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萧淆刚才拿杜衡说事,现在便翻脸不得,还得硬着头皮说上一句:“三弟妹这般体贴母妃,真是三弟之福。”
宁亲王爷正色道:“泽儿媳妇不只是泽儿之福,亦是我们王府之福,自从她进了王府,泽儿的病好了,你们母妃怀了身孕,咱们王府越发的兴旺了。”
萧淆萧淅听了这番话只觉得满口牙牙齿都酸倒了,而程氏和孙氏则是又酸又恨,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父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们就什么都不算么?然而让程氏与孙氏更郁闷的话还在后头。
只听宁亲王爷又说道:“泽儿媳妇明年就及笄了吧?”
杜衡没有想到公公会当着众人的面问这么私密的问题,不由的一愣,倒是萧泽嘴快,抢着说道:“回父王,她是腊月二十六的生辰,明年腊月二十六就及笄了。”
“哦,这么说泽儿媳妇还有三日就过生日了,泽儿不说,为父与你娘亲险些儿就忘记了。”宁亲王爷一拍额头,用庆幸的语气说了起来。“这是泽儿媳妇来到我们王府的头一个生日,虽然不摆戏请酒的大办,却也不能悄没声的就混过去,泽儿,就在你园子里置一桌酒席,到了那一日为父与你娘亲,还有你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和妹妹一起过去给你媳妇做生日,泽儿媳妇,你爱不爱看戏?”
杜衡万没想到话题转变的如此之快,已经从自己的及笄日期转到了自己爱不爱看戏上,这还真有些让她招架不住,公公瞧着挺严肃的,怎么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啊?
萧泽见自家媳妇有点儿愣神,便轻轻碰了碰杜衡的衣袖,杜衡方回过神来,躬身应道:“回父王的话,儿媳并不喜欢看戏。”
宁亲王爷点点头道:“不喜欢看戏啊,这好办,到那日本王传一班小戏,只命他们远远的chuī曲儿助兴,不让他们唱也就是了。”
程氏与孙氏两人醋的心肝脾肺肾都酸透了,对杜衡的怨妒之心也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若是眼中真有刀子,只怕程氏与孙氏此时早就用眼刀将杜衡片片剐了。
杜衡心知不妥,她虽不怕萧淆程氏和萧淅孙氏,可也不代表她喜欢四面树敌。杜衡只想安安静静的过与人无争的平静日子,而不是在宁亲王府这潭浑水之中越陷越深。她始终想着有朝一日能离开王府去南方,过她自己真正想过的生活。
“儿媳多谢父王恩典,只是除夕将近,府中各处都极忙碌,还是不要额外添麻烦了吧。父王的心意儿媳心领了。”杜衡走到宁亲王爷的面前躬身说道。
“这可不行,阿衡啊,你是个好孩子,不想让父王与娘亲费心,可父王娘亲也不能再让你受委屈,这事儿就听你父王的,咱们也不惊动旁人,只一家人好生吃个团圆饭给你庆生,快不许再推辞了。若再推辞,娘亲就不高兴了。”这是许久都没有说话的宁亲王妃开口了。
萧泽眼尖,从他站的位置又刚好能看到他两个嫂子气到扭曲的脸,所以萧泽便笑着说道:“阿衡,你就听父王娘亲的吧,今年娘亲身子不方便,咱们只随便吃一吃,等明年必要给你好好cao办一番的。父王娘亲,儿子说的对不对?”
宁亲王爷与王妃都笑着点头连声称是,明年杜衡过生日之时便可行及笄礼,行了及笄礼,杜衡就算是成年了,便可以与萧泽圆房,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到了后年年底,宁亲王爷夫妻就能抱上胖孙子啦。这对于宁亲王爷与王妃来说都是顶顶要紧的事qíng。
萧淆与萧淅都已经气的麻木了,两兄弟一言不发,以沉默表示自己的抗议。而程氏与孙氏因为没有生养而心虚,虽然此时没有一个人提到子嗣之事,可是她们两个却不约而同的想到父王已经对她们失去了抱孙子的希望,竟将希望全都托付到杜衡这个还没及笄的小丫头的身上去了。
杜衡也明白为何自己的及笄宁亲王爷等人会那般的重视,正是因为明白,所以她心里才特别的别扭,她不想与萧泽发生什么亲密的关系,所以此时的杜衡心中想的竟是等真心疼爱自己的宁亲王妃平安分娩之后,她不等及笄就立刻离开宁亲王府,远远躲到无人能找到的地方过她自己的日子。
宁亲王妃是做娘亲的人,如今又怀了身孕,所以心思特别细腻,她敏感的察觉到杜衡的不自在,便笑着招手说道:“阿衡到娘亲这里来。”
杜衡赶紧走上前,宁亲王妃搭着杜衡的手站了起来,对宁亲王爷说道:“王爷您慢慢和孩子们聊着,妾身要去吃东西了。”然后又对杜衡笑着说道:“阿衡,刚才你煮了山菌羹,娘亲正想这口儿呢,你真是与娘亲想到一处了,走,咱们娘俩先去吃着。”
程氏与孙氏忙也站出来说道:“儿媳服侍母妃用饭。”
宁亲妃淡淡应了一声,程氏和孙氏忙也跟了过去。
宁亲王爷见女眷们都走了,方才对萧淆说道:“淆儿,你成亲已经快六年了,到现在也没个子息,这可不行,明年大挑之后,为父会为你选一个好生养的侧妃为王府开枝散叶。”
萧淆立刻低头应道:“是,全凭父王做主。”他听出父王的意思,是准备在大挑落选的女子中为自己择一侧妃,能参加大挑的必是官宦之女,就算是身份比程氏低,却也不会低的太多,这样无形当中还给他增加了一门岳家助力,侧妃生下的孩子身份虽然也是庶出,却比通房丫鬟生的要高贵许多,这等好事是萧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萧淆是压抑再三才忍住心中的狂喜淡淡的说了出来。
萧淅有些不自在了,他成亲到现在也没有孩子,怎么父王却不提为他纳妾之事呢?萧淅什么都想与兄弟们攀比,却不想他大哥成亲都快六年了,而他成亲才一年多,只用一年的时间便认定孙氏不能生养,这对孙氏也太不公平了,有规矩的人家至少也是三年无所出才会纳妾的。
萧泽是这间房子里对所有的真相最心知肚明的一个人,别说是萧淆纳一个侧妃,他就算纳上十个八个,想生出孩子也非易事。他只笑着向萧淆拱手说道:“大哥明年将有喜事,小弟这里先给大哥道喜了。”
大梁皇室的大挑每三年一次,每次都在三四月间进行,若是事qíng进展的顺利,萧淆七八月份就能纳妾了。所以萧泽才会这般提前道喜。
被萧泽这么一说,萧淅也只得上前拱手道:“小弟也恭喜大哥。”
萧淆面皮微红,轻轻摇头道:“八字还未有一撇,两位弟弟言之尚早。”
宁亲王爷笑着说道:“诶,淆儿此言差矣。最迟不过明年六月,你定要将侧妃纳进门的。早些进门也好早些为你开枝散叶。”
纳妾不比娶妻,没有那么多的程序要走,也不必大cao大办,只消在钟毓园收拾出一个院子也就行了。两府谈好之后很快就能抬人进府,萧淆就可以再做新郎了。
萧淆听了此言心中暗喜,脸却却越发表现出来惶恐与不安之色,他忙躬身说道:“儿子不孝,让父王为儿子费心了。”
宁亲王爷叹了口气说道:“你们都是本王的儿子,哪一个本王都不会少用心思的。淅儿,你先将身子养好,明年也争取让父王抱上孙子,泽儿,你将身子骨养扎实了,等你媳妇及笄之后也当好生努力,人丁兴旺才是兴家之道,切记切记。”
萧淆萧淅萧泽忙都躬身应了,三人心思竟出奇的相同,他们都觉得宁亲王府的嫡长孙会出自他们的家里。只不过萧泽比他两个哥哥多了一份心事,他得想尽办法在一年之内让杜衡真正的接受他,否则别说是孩子,就连孩子他娘都保不住啊!
因为有心事,所以萧泽与杜衡在步行回jiāo泰园之时,萧泽破天荒的没有想尽法子逗杜衡开心,而是低着头想心事,好几次都险些被小石头绊倒了。
杜衡本不想说话的,可是见萧泽面色凝重好象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qíng,杜衡到底没忍住,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啊?哦……我没事……”明明脸上写着大大的“我有事”的表qíng,萧泽却一个劲儿的直摇头,看上去傻极了,杜衡从来没见过萧泽有这么傻的表qíng,不由抿嘴轻笑起来。
萧泽被他媳妇儿给笑懵了,他只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家媳妇,小声的问道:“我很好笑么?”
杜衡刷的收了笑容,板着脸摇了摇头,飞快说道:“你没事那就快走吧。”萧泽应了一声,赶紧加快脚步走了起来。
跟在后面的红菱和沁芳悄悄咬耳朵道:“沁芳,你看三爷多听夫人的话呀!”沁芳连连点头深以为然,两个丫鬟脸上尽是笑容,有什么能比主子体面更让忠心丫鬟们高兴的呢。
回到jiāo泰园,杜衡将如今负责厨房的高娘子叫了进来,这高娘子就是从前在建威将军府负责采办的高老实的妻子,前番杜忠进府jiāo帐,听说jiāo泰园小厨房缺人手,便荐了高娘子进府当差。高娘子的娘家父亲是个手艺极好的厨子,高娘子从小跟父亲学手艺,做出的饭菜色香味俱全,若非她这些年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带孩子不得闲空儿,就凭她的好手艺,她早就进府当差了。如今高老实一家做为陪房都跟了过来,知道高家底细的杜忠自然会让他们人尽其用。
高娘子是个矮矮胖胖圆脸之人,身上的衣服gāngān净净的没有一丝灰尘,头上包了一方白底蓝花帕子,不叫一根头发露出来,她虽然终日在厨房做事,可是身上却没有那不好闻的油烟之气,反而有着淡淡的皂角气息,显然她的衣服是每天都换洗的,要不然不会这么gān净。
来到上房跪下请安,杜衡注意到高娘子显的有些紧张,便缓声温言说道:“高嬷嬷起来吧,今日传你过来,是要吩咐你二十六那日备一桌上好的席面,菜色要丰富些,但不可油腻,所有的菜都要过水去油才烹制。”
高娘子先应了下来,又怯怯的问道:“不知用宴之人可有什么忌口的,请夫人示下。”
杜衡想了想说道:“所有孕妇不能吃的东西都不要做。”
高娘子这便明白了,忙应道:“是,奴婢明白了,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准备出一桌丰盛的合适的席面。”提到自己擅长的事qíng,高娘子便有底气了,眼中也多了些神彩。
杜衡含笑点头道:“回头你出城一趟,去庄子上寻些最新鲜的食材,顺便把你两个女儿都带进来,我这里还缺人,就让她们先做着吧。”
高娘子喜出望外,忙给杜衡磕头道:“谢夫人恩典,谢夫人恩典。”
杜衡说的是便是从前做过建威将军府何老夫人身边一等丫鬟的珍珠和她的妹妹六丫,高老实家孩子多,所以也不正经取名字,都按次序叫,什么三小子四丫头的乱叫一气,反正能区分开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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