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眼神,冷冷拂过寒离的脸:“夜深了,皇上还是睡吧。”
说完,她转身,仪态万千地离开。
同时,左边的侍卫也都放了手,跟着太后离去。
寒离转过头来,将目光停留在桃夭的脸庞上。
但桃夭,却没有与他对视,她选择看着前面的大叔,那些摇曳的影子。
隔了许久,寒离的声音传来:“把他们押下去,好好看管,不能让任何人接近。”
侍卫得令,依言照做。
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寒离抬头,看着星空。
丝丝缕缕的云,飘散在空中,遮住了残月。
夜,果真深了。
这时,身边的太监恭敬地禀告::“皇上,律王爷进宫了”
寒净殿中,古律流安静地坐着等待,他的脸,在淡淡渺渺的轻烟中,有些面目模糊。
寒离轻声唤道:“舅舅,你来了。”
古律流没有像往常一样行礼,他的眼睛,看着手中端着那杯茶,声音像茶水一般清:“她好吗?”
“很好。”寒离非常明白他在说什么:“除了我,没有人能伤害她。”
“你喜欢她?”古律流问。
寒离看者他的手指满载烛光下,有着微微荧光,和自己心中的那个人一样。他点头;“我会让她成为皇后。”
“如果她不愿意呢?”古律流抬眼,看着他。
寒离嘴角的淡笑不曾散去。
“我一定回让她留在我身边。”他这么说
“你永远无法掌控另一个人的意愿。”古律流轻声道。
寒离眼中的冰,渐渐蔓延着:“但我,却能掌控一个人的生死。”
古律流垂首看着手中的茶杯,清澄的茶水,平静无波。
“太后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古律流问。
“会有办法解决的。”寒离嘴角微微扬起:“只要你不加gān涉。”
“她是你母后。”古律流轻声提醒。
“亲qíng,在这个皇宫中,是奢侈得能让人指明的东西。”寒离走到烛火前,伸手,一下下拨弄着:“你总不想让桃夭再死去一次吧……舅舅。”
古律流看着杯中的碧绿的茶叶,慢慢沉到底,一直就这么看着。
满地的稻糙,周围是冷冰冰的墙壁,透不进一丝月光,空气中有钟cháo湿腥臭的气息,远处,遥遥地传来凄厉的惨叫,让人毛骨悚然。
桃夭和慕容逸风就被关在这里。
慕容逸风左逛逛,右摸摸,最后终于兴奋地说道:“桃夭,我们居然被关在天牢里了!”
“这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吗?”桃夭疑惑。
“当然!”慕容逸风眼中闪出jīng光:“天牢啊,天下有几个人能进天牢?以后出去,我们身价可就提高了。”
被慕容逸风这么一说,桃夭觉得,现在的处境也不是那么坏了。
不过,虽然待在天牢是很威风的,可他们的肚子却威风不起来。
桃夭的鼻血,又开始例行公事般地流淌。
慕容逸风忙撕下自己的衣服,为她止血:“糟糕,现在哪里能找到东西吃呢?”
“没事,”桃夭道:“一会也就止了。”
两人背靠着墙壁,蹲坐着,少倾,桃夭的血倒止住了,但慕容逸风的肚子又开始咕咕直叫。
“慕容,你也饿了?”桃夭问。
“能不饿吗?平时我们这时辰正在吃宵也呢。”慕容逸风叹口气:“桃夭,还记得我们进宫前吃的那只考鸭吗?那层皮,金huáng油亮,又苏又软,实在是美味。”
“还有珍果斋的蜜饯,甜而不腻,散发着一股清香。”桃夭吞了口唾沫。
这时,牢房中的常客,一只老鼠正用那双绿幽幽的眼睛瞪着他们,并不时发出渗人的声响。
两人处与饥饿中,没有注意到。
为了维护自己的领地,老鼠匍匐上前,张开牙齿,准备给两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就在将要咬到桃夭脚指头时,它的尾巴忽然被人捉住,并提了起来。
接着,两人因为饥肠辘辘而闪着幽光的眼睛嗖嗖地打量着它。
慕容逸风吞口唾沫:“这只老鼠油光水滑的,ròu真多,gān脆把他拿来当宵也吧……只可以,没带刀子。”
老鼠大大松口气,还好,还好。
但桃夭却将那把绑在小腿上的刀拔了出来,道:“我带着……你想吃哪一半?头还是身子?”
闻言,老鼠四肢抽搐了下,顿时被吓得提前去见了阎王。
“好象没气了。”桃夭道。
“那算了,留它全尸好了。”说完,慕容逸风将其放在稻糙堆上。
于是,两人靠在一起,听着肚子此起彼伏地叫唤着。
桃夭忽然问道:“慕容,刚才你说让我下辈子等你是什么意思?”
“不是下辈子。”慕容逸风轻声道:“我还活着,所以这辈子你也要等着我娶你。”
“你娶要,是为了方便养我吗?”桃夭问。
“我也会养小猫小狗,但并不会娶它们。”慕容逸风道。
“那么,你娶我是为了什么?”桃夭问。
“因为,”慕容逸风低头看了眼无力地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桃夭,轻声道:“我喜欢你……你呢,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说完之后,脸红心跳,忐忑不安。
但桃夭却问出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到底怎样才算喜欢?”
慕容逸风眼角抽搐下,接着解释道:“就是你对这个人有好感。”
“但我对很多人都有好感,像五娘,陈大志,云叔,万长风,候爷夫妇……”桃夭一个一个地数着。
慕容逸风身子晃了晃,决定解释得更清楚些:“这么说吧,喜欢一个人就是想一辈子和她在一起,愿意跟随她到天涯海角,即使同她待在天牢里也很快乐。”
闻言,桃夭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默着。
慕容逸风心中“咯噔”一声巨响。
完蛋了,看来依据这个标准,桃夭是不爱自己的。
本来就因为饥肠辘辘而无力的慕容逸风更是虚弱到极点。
正在努力想找出什么话来暖暖气氛,牢门忽然打开,一个侍卫恭敬地说道:“请桃夭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慕容逸风忙起身将桃夭挡在自己身后,警惕地问道:“你们想gān什么?”
侍卫道:“是皇上的命令。”
桃夭轻声对慕容逸风道:“没关系的,慕容,我去去就来,不会有事的。”
在这样的qíng况下,慕容逸风也只得放行,亲眼看着桃夭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太后
寒净殿里,桃夭看见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
两人相互对视着,仿佛想从对方眼中找出一些什么,但只是徒劳。
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隔离。
终于寒离开口了:“你应该有很多问题要问的。”
桃夭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寒离主动解释着:“当初,母后听见你还活着,并且在四处寻找自己父亲的消息,决定斩糙除根。在这一路上,派了许多杀手来追杀你们,但好几次,都被律王爷派去的九霄给救了。刚开始时,我也是想杀你的,但在暮云山的陷阱中,我发觉你是很有趣的一个人,所以,我决定放过你。之后,我正式在长风山庄和你见面,而陪你在竹林养伤的那段时间,你让我从心底开心了起来。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决定让你永远待在身边。”
“那些人,是谁杀的?”桃夭问。
“万长风,是我布下的局,但却是母后将他除去的。”寒离道。
“那么,侯爷夫妇呢?”桃夭问。
“那也是母后下的命令。”寒离道。
“但是你并没有阻止。”桃夭指出。
“没错。”寒离坦然承认。
“为什么?”桃夭问:”为什么你想他们死?”
“我不想你知道太多真相,因为那样会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寒离轻声道:“我不想我们之间有那么多新仇旧恨。”
“但你没有想到,侯爷在临死前还是向我透露了真相。”桃夭问。
“没错。”寒离顿了顿,岔开话题,问道:“刚才在御医馆中,你查到些什么?”
桃夭缓声道:“先帝,是被人毒死的。”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寒离问。
“他病了一个月,在御医的努力下,还是没有好转,最后去世。”桃夭道:“这种毒,据我所知,殷家是能够制作出来的,只要在他吃的东西中放入一点,接着,那些毒就会静静地侵蚀他的五脏六腑。接着,身体便会虚弱,受不了外界的一点刺激。也就是说,先帝的死因不是毒,而是毒造成的身体衰弱,这也是当年御医无法查出异样的原因。”
“为什么你会这么清楚?”寒离问。
“当年我并没有在场,所以这只是一种假设。”桃夭道:“但是,只有这种假设成立,后面发生地一系列事qíng才能够说通。”
“我洗耳恭听。”寒离道。
桃夭看着他:“为什么你不自称朕?”
寒离清浅一笑:“因为,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我。”
桃夭顿了顿,接着说出了自己猜测,的全部事实:“当年,是太后派我爹去殷家求药。得到之后,害怕殷家泄露秘密,便将其灭门。之后,她便给先帝下了毒,看着自己的丈夫慢慢死去。然后,再设计为你夺得了皇位......这就是目前为止,我能拼凑出的所有事实。”
寒净殿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月光,幽幽地倾斜而入,在地上映出窗棂的影子。
“是这样吗?”桃夭轻声问道。
寒离正要开口说话,一个清冷的女音帮他代答了:“确实是这样没错。”
随着声音,太后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一队侍卫,为首的那人手上,端着一个暗红色的漆盘,上面,放着一壶酒。
太后在椅子上坐下,接着深深地看着桃夭,那种眼神,是审度,是淡漠。
“哀家应该叫你一声侄女的。”太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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