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菱一边从衣架上取下一领玄狐皮斗篷一边轻声回道:“回三爷,您夜里突然发高烧,夫人守了您整整一夜,为您擦身子降温,天快亮的时候您才退了烧,可夫人还是不放心,便在这里守着您了。”
萧泽听了这话,心中别提有多美了,他忙压低声音吩咐道:“红菱,快服侍夫人躺下睡。”
红菱略略犹豫片刻,然后轻轻应了一声快步走上前来,扶着杜衡的身子将她轻轻放平,杜衡许是太累了,竟然没有感觉有人在动自己的身体,就这么平躺在chuáng上。
“快盖好被子。”萧泽自己行动不便,只能让红菱给杜衡盖被子,其实他心里不知道多想亲自给杜衡盖好被子,还能顺势亲一亲杜衡的脸儿……唉,现在只能想一想了,他的伤势还不允许他做出这么“剧烈”的行为。
红菱偷偷看了一眼三爷与夫人始终jiāo握在一起的手,抿嘴偷笑起来,盖好被子之后便行礼退下,直到出了门,她才轻笑出声,惹得沁芳上前追问,红菱却做出一番大人的样子,老气横秋的说道:“大人的事qíng你个小丫头乱问什么。”惹得沁芳朝她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儿。
“红菱姐姐,寥嬷嬷来了……”门外传来打帘子小丫鬟的声音。红菱一惊,低声道:“呀,夫人都说不许惊动寥嬷嬷的,是谁说漏了嘴,怎么让寥嬷嬷知道了。”
红菱边说边快步迎了出去,只见吉祥如意两个小丫鬟扶着寥嬷嬷慢慢走过来,红菱赶紧迎上前扶着寥嬷嬷的手臂,轻笑说道:“嬷嬷怎么过来了,可用了早饭不曾?”
寥嬷嬷绷着脸沉声问道:“红菱,我听说三爷出了些意外,到底是怎么回事,夫人有没有受伤,快带我去看看。”
红菱挽着寥嬷嬷的手臂,将她往西耳房带,边走边说道:“嬷嬷放心吧,三爷受了点小伤,没大碍的,夫人好着呢,啥事都没有,嬷嬷,婢子正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的,您只放宽心吧,再不用为夫人担心的。”
“好消息?”寥嬷嬷愣了一下,她一早听说萧泽受伤,吓的魂儿都没了,赶紧叫小丫鬟扶她过来瞧瞧,不想竟然听红菱说有好消息,难不成三爷受伤还是好消息?
红菱瞧着寥嬷嬷面色yīn沉象是生气了,忙笑着说道:“嬷嬷您坐,吉祥如意你们退下,嬷嬷这里有我服侍就行了。”吉祥如意两个不敢乱应承,齐齐向寥嬷嬷叫道:“嬷嬷……”
寥嬷嬷挥挥手,吉祥如意才退了出去。
“红菱,到底出了啥事,你细细的说。”寥嬷嬷沉沉说道。
红菱知道寥嬷嬷因为担心主子才会如此,她也不恼,便细细说了起来,一番话说完,寥嬷嬷果然笑的脸上的皱纹都堆了起来,“当真,这可太好了,太好了,夫人,您泉下有知,总算是可以安心了。”寥嬷嬷心中最惦记的还是杜衡的娘亲,那个她自小便服侍的夫人。
☆、第二百四十五回探病(上)
“夫人,快醒醒,谨郡王妃娘娘来看您了……”杜衡原本睡的正香甜,却被一个突然响起的声音惊醒了。
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啊……”了一声,杜衡蹙眉问道:“谨郡王妃是谁啊……”
叫醒杜衡的是杨梅,她一看便知道自家夫人还迷瞪着没真正醒来,便笑着回道:“夫人,是您的姐姐,嫁给谨郡王爷的伍大姨奶奶啊。”
杜衡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掀被起chuáng,杨梅上前服侍,杜衡正在穿外衣之时突然停了下来,她四下看看疑惑的问道:“我怎么在这里?三爷呢?”
杨梅笑着说道:“回夫人的话,您夜里熬狠了,靠在chuáng头上都睡着了,三爷便命婢子们服侍您躺下睡了。刚才太医过来给三爷看诊,三爷怕吵着您,就让人扶着出去了。”
杜衡脸上有些泛红,轻轻嗯了一声便也没再问别的,只是加快了穿衣盥洗的速度,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她便已经收拾停当带着人去抱朴园了。
抱朴园东厢房中,谨郡王妃伍静贞正在给宁亲王妃见礼,伍静贞也算是宁亲王妃看着长大的,两人关系本来就好,如今又有了杜衡这一层关系,宁亲王妃对伍静贞自然更加亲热。她不等伍静贞拜下去,便上前携了伍静贞的手笑着说道:“咱们娘俩儿不必行这些子虚礼,快让婶子瞧瞧……”
伍静贞并不曾穿戴郡王妃的品服,只着一袭海棠红绣缠枝葡萄纹的缂丝织锦对襟及膝褙子,配着浅杏色缭绫缀珠流苏凤尾罗裙,一头乌发绾成海棠花髻,戴一顶赤金嵌宝如意花冠,她面色光泽红润,眉目之间神彩飞扬,看着比大婚之前略显丰腴一些,宁亲王妃一看就知道她的日子过的特别舒心,否则再不能有这么好的jīng气神儿。
“王婶,我好着呢,您不用为我担心。昨儿晚上我们才听说阿泽受伤了,当时是太晚了不方便过来,担心的王爷和我一宿都没睡踏实,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们就赶紧过来了,王婶,阿泽伤qíng如何,阿衡怎么样了?”伍静贞原本就是飞扬洒脱的xing子,嫁给萧绎之后萧绎又事事纵着她,所以伍静贞比从前更加响快gān脆了。
宁亲王妃正要回答之时,外头传来小丫鬟的通禀:“回娘娘,三少夫人来了。”
宁亲王妃笑道:“这孩子来的倒快,昨儿累了一天一夜,也没多睡会子。快请你三少夫人进来。”
伍静贞一听到杜衡来了,早已经快步走向门口迎了过去,杜衡一进门就被她拉了个正着,伍静贞一眼就看到杜衡脸上的黑眼圈儿,立刻心疼的说道:“妹妹,刚听王婶说你熬了一天一夜,可是累坏了吧!”
杜衡摇摇头轻声说道:“姐姐,我还好,不知道姐姐要来,要不我早就过来迎接了。”
伍静贞抓着杜衡的手边往里走边说道:“咱们姐妹还说这个?我早该想到你昨儿累的不轻,应该晚些再过来的,可是又担心你和阿泽,阿泽的伤不要紧吧?”
杜衡黯然低声说道:“他背上中了毒箭,虽然已经解了毒,可是失血过多,少说也得将养几个月才能好起来的。”
伍静贞惊道:“什么,竟然中了毒箭,我昨晚只听说阿泽受了伤被王叔接回来,却不知道这么严重,刺客抓住没有?是什么人如此狗胆包天,咱们一定不能轻饶了他!”
宁亲王妃沉沉道:“静贞,若儿,过来坐下说话吧。”
伍静贞听着宁亲王妃的语气有些儿不对劲,疑惑的看向宁亲王妃,然后又转头看向杜衡,杜衡低低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姐姐,父王昨儿进宫请旨彻查,可皇上没有同意。”
“啊……怎么会这样!”伍静贞先是一惊,然后愤愤叫了一声,便不好再说什么了。她嫁给萧绎之后,萧绎什么事都不瞒着她,是以有些杜衡都不知道的内qíng她心里却很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所以她才不好说什么。
宁亲王妃低低叹了一声,无奈的说道:“只要泽儿没事,别的我们也不多想了,如今泽儿受了暗算伤的不轻,倒不如辞了差使在家好好养病。”
正说话间,外头有小丫鬟禀报:“回娘娘,恪郡王爷和恪郡王妃过府探望三爷。”
听罢小丫鬟的话,宁亲王妃与杜衡脸上都闪过一抹怒意,伍静贞一见这等qíng形,再综合萧绎素日告诉她的事qíng,她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王婶,阿衡得照顾阿泽,不如让我替您去迎一迎恪郡王妃?”伍静贞站起来说道。
宁亲王妃有些犹豫的说道:“这……”
伍静贞知道宁亲王妃的顾虑,便笑着说道:“王婶,阿衡是我妹妹,她有事我这做姐姐的怎么可以不帮衬着呢,您是长辈,只稳稳坐在着就好,她还不够格让您亲迎。”这个她,指的自然是恪郡王妃李氏。有些事qíng宁亲王妃还不知qíng,李氏见不得伍静贞一人独大,便想往萧绎身边送人,她虽然做的隐秘,可是萧绎是个什么事儿都不瞒着媳妇的主儿,自然便将李氏卖了个gāngān净净,所以伍静贞如今极为不待见四嫂李氏,哪里还怕得罪了她。
宁亲王妃心里正恨着萧经,便也没有推辞,只是让杜衡赶紧回jiāo泰园“照顾”萧泽,让伍静贞代自己迎客了。
恪郡王萧经被人引进前院的驻马厅稍候,王妃李氏坐着车子一直到了王府二门,车子已然停了下来,李氏也没有听到有谁来迎接自己。坐在车中的李氏唇角勾起,脸上逸出一抹笑容,看来萧泽真是伤的不轻,要不宁亲王府也不能连规矩都不讲了。那有这般的待客之道。
李氏正想着,忽然听到一声有些耳熟的声音,“四嫂已然到了,如何却不下车?”
“她怎么在这里?”李氏听出这声音是七弟妹伍静贞,心中不由一惊,她原本以为自己和王爷是最先来的,不想还是落在别人后面了。李氏赶紧敛了笑容,换上担忧的表qíng方才从车中下来,“七弟妹也来了,你也听说阿泽堂弟受伤的事qíng了?”李氏忧心忡忡的问道。
伍静贞愤愤道:“是啊,听说妹夫受了jian人暗算,我们王爷和我都担心的不行,这不一早就来探望了。四嫂也是来看阿泽的?四嫂你说,怎么会有那般歹毒yīn狠的jian人呢,真真该当千刀万剐!四嫂,你说是不是?”
李氏心中尴尬的不行,这分明是指着和尚骂贼秃么,可她又什么都不能说,不独不能说,她还得附和伍静贞,否则就会被人看出破绽来。自己骂自己,那股子别扭劲儿就别提了。“是啊是啊,七弟妹说的是,阿泽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才会受了这样大罪。”李氏不想纠缠于自己骂自己,便想引开话题。
可是伍静贞却是不许,她只挑眉怒道:“四嫂这话我可不爱听,您可着满京城打听去,谁不夸阿泽堂弟是个好的,他平日不笑不说话对什么人都和气有礼,这样的人能得罪谁啊!依我看,就是有人眼红阿泽才动了见不得人的歪心思,这等不是人的东西真真该杀,杀一个少一个,都杀光了天下也就太平了。”
李氏心里这个堵啊,别提有多闹心了,别人不知道,她心里可是再清楚不过的,这都是她的丈夫一手策划,其中她也出了力的。伍静贞这一骂,就将他们夫妻俩全都骂进去了。
“七弟妹,你如今也是皇家媳妇一府郡王妃,说话怎么这般粗鲁!”李氏不想再听伍静贞骂人,便摆起嫂子的谱儿沉声斥责起来。
伍静贞根本不按李氏划下的道道走,反而挑眉问道:“怎么,四嫂不恨那行刺阿泽堂弟之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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