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吉祥话儿,萧灵引着徐陵容她们几人去一旁的西暖阁子吃喜蛋,房中立时清静了不少,伍静贞这才拉着杜衡的手做了个怪模样儿,贴着杜衡的耳朵低低说了一句什么,羞的杜衡都抬不起头来,只低头娇嗔叫道:“姐姐不要乱说,仔细教坏了宝宝!”
伍静贞抚着肚子慡朗的笑道:“这是人伦大事,哪里就教坏了我家宝宝,阿衡,赶明儿你就知道姐姐绝对没有哄你啦!”
杜衡跺脚道:“姐姐你还说,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伍静贞硬拉着杜衡的手哈哈大笑道:“好好,我不说了,阿衡,认识你这么久,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你撒娇,看来我这阿泽妹夫果然有本事,能将你这千年寒冰化了一池chūn水!”
“嫂子在说我么?”门口传来萧泽戏谑的声音,这厮耳力极好,又已经走到了门外,自然将伍静贞那不算太底的声音听了个正着。
伍静贞听到萧泽的声音,便松了杜衡的手笑着扬声说道:“可不正在说你,阿泽,这还没到吉时呢你怎么就过来了?”
萧泽笑道:“这不是来给嫂子和姐妹们送喜蛋么,嫂子怎么没有去用?”他边说边迈步走入房中。
伍静贞挑眉笑道:“我又不是送嫁姑娘,阿泽,我们阿衡跟了你,你可得好好对她,若是你敢欺负她,看我们饶不饶得了你!”
萧泽连连作揖道:“是是,嫂子,大姨姐教训的极是,萧泽就算是欺负自己也绝不会欺负阿衡的,我爱她都爱过来呢!”
伍静贞和杜衡谁能想到萧泽会这么直白热烈,不由都红了脸,伍静贞似是想起了什么,立时收了刁难萧泽的心思,只看向萧泽说道:“阿泽,我们可把阿衡托付给你了,真的,你们俩个好好过,一定要和和美美永结同心。”
萧泽直身正色道:“是,萧泽绝不负大姨姐所托,此生绝不负了阿衡。”说罢,很郑重的躬身行礼。伍静贞也没有闪避,受了他这一礼后又郑重的还了一礼,然后便走了出去。
萧泽见最难缠的大姨姐出去了,立刻朝侍立在房中的丫鬟们挥了挥手,丫鬟们都低头忍笑退了下去,房中总算只剩下他和杜衡这两个人了。
“阿衡……今儿想见你一面太不容易了!”萧泽飞快走到杜衡身边,轻车熟路的扶她坐下来,带着几分抱怨的低声说了起来。
杜衡抿嘴不语,唇角有一丝浅笑,她如今可是太了解萧泽了,若是不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也就罢了,若是顺着他,这厮立刻能化身话痨,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抱怨,他就能念叨上一刻钟,说出的话儿还不带重样儿的。
杜衡只笑不语,萧泽便只嘿嘿笑了一下,拽过虎脚梅花鼓凳挨着杜衡坐定,然后以手支脸歪着头不错眼珠儿的盯着杜衡,杜衡被他看的脸上发烫身上发毛,不免转过头低声嗔道:“你又要做什么?”
萧泽美不滋儿的答道:“我看我媳妇呀,我媳妇真好看,比九天仙女儿还好看!我萧泽不知道积了几辈子的福才能娶到阿衡你这么好的媳妇儿,阿衡,我跟你说啊,我一想到就能和你真正成亲了,已经兴奋好几晚上都没睡着了,比迎娶你那日还兴奋呢!”
杜衡轻啐一句“又说疯话!”可是手却习惯xing的搭上了萧泽的手腕,如今萧泽还不算是身体彻底康复的半调子病人,杜衡已经习惯了三五不时的给萧泽把脉,如今他说自己好几夜兴奋的没有睡着,杜衡的第一反映不是羞喜,却是担心萧泽身体会不会有问题。
萧泽也习惯了被杜衡诊脉,他歪头看着杜衡,怎么看心里都是爱的不行,能与杜衡厮守一生,他真的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有福之人。
诊罢脉,杜衡没说什么,只是微微蹙起的眉头松开了,从脉相上看,萧泽的身子比上回把脉之时还要好些,他的康复速度之快真的超出了杜衡原本的预期。杜衡抬眼看向萧泽的脸,见他腮边沾了一芝麻点儿大小的灰星儿,便拿着帕子轻轻擦了一下,萧泽一把抓住杜衡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闭上眼睛感受杜衡手心的柔软与温暖。杜衡凝望着他,目光如水一般,两个人都是一言不发,只静静的感受此刻的幸福满足。
“唧喳喳……唧喳喳……唧喳喳……”正在静谧温馨之时,北墙紫檀木百灵报时大座钟突然响了起来,萧泽腾的跳将起来,兴奋的叫道:“阿衡,吉时到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萧泽话音刚落,外头便响起了一阵大笑,原来冯嫣然扯着萧灵徐婉容等人悄悄溜进来躲在房门外听动静,而萧泽刚只顾着与杜衡你侬我侬而丧失了警惕xing,不想便让这班姑娘们听了笑话。
杜衡的臊的脸上都快要着火了,不免娇嗔的瞪了萧泽一眼,冲着他哼了一声。萧泽听出来是杜衡的姐妹们在取笑,便高声叫道:“小子们快进来,赶紧上红包,求诸位大姑娘给你家三爷行个方便嘞……”原来萧泽可是有备而来的,并不很怕这些姑娘们为难于他。
少时,五个身着簇新宝蓝内监服的小太监各捧着一只两寸高三寸宽尺余长嵌螺钿红酸枝木匣子依次走了进来,朝着冯嫣然等五人跪下,将手中的木匣子高举过头,齐声说道:“我们三爷和三少夫人感谢王妃娘娘冯大姑娘(徐大姑娘徐五姑娘)郡主送嫁,特备下区区薄礼,请诸位笑纳。”
伍静贞不是外人,当先伸手拿过一个匣子,朝着内室笑囔道:“多谢妹妹妹夫啦!”其他几个姑娘见伍静贞拿了,这才伸手接了过来,她们想着匣子只许是放了什么钗环首饰,也没有当面打开,等回去的时候开匣子一看,见那么大的匣子里放的只是一张薄薄的纸片子,拿起来细细一看,原来那竟是京城中最有名的胭脂铺子醉红颜一成的gān股。
京城亲贵府中的夫人小姐都爱用醉红颜的脂粉,只不过他们家的东西着实贵的紧,一盒最普通的胭脂都要二十两银子,上品脂粉动辄百两,极品脂粉据说卖到了上千两,而且还不是有钱能就买到,得提前两年预付全部货款,两年之后才能拿到定制的极品脂粉。
“姐姐,这……怎么竟是醉红颜的gān股,这太贵重了!”徐婉容拿着那纸gān股契书,不免有些紧张的向姐姐徐陵容讨主意。徐陵容倒不紧张,只微笑拿过妹妹手中的契书放回匣子,很平静的说道:“赶明儿问问你阿衡姐姐就行了。”
徐婉容向来听姐姐的话,一见姐姐有了主意,便松了一口气将此事撂到脑后去了,徐陵容看到妹妹一脸的娇憨,心中不免有些发愁,她可是用尽了心思教导妹妹,可是妹妹天xing娇憨,从来不曾见过世间险恶,这么个天真无邪的妹妹,让她怎么能放心看着她嫁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家呢,唉,真真是愁人的紧!
且不说徐陵容姐妹们如何,只说萧泽将杜衡迎上一乘四角垂着八宝琉璃彩球,外披大红绣金龙凤呈祥轿衣的四抬喜轿,chuīchuī打打的出了jiāo泰园,在王府中绕了一圈后又抬进jiāo泰园,直奔设在正院的喜房。喜轿刚一进门,只见伍靖明和萧绎带着一帮小子拦门挡轿,硬是要闹上一回才肯放行。这些小子们都是萧绎从各家王府忽悠出来的皇室宗亲,年纪全在七岁以下,都是还不必守男女大防的童子,凭他们怎么闹都不会有伤杜衡的名节。
“堂弟,舅兄,你们……”萧泽瞪着面前两个笑的龇牙咧嘴见眉不见眼的家伙,不由瞪着眼大声叫了起来。
萧绎拐了身边的伍靖明一手拐,笑嘻嘻的说道:“弟弟们要看新娘子讨喜果子,我这做哥哥的总不能拦着吧,新郎倌儿千万莫要着恼,岂不闻越闹越红火?”
萧泽瞪眼气道:“你成亲的时候我可没闹你!”
萧绎挤挤眼睛坏笑道:“我可没不让你闹!”
萧泽实在不想理这个自从知道自家媳妇有喜之后就在犯二的通天大道上狂奔不回头的二货,只看向伍靖明说道:“舅兄,您也……妹夫求您高抬贵手,别为难我们吧!”
伍靖明瞪了萧泽一眼,沉声道:“怎么,你骗娶了我妹妹,还不许我这做舅兄的过来给妹妹撑腰?”得,伍靖明一句话把萧泽捅到南墙根上了,谁叫他从前的确是用了些不太见得人的手段呢,罢了罢了,还是豁出去让他们闹上一回吧,横竖他只护紧了杜衡就是。
萧绎一声招呼,众小子们一窝蜂般的围了上来,简直如一群活猴大闹天宫一般,叽叽喳喳叫的萧泽脑仁儿疼。这些小子正在淘气的时候,都是惹祸不怕祸大的主儿,不过他们也都知道规矩,闹萧泽的时候是各种没皮没脸的往身上猴,可是闹杜衡的时候只是在轿外怪声怪气的叫几句嫂子要杜衡答应,再不就是讨要喜物儿,倒显的规矩许多。萧泽见此qíng形心中也踏实许多,便也由着小堂弟小族弟们闹自己,配合度相当之高。
几个小子高兴的眉开眼笑,开心的不得了,口中的阿泽哥哥也越叫越亲热了,一场喜闹下来,泽俨然已经成了这些小家伙们最喜欢的堂兄族兄,没有之一,因为除了萧泽这个异类没有架子之外,其他的兄长们多多少少都有些架子,不是那么容易亲近的。就算是平日里他们最亲近的阿绎哥哥也因为身为皇子,有些时候也不得不摆架子装样子,才五六岁的小孩子不懂大人世界的弯弯绕儿,自然与这个一点儿架子没有的阿泽哥哥越发亲热了。让一旁抄手站着的萧绎不免都有些个眼红萧泽的好人缘儿。
小家伙们闹了一场喜,得了许多好玩的小物件儿和许多好吃的喜果子,便心满意足的让人领着吃席去了。原本这些小家伙因为年纪小不坐席的,不过萧泽特别命人准备了一桌专为迎合小孩子口味的席面,小家伙们一听到阿泽哥哥报出许多他们爱吃偏偏家里大人不许多吃的菜肴,便乐颠颠的跟着扣子去坐席了。
小家伙都走了,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萧绎向萧泽挑了挑大拇指,而伍靖明则大步走到萧泽的面前,沉着脸对他说道:“阿泽,君子重诺,我信你,别让我有后悔的机会。”
萧泽看向伍靖明正色道:“靖明兄,你永远都不会有后悔的机会。”
伍靖明点点头,一言不发的让到一旁,萧泽这才得以将杜衡迎下轿,因为不是拜堂,所以杜衡并不用蒙红盖头,她看到萧绎与伍靖明分立两侧,便向萧绎颌首示意,又向伍靖明叫了一声:“大哥……”
伍靖明看向杜衡,眼中含笑也藏着一丝不舍,他走上前大声说道:“阿衡,好好过日子,若是这小子敢欺负你,你只管回娘家,大哥罩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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