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丫鬟臊的满脸通红,低头小声说道:“回夫人的话,奴婢腿麻了站不起来。”
孙氏双眉皱起,只是在这样的场合中,她也不便发作。倒是杜衡在一旁淡淡说道:“二嫂的丫鬟既然不适,不如先退下歇会儿,杨梅,你多服侍二少夫人一些。”
杨梅赶紧轻声应下,孙氏想推辞又怕把动静闹的更大,只能点头应了。宁亲王妃见儿媳妇的席面上有些小动静,便打发彩霓过来看看,杜衡与彩霓简单一说,彩霓便将孙氏的丫鬟扶了下去,她原本是宫女出身,安排这种小事qíng还是很方便的。
没有什么人留意到这小小的动静,甚至是太后酒中被下毒之事除了太后伍静贞杜衡以及有限几个宫女知道之外,再没有人知道方才竟然发生了那样惊心动魄的事qíng。众人只是看到这繁花似锦的热闹,心中有的除了对伍静贞与杜衡的艳羡之外便是思考自家是不是应该改换孝忠的皇子?看太后的意思,显然是要捧七皇子的。
宫宴散后,宗亲命妇们行礼告退,太后却是一脸意犹未尽的神色,笑着说道:“源哥儿呢,哀家还没稀罕够,快抱过来。”宁亲王妃应了一声,赶紧将小儿子抱到太后面前,太后抱着源哥儿不放手,只笑着说道:“你们等会儿,让哀家与源哥儿玩一阵子再出宫。”
众命妇见太后稀罕不够小重孙子,虽然羡慕却也没有别的什么想法,毕竟源哥儿根红苗正,是太后嫡嫡亲的重孙子,何况源哥儿如今长开了许多,真是越看越象先帝爷,虽然这话没有人敢明着说,可大家都是有眼睛的,这话不必说也心知肚明。于是忙都告退出宫,只是留下了宁亲王府众人。
宁亲王妃还以为太后真的就为了自己的小儿子,可杜衡却知道太后是为了酒中被下毒之事想留她询问。只是有孙氏心中七上八下着实不安的紧,连原本就不红润的脸色也显得越发苍白了……
☆、第二百二十一回宫宴风波(下)
认亲宴散席之后,诸位命妇回宫的回宫出宫的出宫,只有宁亲王妃带着两个儿媳妇一个女儿一个儿子被太后留了下来,就连皇后想留下来都被太后毫不客气的拒绝了。皇后心中极为不快,却不得不陪着小心的告退,她今日是得了皇上的特旨才能从凤仪宫出来的,若是今日表现的好,或许当今就不再禁她的足了。倘若她触怒了太后,只怕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的惩罚了。
太后真的逗弄了源哥儿一阵子,源哥儿到底是还是个小婴儿,玩不了多一会儿就犯困打起了呵欠,太后便命孙氏与萧灵带着源哥儿到西偏殿暂时安置。
孙氏心中惴惴不安,可又不敢违背太后懿旨,只得与萧灵一起行礼退下。宁亲王妃见此qíng形,心头掠过一丝不安,可脸上却不动神色,只是陪座在太后下首。
孙氏萧灵带源哥儿走后,太后一使眼色,在她身边服侍的宫女嬷嬷便都退了下去,最后一个退下的嬷嬷还小心翼翼的殿门仔细的关了起来。
“母后?”宁亲王妃轻声问了一句。
太后笑着说道:“泽儿娘亲,你也不用太紧张,哀家让你们留下来,是刚才宴上出了些小状况,若非泽儿媳妇机敏聪慧,哀家这会儿也不能平平安安坐在这里与你说话。”
宁亲王妃大吃一惊,嚯的站起来冲到太后的面前,紧张的问道:“母后,您真的没事吧?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qíng?”
太后轻轻拍拍儿媳妇的手背,笑着说道:“母后没事儿,泽儿真的娶了个极好的媳妇,刚才就是她发现酒中有毒,才故意将酒斟洒的,还悄悄向哀家示警,哀家才没有中了算计。说来倒是奇怪,哀家已经有十来年不曾被人下毒了,倒是勾起哀家从前的许多回忆。泽儿他娘,你才出了月子,还要多休息,先坐下歇着,泽儿媳妇,你过来,与皇祖母细细说说。”
杜衡应声上前,只说自己的鼻子对气味特别敏感,刚才斟酒之时,酒浆泛着淡淡的腥气,而杜衡知道太后用的是最为绵软的果酒,正常的味道是酒香中泛着淡淡的果香,绝对不应该有腥气。她这才多留了个心眼,想再次试毒后再行奉酒。果然一试之下,用银丝绣成的海棠就变成了暗黑色,这就说明酒中有毒,她当然得向太后示警。
太后听罢杜衡的解释,微笑点头道:“象泽儿媳妇这么心细如发的孩子真是难得的很,泽儿媳妇,你今日救的皇祖母,皇祖母可得重赏于你,你想要什么只管开口,什么都不用顾忌的。”
杜衡丝毫没有迟疑的直接说道:“保护皇祖母原是孙媳的本份,皇祖母平安无事孙媳心里就踏实了,孙媳不要任何赏赐。”
太后看向杜衡,一双阅尽世qíng的眼睛里爱着慈爱的笑意和一抹有些让人看不透的qíng绪。“真是个实诚孝顺的好孩子。皇祖母知道你是个懂医药的好孩子,你与皇祖母说说,那到底是什么毒,十多年没被下过毒了,皇祖母的脑子和反应都不行喽!”
杜衡屈膝轻声说道:“回皇祖母,适才孙媳只是觉得酒有问题,也不曾辨出到底是什么毒,皇祖母若是想查出酒中之毒,还得再仔细查验。”
太后笑着说道:“这个容易,来人……”
少倾,一名宫女迈着小碎步子飞快走了进来,太后微笑说道:“将刚才席上那壶酒取来。”
宫女应了一声,将那大半壶残酒取来后便又退了下去。太后示意杜衡上前验看,正在此时,殿外传来萧泽响亮的声音,“皇祖母,孙儿能进来么?”
太后看了杜衡一眼,眼中含着一抹调侃的笑意,扬声道:“泽儿进来吧。”
萧泽急匆匆走了进来,向祖母与母亲行了礼,便站到了杜衡的身边,太后笑着说道:“泽儿,你真的娶了个好媳妇儿,今儿若不是你媳妇机敏,皇祖母就要中毒了。”
萧泽吓了一大跳,忙抓住杜衡的手急急问道:“阿衡,这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怎么?”
杜衡轻轻摇头,面上泛起一抹红晕,低低说道:“我没事……”,在太后的允许之下,杜衡简单将事qíng说了一回。
萧泽面色一沉,立刻向太后行礼说道:“皇祖母,这事必要一查到底,将凶手揪出来明正典刑才行。”
太后点头道:“哀家亦是此意,只是此事不可声张,你媳妇又是个懂医药的,这才将她留下来辨毒。”
萧泽立刻说道:“皇祖母,这里不便辨毒,不若由孙儿陪着阿衡到偏殿仔细辨认,您和娘亲也好稍做歇息。”
太后奇道:“泽儿你也识得毒药么?”宁亲王妃亦用同样疑惑的眼神看过来。
萧泽笑着说道:“回皇祖母,孙儿近日也读了几本医书,对医药之事兴趣正浓,请皇祖母恩准。”
太后了然的笑道:“这却更好了,你们小俩口唱夫随也是美事一桩,去吧,源哥儿在西偏殿睡着,你们便去东偏殿吧。”
萧泽自大婚之后便经常进宫给太后请安,对于奉圣殿的楼台殿宇无一不熟,便携了杜衡的手去了东偏殿。进入房间之后,杜衡刚要开口说话,却被萧泽捂住口唇,只见他凝神静气的听了一会儿,方才松开手压低声音说道:“阿衡,声音小些,说简单些。”
杜衡点点头,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是赤鲀,二嫂下的。”
萧泽听了这话也是一惊,皱眉低声音问道:“怎么是她?赤鲀是极为罕见之毒,她从哪里得到的。阿衡,你是怎么查出来的,难道是?你要不要紧?”
杜衡如今与萧泽已经有些个心意相通了,萧泽的话说的没头没脑,她心里却是很明白,便轻轻摇头说道:“我没事,她在菜中下毒,我及时发现了。”
萧泽松了一口气,抓着杜衡的手说道:“这就好这就好,阿衡,我真怕你有事。她为何对皇祖母下毒又对你下毒,这……想不通啊……”
杜衡也摇了摇头,蹙眉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阿泽,你说这事我们要不要如实向皇祖母禀报?”
萧泽皱眉沉思许久,低低说道:“告诉皇祖母是赤鲀毒,暂时不告诉是什么人投毒的。”
杜衡眉头皱起,沉默的点了点头。萧泽生怕杜衡误会,忙低声说道:“阿衡,此地不是说话之处,等回家我再细细向你解释。”
杜衡沉默片刻后低声说道:“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萧泽原本沉重的心qíng因为杜衡这句话立时飞扬起来,他激动的紧紧抱住杜衡,兴奋的都说不出话来,可是不说什么不做什么又不足以让萧泽宣泄激动的心qíng。他猛的在杜衡的面颊上重重的吧叽一口,惹的杜衡一把推开萧泽,气恼的瞪着他,小脸儿因为激愤羞恼也晕上一抹绯红。
萧泽难得一亲芳泽,而且他发现杜衡的羞意远多过恼意,他便象只刚刚偷到一条大鱼的猫儿一般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杜衡可没有萧泽脸皮这么厚,狠狠瞪了他一眼后嗔道:“还不快去向皇祖母禀报。”说罢便率先向房门走去。
萧泽赶紧应了一声,拿出随身的帕子倒了些毒酒在上面,然后将湿帕子收到荷包之中,杜衡皱起眉头,走过来将萧泽的荷包抢下来丢到桌上,然后拿出两只荷包,将荷包中的药丸并到一处,再将那只放着毒酒帕子的荷包放回自己的荷包之中。
萧泽嘿嘿裂嘴一笑,他知道杜衡放药的荷包全都是用不透风不透水的鲛绸做内衬的,这样存放毒帕子更保险安全一些。萧泽很自恋的想道:杜衡心里还是很有自己的。
小夫妻两个回到太后面前,由萧泽向太后禀报结果。“回禀皇祖母,这酒中的毒是赤鲀,是以一种通体赤红如血的海中鲀鱼血制成的,毒xing极qiáng,而且发做时间极快,中此毒者根本来不及求治便会身亡。”
萧泽简明扼要的解说一回,听的太后暗暗倒抽一口凉气,一种后怕涌上心头,身上也出了一层细细的白毛汗。
“啊!多亏泽儿媳妇机警,否则……后果真是不堪想象!”太后喃喃说道。
萧泽立刻又说道:“皇祖母,孙儿不知是何人有歹毒至此,她不止要害皇祖母,还要害孙儿一家,甚至连还不到百日的源哥儿都不放过。酒是孙儿的媳妇奉上的,倘若……孙儿一家都百死莫赎。求皇祖母一定要查出真凶啊!”
太后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泽儿放心,皇祖母一定会彻查到底,不论下毒之人是谁皇祖母都绝不饶恕!”太后说此话之时是咬牙切齿的,眼睛是看向凤仪宫方向的,想来她还没有调查便已经将目标锁定为居于凤仪宫中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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