大熊?”
“是。”
“是我们年级那个非常qiáng壮的大熊?”
“是。”
“是我们年级那个非常qiáng壮的并且绝对是直男的大熊?”
“在遇见我之前,他是。”
悠然惊讶万分,那次运动会后,小蜜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人都看得出来,他对大熊的兴趣是与日俱增。可那大熊是完完全全的直男,听说平生最讨厌的物种就是腐女和gay。
这么一个人,居然能被小蜜给搞定,悠然不得不承认,自家闺蜜确实功力深厚。
“但是你们,看上去很不搭啊。”悠然说出自己的看法。
悠然认为,如果以狗来比,那大熊就是藏敖,小蜜就是吉娃娃。
如果以海洋动物来比,那大熊就是蓝鲸,小蜜就是海豚。
如果以猫科动物来比,那大熊就是豹子,小蜜就是波斯猫。
这样两个人,在一起合适吗?
“一句话,恋爱这回事,苦乐自知,谁也不是傻子,要什么自己清楚得很。”小蜜玩了回深奥,结束了这场对话。
而悠然,则沉思沉思再沉思。
当屈云回家时,发现悠然正坐在自家的沙发上,眉头皱得能碾死大象,而手中,正拿着他的衬衣和那颗从衬衣袖口上扯下来的纽扣在fèng补。
悠然打着复习英语的幌子,在几个月前就成功地拿到了屈云家的钥匙,自那之后,她就将这里当自己家,出入自如。
此刻,她低着头,很认真地fèng着,像是除了fèng他的纽扣,所有的事qíng,都不再重要。
她的脸是圆润的,皮肤很嫩,像是能掐出水来。
她喜欢笑,笑起来眼睛是弯的,眯成的那条fèng里,全是璀璨的黑色的星。
她的嘴是小小的,气色很好,红润饱满。
“你来啦。”屈云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
“你很失望?”悠然语气不差。
屈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悠然承认,这是很聪明的做法,因为此刻不论他说什么,都会被自己给故意挑骨头。
就算是容嬷嬷的针,刺在棉花上,那也是没有成就感的,当然,也没有再刺的必要。
于是,悠然的口气软了下来,“上次,我走的时候,把你的扣子给扯了下来,所以今天来给你fèng上。”
“哦。”屈云表示知道了。
幸好只是fèng一颗小小的扣子,因此虽然悠然的手不怎么巧,但还是将这项工作顺利地进行着。
左手拿着衬衣和纽扣,右手拿着针线,长长的不羁的白线,被针给带领着,弯弯曲曲,密密匝匝,将自己绕进了死胡同中,再也没有退路,唯一解脱的可能,就是被拦腰剪断。
看似悲凉,但谁又知道它心中所想,或许,陪伴纽扣,就是它至上的快乐呢?
苦乐自知。
fèng纽扣的工作量并不大,悠然将线打个结,拿起剪刀一剪,纽扣和线,永远纠缠在一起了。
“喏,还不错吧。”悠然将衬衣递给屈云。
“是。”屈云结果衬衣,点点头,接着问道:“还在生气吗?”
“生气也没用啊,你也不会心疼。”悠然道。
屈云还是照样的政策——不说不错。
“本来是想一气之下提出和你分手的,但是仔细想想,你肯定会二话不说马上答应,借此机会甩掉我,那我多亏。所以啊,我就原谅你好了。”悠然摆出大人有大量的模样。
“那么,谢了。”屈云微笑。
笑得,像只让人摸不着底的禽shòu,当然,是很帅很帅的那种。
接下来两人来到了滨江路边,在馆子里吃了家常菜,再来到观景坝上,看江水。
说实话,十二月的天气,实在不适合出来逛,那风,像个顽皮的孩子,总是将一双冰手往人衣领中伸,冻得人直缩脖子。
暮色沉沉,视野里,只隐约看得见江面上的层层làng印,不断地波动着,柔和而冰冷。
路边的小摊贩在叫卖小物品,悠然看中了一款手套,共有三只,中间那只便是男女朋友一起戴的。
这岂不是将偷偷摸摸吃豆腐给正大光明化了?
悠然二话没说,直接冲上去买了一套,接着qiáng迫着屈云给戴上。
“我不戴。”屈云尚在挣扎。
“你再啰嗦一句我就把你推下江去泡个冷水澡。”悠然威胁,那表qíng与语气,让人非常确信她会这么做。
于是,屈云还是戴上了。
在中间的那只大手套中,悠然,紧紧握住屈云的手。
虽然是个大冰块,但悠然却发现,屈云的手是温暖的,像个小手炉。
悠然心里平衡了,这种长得帅又可以刷卡同时冬天又可以当免费小手炉使的男人现在是越来越少了,她说什么也不能轻易放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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